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改變計劃
跟著鐵嘯辰、常澤和秦羽離開了風雷山,君即離有些遺憾,卻也知道眼下只能如此。從風雷山到煙霞觀只有一條路,五個人一路上都很小心,就怕遭遇埋伏。明知道有敵人在暗處窺伺的前提下,深夜趕路顯然是不怎麼安全的,因此一行人基本上就是日出而行、日落而息。君即離對這麼悠閑的趕路方式有些不適應,他已經習慣了用最快的速度趕路,但有強敵在側的情況下還是隨時保持最佳狀態比較好。
「四師兄。」看著跳動的篝火,君即離不知怎麼就想起慕陽無痕。出現在風雷山的慕陽無痕,眼底是藏都藏不住的悲痛和憤怒,連一貫的浪蕩形象都維持不住。「你相信司空軒是死在慕陽無痕手里嗎?」
君即離的聲音不大,但對修士來說也不算輕,不僅秦羽听到了,鐵嘯辰等人也听到了。
「不信。」雖然不知道君即離為什麼會突然問這個,秦羽還是給了自己的答案。不管慕陽無痕那副浪蕩模樣是不是真的,但他相信那不是個能欺師滅祖的人。
「不管信不信,都和四師兄無關。」側過頭,君即離很認真的說著。「那是天海宮的事情。」所以,不論你對慕陽無痕的感官如何,不論慕陽無痕會不會來找你,都不要牽涉進去。
一瞬間就明白了君即離的意思,秦羽勾了勾唇角,為自家小師弟的擔憂感到窩心。抬手揉了揉君即離的頭發,淡然道。「放心。」秦羽只是冷硬,卻並不傻。
以往鐵嘯辰對君即離和顧子方都不怎麼熟悉,前者是宅得太徹底,後者是到了赤峰只會找幾個女修。然而走了這一趟,鐵嘯辰對君即離明顯有好感——或許是因為他們都是那種習慣于簡單暴力的人。這會兒看著小家伙的表現,鐵嘯辰哈哈一笑,大手在常澤肩上一拍。「君師佷說的是,那慕陽無痕如何與咱們煙霞觀可沒什麼關系。常澤啊,當年怎麼就是你踫見君師佷了呢,這麼好的弟子我都想搶過來了。」
嘴角抽了抽,常澤心說這事你又不是沒做過。也就是自家師父從不計較,而紫峰的夏侯長老沒辦法計較罷了。
「對了,君師佷,依你所見,那瘋劍客如何?」不知道常澤的月復誹,當然鐵嘯辰就是知道了也不會覺得有什麼。
「若弟子的感覺沒有出錯,卓前輩應該已是大乘圓滿的境界了。」鐵嘯辰好斗在整個煙霞觀並不是什麼秘密,但這人性格耿直,在君即離看來其實挺可愛。「當時卓前輩刻意收斂了自身氣息,幾乎與周遭環境融為一體,如是自然。幼年時弟子常與劍法大成的長輩相處,雖說修士與武者不同,但劍意卻是共通的。是以弟子才能感覺到卓前輩泄露出來的那一點點劍意,否則是絕無可能察覺卓前輩的存在的。」
「可惜啊,無緣一見。」對君即離的評價沒有表示懷疑,鐵嘯辰听柳長青說起過君即離的來歷,大概知道這孩子是一個俗世門派的遺孤。「當年瘋劍客縱橫修真界的時候,我還只是個化神境的修士,沒資格和他做對手。等到我好不容易夠資格了,他卻已經消失了。」不能向成名已久的前輩挑戰,對鐵嘯辰這樣好斗的人來說是很遺憾的事情,尤其煙霞觀里沒人會陪他過手。
「其實,我也不覺得司空軒會是死在自己的弟子手里,他們天海宮那點兒破事我又不是什麼都不知道。可惜了司空軒啊,霸槍之威曾經讓整個東海膽寒,想不到……,唉。」
听出鐵嘯辰話里對天海宮的厭惡,以及對司空軒的惋惜,常澤沒說什麼,只是笑了笑。作為柳長青的大弟子,還是負責幫助柳長青處理事務的弟子,他當然知道天海宮的一些不足為外人道也的事情。不過,常澤的想法和君即離一樣,反正和他們煙霞觀無關。「無非是盛名累人罷了。好在,不算斷絕了傳承。」
常澤這明顯有所偏頗的話,讓有些迷糊的顧子方都听明白了,不過他並不想發表什麼看法。這段時間其實他一直在思考一件事,那就是該用什麼樣的兵器。雖然他在煉丹和煉器上都還不錯,但如果只是依靠法寶來戰斗的話總是有很多限制,器靈就直接的說這樣遲早會吃大虧。可是,在和平年代長大的顧子方真的不知道自己該用什麼兵器才合適。
此刻听到他們討論霸槍,顧子方很自然的就有了好奇心。「鐵師叔,慕陽無痕真的是霸槍傳人嗎?我覺得他給我的感覺一點都不像。」
「哦?怎麼不像了?」鐵嘯辰自然知道顧子方跟自己門下的女修常有來往的事情,只是一根直腸子的他並不覺得有什麼不對。
「恩,我不知道該怎麼說,但是,我覺得兵器是長槍的人應該是高大威猛、霸氣十足的,可是慕陽無痕……我只覺得他像一個紈褲。」想起自己曾經看過的一些古代的電視劇電影,顧子方就覺得用長槍的人就算不是呂布那樣的人,至少也該是趙雲那樣的,可慕陽無痕一點邊都挨不上。
「白痴。」翻了個白眼,君即離對顧子方一向很直白。「你見到的都是沒有認真動手的慕陽無痕,怎麼知道他動起手來是什麼樣子?再說了,誰告訴你用長槍就得高大威猛?重要的是跟兵器契合,而不是身材。」
「呵呵,君師佷說得是,顧師佷你是沒有見過,所以才會有誤解。」回憶起自己曾經親眼看到的場面,鐵嘯辰臉上浮現出戰意。「滄海大陸五大宗門,道修兩家,佛修一家,魔修和妖修各一家。雖說並稱五大宗門,似乎是在同一立場上,可實際上卻不知道斗了多少回合。一百年多以前煙霞觀、天海宮和慈雲禪院三家跟魔修之間有一次正面沖突,我也參加了,親眼看到了司空軒獨斗離魂海兩大護法。霸槍之威,絕不是隨口夸出來的。」
想起最近顧子方常常會看著自己的劍發呆,君即離開口道。「你最近是不是在考慮要用兵器了?」
「誒,小離你怎麼知道?我就是不知道該用什麼兵器才好,本來我知道的兵器也不多,也想不出有什麼合適的。」疑惑的看了君即離一眼,顧子方有點小竊喜——原來他家小離注意到他的煩惱了嗎?
你那麼直勾勾的盯著雪名發呆我能感覺不到?月復誹了一句,君即離在腦子里把自己知道的兵器過了一遍。「槍、刀、棍、鋼鞭等大開大合的兵器不適合你,你可以考慮一下……。」突然感覺到一股惡意的視線,君即離猛的扭頭看向那視線所在的方向,神色瞬間冰冷。
君即離的變化鐵嘯辰等人自然看到了,雖然相信君即離不會無的放矢,但是他們都沒有感覺到有人靠近。其實,君即離也沒有感覺到什麼不對的氣息,但游走在生死邊緣的經歷,讓他不止對視線敏感,也對殺意敏感。那股視線里所包含的惡意和殺意太過明顯,明顯到他不可能忽略。
「既然來了,何不現身一見?」雖然沒有感覺到不對,但鐵嘯辰沒來由的相信君即離,中氣十足的開了口。
等了一會兒,沒有人出聲,也沒有任何陌生的氣息,就好像這附近除了鐵嘯辰一行根本沒有別的人。
「小離?」皺了皺眉,秦羽依然沒感覺到有什麼不對,神識放出去也沒有找到異樣。
「恐怕已經走了。」君即離覺得,有鐵嘯辰在對方很可能不會出手,至少不會這麼魯莽的出手。「我能感覺到有人在看我們,目光里包含了殺意。來得好快,天海宮在大陸上的傳送陣恐怕不止一處。」
跟君即離相處的時間足夠長,顧子方深知他家小離有多敏感。「我相信小離的感覺不會有錯。不過,我覺得可能對方是看到了鐵師叔在,所以不敢出手。慕陽無痕不是說天海宮的長老都是合體境嗎,鐵師叔可是大乘初期。」
「不是不敢,而是打算換一種方式出手。」常澤也相信君即離不會在這種時候開玩笑,臉色有些凝重。「不怕他們光明正大的來,可要是暗地里布下陷阱,我們就防不勝防了。原本三個月的路程,被他們縮短到一個月多一點,看來天海宮籌劃了很多年了。五大宗門的格局,他們不滿意應該很久了。」
若有所思的看著方才感覺到的方向,君即離忽然就想到了一個問題。「他們應該並不知道慕陽無痕示警的事情,那麼,發現鐵師叔在,他們應該會懷疑走漏了風聲。縱然兩派歷來不和,可大面兒上好歹還是維持了一個過得去的樣子。知道我們有鐵師叔坐鎮,如果依然要出手,那就等于徹底撕破了臉。如此,他們真的還會出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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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鐵嘯辰的存在,沈亦風的確不會再出手。司空軒剛死,天海宮現在還沒有做好跟煙霞觀徹底撕破臉的準備,只要確認無極塔究竟在身上也就夠了。當年子狐長恨雖然跟無極塔失之交臂,卻也死死的記住了無極塔的氣息。盡管沒有交手,沈亦風也能確定無極塔是在顧子方身上。接下來,他需要做的只是收集一切跟顧子方有關的資料,確定自己應該用什麼辦法把這個人從煙霞觀的重重保護中弄出來。
「少宮主,我們真的不動手嗎?」看著沈亦風臉上高深莫測的笑容,燃木覺得後脖子有些涼。盡管在修為上他足以碾死沈亦風,可對方的種種手段卻叫他不寒而栗。盡管燃木一直看司空軒不順眼,卻也沒想到對方會落得個如此下場,堂堂合體境長老竟連一縷殘魂都沒能留下。
「你有把握殺死鐵嘯辰?」對于燃木這個三長老,沈亦風自問不需要多麼恭敬,因為對方並不是像司空軒一般靠著實力上位的。他比誰都清楚,燃木能夠成為合體境修士完全是靠著天材地寶堆出來的。別說鐵嘯辰是大乘境界,就是和燃木一樣是合體境,照樣能輕松解決掉燃木。當然,如果燃木是司空軒或者鐵嘯辰一般的人物,也不會成為子狐長恨的狗腿子了。
有些尷尬的垂下了頭,燃木當然知道自己不是鐵嘯辰的對手。
「慕陽無痕應該就在風雷山附近。」玩味的笑了笑,沈亦風對于慕陽無痕竟然逃得這麼快、這麼遠很有些意外。不過,想到司空軒自始至終都沒有拿出驚雷,他多少也能猜到慕陽無痕是怎麼逃掉的。「否則,煙霞觀的人不會知道我們要做什麼,我可不相信鐵嘯辰是一時心血來潮才會下山。」
「那豈不是糟糕了?誰知道慕陽無痕會透露多少東西出去,要不咱們干脆把那小子找出來宰掉免除後患?」燃木一直覺得,不論是子狐長恨還是沈亦風,聰明得簡直令人害怕。僅憑煙霞觀有了防備,就能推斷出是慕陽無痕逃到了這附近,至少他自己是絕對想不到的。
對于燃木的腦子,沈亦風幾乎想要破口大罵了,他怎麼就帶了這麼個榆木腦袋出來!「滄海大陸這麼大,慕陽無痕偏偏往這里逃,你就不覺得有什麼蹊蹺?」若是沒有倚仗,誰會往風雷山這麼個危險之地跑?真不知道師尊怎麼就挑了燃木這個白痴。「不用去管他,一個慕陽無痕翻不起多大的風浪,眼下要緊的是什麼難道還要我教你?」
唯唯諾諾的點頭,燃木其實也很憋屈。就算他不是憑自己的實力走到今天這一步,那也是放在任何一個地方都會被尊為上賓的合體境,總是被一個化神境的後輩呼來換去他不是連丁點兒怒氣都沒有。可是那又能怎麼樣呢?他的修為是靠子狐長恨才有的,而沈亦風是子狐長恨看重的接班人,且這個後輩的腦子玩兒死自己足夠了。想想一路上自己看到的,鐵嘯辰所受到的尊重,燃木也只能把不痛快都咽回肚子里。路是自己選的,如今也只能自己承擔這苦果了。
「既然不動手,我們也不用跟著他們了。」懶得理會燃木,沈亦風把玩著手里的扇子,眼中閃過陰狠。「從明天開始加快速度,去距離煙霞觀最近的那個據點,我要知道有關那個小子的一切。不能動手,不代表不能給他找點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