-8-意外之禍
「嗷∼」
趴在洞口守夜的蚩靈正閑得在石頭上磨爪子的時候,听見了龍牙委屈的叫聲。抬起頭,白色的小狼崽急切的跑向自己,而君即離面無表情的站在不遠處。
「喲,小東西。」抬爪子揉了揉龍牙的毛,蚩靈懶洋洋的任由小家伙在自己身邊撒歡兒。「阿離,你沒忘記要喂龍牙吃東西吧?我怎麼覺得小家伙見到我熱情得過分。」
被大道攪亂了心境的君即離默默的別開視線,他不是故意的,真的。
一看君即離這反應,蚩靈頓時氣結。「你真的忘了?我去,不是每一只幼崽都能像小爺和畫影一樣懂得自力更生的。」
轉身,君即離向著夜色深處邁步。「我這就彌補行了吧。」
「小離。」顧子方因為白天的事情在洞里窩了一整天,听到君即離回來了趕忙跑出來。「是要去給龍牙找吃的嗎?我和你一起去行嗎?」
君即離看了看顧子方不怎麼好看的臉色,又看了看斜眼不看顧子方的蚩靈。「好。」
「阿離。」叫住君即離,蚩靈站起來,用尾巴將龍牙卷到自己背上。「還是我帶龍牙去吧,他得學著自己捕獵,一頭狼不能連看家本事都不會。」
君即離看著蚩靈帶著龍牙走進夜色,默默的反省了一下,記憶里關于飲食的問題蚩靈似乎從沒讓自己操過心。算了,反正蚩靈也應該習慣了,再說自力更生才是生存之道——喂你這麼不負責任真的可以麼。將這點小煩惱拋到腦後,君即離這才轉頭看向顧子方。「有心事?」
「誒?」被君即離這麼一問,顧子方一時有些反應不過來。但,視線觸及君即離冷清的臉,白天的事情再一次浮現在腦海。「有,有一點。」
眉頭一皺,君即離對顧子方這種扭捏的表現很是不悅。「男子漢大丈夫,做什麼這麼扭捏,有事就說沒事就去休息,別弄得好像小媳婦兒似的。」
小……媳婦兒?顧子方原本還有些不知道該怎麼開口,君即離不耐煩的口氣和不美好的話直接讓他忘了那些煩惱他的事,漲紅了臉。「誰小媳婦兒了!」
挑眉,君即離似笑非笑的將對方打量了一遍。「不信的話問你家器靈,你剛才那樣子像不像是小媳婦兒。」
一想到自家器靈有事無事就喜歡打擊自己的德行,顧子方頓時蔫了——不用問也知道器靈會怎麼說。
「行了,別這麼愁眉苦臉的。」果然在自己不高興的時候就應該找個人來逗,心情終于愉悅了。感嘆著,君即離走到洞口蚩靈點的火堆邊,君即離指了指自己對面的位置,笑眯眯的開口。「過來坐,然後把你不高興的事情說來我听听,讓我高興高興。」
小離……,為什麼你每次對我笑基本上都沒好事?顧子方一臉糾結的看著火堆邊一手支著下巴的君即離,好似在等著听故事的樣子,突然就有種欲哭無淚的感覺。嘆了口氣,顧子方認命的走過去坐下,心說他一定是上輩子欠了小離的。不過,被小離這麼一鬧,好像心情沒那麼沉重了呢。
看顧子方坐下之後老半天開不了口,君即離略略一想,大概能猜到顧子方是為什麼糾結。「你和蚩靈,今天誰出的手?」
正滿心糾結不知道從何說起,君即離的問題直接讓顧子方恍惚了一下,隨即反應過來。對著蚩靈他可以大吼,可是現在對著君即離,顧子方卻莫名的覺得有些心虛。「蚩靈。我……,小離,我下不了手。」
「恩,意料之中。」君即離真的不覺得意外,如果顧子方一開始就能下得了手的話,大道恐怕就不會想方設法的讓自己跟他合作了。「知道我第一次殺人的時候想什麼嗎?」看到顧子方有些意外又有些好奇的望過來,君即離面無表情的接著道。「被師兄師姐們護著,我看著他們仿佛不知疲倦的出劍,每個人的道袍都是大片大片的猩紅。我手里也握著一把小劍,或許稱為匕首更恰當。我看見腳邊有個敵人沒有死,想要爬起來偷襲站在我身邊的師兄,我想都沒想就撲過去對著他的脖子狠刺。」
「我刺得很準,也很用力,連續刺了好幾下,瞪大了眼楮盯著他咽氣。後來被師兄拉走的時候,我覺得臉上有溫熱的東西,抬手一模,才知道自己一臉都是血。」清清楚楚的看到顧子方在自己的訴說中臉色發白,眼里也有了痛苦掙扎震驚等等等等,君即離忽然露出一個微笑。「盡管心跳得很快,可是我一點都不害怕,反而很高興,因為一個死人是不能傷我師兄的。」
看著君即離,顧子方從對方的臉上眼里都找不到明顯的情緒,就和對方的語氣一樣雲淡風輕。可是,這種事情,真的可以毫無波瀾麼?
「你說,我當時殺了那個敵人,究竟是善還是惡?我做對了,還是做錯了?」伸手揪住顧子方的衣襟將對方拉向自己,君即離直視著對方的眼楮,一字一句的問。
如此近的距離,近得顧子方甚至能看清君即離的每一跟睫毛,能感覺到對方的呼吸打在自己臉上所帶來的溫熱。動了動嘴唇,顧子方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因為他想不出答案。
「什麼是善,什麼是惡,什麼是對,什麼是錯,重要麼?如果不重要,那為什麼要讓自己被這些東西束縛?如果重要,那你願意放棄活下去的機會去堅守嗎?你想要什麼,可以舍棄什麼,寧死也不願意失去的又是什麼?不要指望我給你答案,你只能問自己,不斷的問自己,直到再也不會迷茫不會猶豫。」松開手,君即離冷眼看著對方仿佛一下子失去力氣似的跌坐回去。
「我說過,我需要的是戰友,就像蚩靈一樣。而在這個戰隊里我是隊長,我的決定就是整個戰隊的唯一目標。所以,在你沒有答案之前,我不會管你願不願意,我只要你跟著蚩靈將這外圍再翻一遍。而等你有了答案,何去何從就是你的事,我不接受不情不願的人,也不會拒絕鐵了心跟著我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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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君即離照舊帶著龍牙離開營地,蚩靈照舊帶著顧子方去實戰。看起來好像一切跟昨天沒什麼不同,可顧子方知道有什麼已經不一樣了。君即離問的那些問題,他想了一夜還是沒有答案,卻又隱隱覺得如果找到答案就會顛覆自己過去認為理所當然的一切。然而他無法讓自己不去想,那些問題一個一個的始終在腦子里盤旋,君即離清冷平淡的聲音一下一下回響在心上。
「小子,看到前面那個高地沒?」帶著顧子方走到了目的地,蚩靈抬爪子指向不遠處。「我和阿離剛來的時候在那里發現了一株七葉斷魂花,只是還沒到花期。算時間,這兩天應該差不多了,所以這次的任務就是守在這里等到開花,再摘回去。」
盡管一路上都有些心不在焉,但經過了昨天的事情顧子方已經不敢再兒戲了,所以蚩靈的話他並沒有錯過。听完這次的任務內容,望了望前面那個高地,顧子方覺得有些疑惑。似乎,比起昨天要輕松太多?
蚩靈一邊走一邊掃了一眼顧子方,一看對方那表情就知道這小子只听懂了字面上的意思。「小子,別把這事想得太簡單。」收住腳步,蚩靈認真的打量了幾眼周圍的環境。「知道這里有這東西不止我們,誰知道會不會有人和我們打著一樣的主意,一個運氣不好就是大場面。現在就放開神識仔細探查一下有沒有對手,如果有情況的話不要亂說話,看我怎麼做。哦,對了,這風雷山古怪得很,神識被壓制得厲害,覆蓋範圍能有正常的五分之一就不錯了。」
「還有,你小子千萬別想著什麼謙讓,我叫你出手就給我全力以赴,別再跟昨天似的。」瞪了顧子方一眼,蚩靈其實並不想跟顧子方一起跑這一趟,誰知道這小子會不會捅出什麼簍子。可是他家阿離發了話,他也沒辦法,誰讓他是那個被鎮壓的呢。「這東西阿離可是一直都想要的,好不容易才在這兒找到,你要是敢關鍵時刻拖後腿弄砸了,可別怪我把責任都推給你。死道友不死貧道,我可不想被阿離暴打。」
這一通話砸下來,顧子方頓時覺得有點暈。他以為只是等著時間一到把七葉斷魂花摘下來就好,可蚩靈的話讓他頓時想起了上輩子被朋友拖著一道看過的黑幫電影——曾經風靡一時的古惑仔系列。也許,蚩靈所暗示的就是那種類似于黑幫為了搶地盤而火拼的場面?那……蚩靈會讓他像那些不要命的古惑仔一樣掄刀就砍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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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不被蚩靈念叨自己這個飼主當得太不負責任,君即離一進空霧道場就先把龍牙放到了原本的落日牧場,再兌換了幾頭小豬仔。本來滿心不情願跟蚩靈分開的龍牙,一見到小豬仔就忘記了那點小煩惱,嗷嗷叫著追獵物去了,直把君即離看得滿頭黑線。
回到玉華玄宮,看了看昨天分揀好的材料,君即離覺得自己還是先練練手比較好。劍三的鑄造配方里並不包括橙武,這種高大上的東西只有一種獲取方式,哪怕換了一個世界君即離也不覺得自己真能鑄出橙武。鑒于自己對煉器根本沒好好學過,已然恢復的劍三技藝系、統里鑄造這一門也沒有到專精的程度,君即離真心覺得,能分毫不差的再現雪名劍的外觀就很應該心滿意足了。
選了鑄造中的修羅巽風劍,君即離開始了自己的第一次鑄劍。這把劍他曾經很想要,因為這是鑄造中為數不多的有光效的劍,而且材料也不會太貴。只可惜在戰亂中已經沒有機會去收集材料,所以君即離一直都只能對著鑄造列表中的成品圖片滿眼艷羨。
{救命!要團滅了!}
意識里突然響起的蚩靈的大吼,驚得君即離手一抖放錯了材料。顧不上熔爐,君即離直接飛身出了玉華玄宮,蚩靈可不會無緣無故的求救。
值得慶幸的是,空霧道場雖然是由劍三的幫會領地改造而來,卻不需要一個固定的NPC作為入口。打開為了專心鑄劍而關掉的團隊面板,一眼看到蚩靈和顧子方的血條都減了半,君即離心急火燎的調出地圖將出口設置在里他們不遠的地方。
……
{小子,我想辦法拖住這老東西,你找機會把七葉斷魂花給毀掉。*的,小爺得不到他也別想得到!}目不轉楮的盯著對面的金衣妖修,蚩靈努力忽視掉腿上的劇痛,一邊想辦法一邊留意著地圖上代表君即離的箭頭。
一愣,顧子方下意識的看了一眼蚩靈被打傷的前腿。{我們撤吧,別逞強。}
{撤個屁,阿離很快就會趕過來的,只要撐到他趕到就行了。}眼都不帶眨的防備著敵人,蚩靈慶幸對方存了戲弄他們的意思,不然他一個人真心扛不住。倒霉啊,早知道就不該帶顧子方來,自己雖然打不過好歹能第一時間溜掉,哪里會弄成現在這樣。{劍修可以越級殺敵不是吹出來的,阿離的攻擊力足以破開這老東西的防御,我再從旁協助一定可以打敗他。}
「怎麼,還不肯認輸?」金衣妖修嗤笑了一聲,看著蚩靈的眼神越發陰沉。「連化形都沒學會的小妖,也敢跟本座搶東西,哼。念在同為妖族,只要你乖乖跟本座回去做個侍童,本座就放你一馬。」
「呸,就你這麼個又老又丑的東西,也想讓小爺當侍童?」面上不屑的冷笑,但蚩靈心里卻有些打鼓。風雷山里可從沒有哪個妖修會因為都是妖修就高抬貴手,會不會是這老東西看穿了自己的血脈?那丹藥已經吃了,照理說應該不會才對,可也難保這老東西有什麼獨特的法門。
蚩靈的不屑猶如打臉,金衣妖修的臉色越發難看。手指動了動,看來他應該先把這小東西抓回去再做計較,生死關頭他就不信對方還能嘴硬。若不是看這小東西長得極像天狐,他才不會費這些事,敢跟他搶東西直接殺了就是。「小東西,莫要不知好歹,再敢出言不遜本座就不會再留情了!」
金衣妖修的話一出口,袖中就飛出密密麻麻的箭矢,鋪天蓋地的沖著蚩靈和顧子方過去。
如此要命的攻勢,嚇得蚩靈全力撐起防護,大氣都不敢出,忐忑不安的等待著箭雨加身。顧子方也拿出了自己最好的防御法寶,將剩下的靈力一股腦灌了進去擋在他們面前。
兩人瞪著眼楮看著箭雨終于撲了過來,顧子方的防御法寶光芒閃爍,顯然已經發揮出了最大的作用。可法寶上的光芒眼看著漸漸弱下去,可那箭雨卻絲毫沒有停下的意思。冷汗順著顧子方的額角滑下來,他能感覺到自己的靈力以可怕的速度流失,似乎法寶隨時都會被打破讓自己和蚩靈被扎成刺蝟。
正當顧子方和蚩靈都已經因為靈力消耗過大快要撐不住的時候,一道冰藍色的劍光破空而至,瞬間將法寶前的箭矢斬落大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