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浪跟著陳天走了一條又一條的街,隨意而走的路徑像是要繞進死胡同,然而,陳天卻渾然不知。
直到天空掛起了明月,昏昏暗暗的夜色下,零零星星的擺攤之人掛起了引路的燈籠,冷清的街道上,偶爾三三兩兩的行人來了又走,熱氣騰騰的面攤上,偶爾還有幾個客人停歇。
陳天也不知自己要去哪里,看著有路便走,看著有彎便拐,看著無路便回,不知不覺,竟然走了回來!
腳步停在燕王府的大前,忽然又低下頭,繼續走,只不過這一次他像是知道了方向和目的地。
半個時辰的路途並不遙遠,當他的腳步停在大將軍府時,抬頭看著那門匾上的三個大字,忽然就覺得那耀眼的金色,像是火一般,燃燒著他的眼眸!
曾經這里是他的家,如今這里只是一座空房子!
空蕩蕩的心,像是不著家的游人,他從未感覺到的無力感襲來,像是天空黑丫丫的烏雲,瞬間將他的五髒六腑壓迫著,他無力反抗,只能在那粗重的喘息中,慢慢適應這種被無形擠壓的感覺!
「回去吧!」破浪現身,站在他的身後!
「你不是希望我走?」陳天問道,嘴角泛起一抹苦澀!
「可以跟她坦白!」破浪出聲道,這是他能想出的辦法!
然而,陳天卻是搖了搖頭,黯啞道︰「比起她的質問,我寧願消失在她的世界里!」
破浪輕嘆,閉了閉眼,終究不再說什麼?
陳天最後還是在天亮之前回到了燕王府,在得知燕傾天讓他教燕小鳳武功時,眸子里閃過一絲驚訝,隨即想想,又釋然開來!
不過是從暗到明,其實,黑白之間,他早已習慣了黑暗!
但是,他卻忘記了自己一直活在光明之中!
有了事做,心緒自然不會再那麼煩躁,陳天與燕傾天每日開始輪流教燕小鳳,文武齊來,可謂讓燕小鳳的眉眼笑開了不少!
朦朧的天色近黃昏,落葉枯木中夾著幾株尚未泛黃的綠草,霧氣籠罩,在一片濕冷的天空下,所有的視線似乎都被阻擋,看不清那遠遠的一片天地。
清冷的城北別院中,昏迷幾日的楚元耀總算慢慢清醒過來,昏暗的房間里,微弱的燈光正徐徐的散著迷離的色彩,晃著眼,楚元耀感覺斷臂處傳來撕裂一般的疼痛,恍惚中,連那手指顫動的頻率都能感覺到。
他的手還在?
楚元耀歪頭去看,卻現空蕩蕩的袖子似乎在嘲笑他的無能!
「來人!」
「來人!」楚元耀黯啞的嗓子嘶喊著,心里莫名升起一股懼意!
空蕩蕩的房門外,響起了一陣腳步聲,曾經的太子妃阮香晴帶著兩個丫鬟急急而來,推開門看著躺在床上的楚元耀,目光里閃過一絲鄙夷和不耐,隨即上前道︰「夫君有何吩咐?」
楚元耀憤恨拉扯著身上的被子,掙扎著要想起身,出聲道︰「快給本宮更衣,本宮要進宮去見母後!」
「進宮?」阮香晴冷笑。
隨即嘲諷的看著尚不能接受事實的楚元耀,一字一句道︰「夫君早已不是以前的太子殿下,如今別說是進宮,只怕你連那宮門都進不去!」
「別忘了,夫君的手是怎麼斷的?」
「夫君又是怎麼出的大獄?」
回憶如同潮水一般洶涌而來,楚元耀跌坐在床上,想起那天牢中字字句句直戳他心窩子的聖諭,頓時面如死灰!
他如今是獨臂之人,就算見到了母後,見到了皇祖母,依舊無法改變他是庶民的事實!
他這一生都不可能問鼎那個位置?
這一生他都不可能再入那輝煌耀眼的皇宮?
什麼都沒了?
因為一個燕傾天,他什麼都沒了?
「燕——傾——天!」
楚元耀如嗜血一般的喊道,那陰沉的目光如同黑暗地獄一般,仿佛無數惡鬼掙扎而出,那腥臭和恐怖的模樣,早已顯入眼前。
阮香晴見楚元耀沉浸在仇恨之中,一臉不屑,隨即冷哼道︰「夫君要找誰報仇香晴不管!」
「但香晴想要勸告夫君,莫要連妻兒的性命也搭進去!」
「如今所有姬妾全部遣散,除去有子嗣的裴姨娘,和趙姨娘,這別院中,可沒有別的什麼不三不四的女人!」
「你……。」楚元耀憤恨的指著阮香晴,差一點就被胸口的惡氣給憋死去過!
然而,阮香晴卻是冷冷一掃他那狼狽模樣,隨即又道︰「東宮一切財物皆已被查封,如今可不比往日,若非我娘家接濟那幾家鋪子,只怕夫君想要個丫鬟侍候都沒有?」
楚元耀從出生開始,哪里受過這份窩囊氣,當下就氣得連話都說不出來,目光凶狠的瞪著阮香晴,出聲道︰「如今你到時埋怨起我來了?」
「阮香晴,你信不信我休了你!」
阮香晴聞言,嗤笑道︰「如此,到真多謝前太子殿下了!」
「拿筆墨來!」楚元耀被這一聲前太子給性刺激到不行,怒吼的聲音響徹整座偏院!
早有準備的阮香晴遞給丫鬟一個眼神,隨即那丫鬟便將筆墨遞上,楚要元拿起筆,歪歪斜斜的寫下休書,隨即將那筆和紙一起扔在地上,對著阮紅葉冷笑道︰「他日你可不要後悔!」
阮紅葉讓丫鬟幫它把休書撿起來,隨即看著氣到不行的楚元耀,自嘲道︰「後悔?」
「我這一生最後的事,便是嫁給了你!」
隨即便冷笑而出,嫁給他五年,到頭來,她得到了什麼?
他仗著太子身份,威逼爹爹和大哥一次又一次的將銀兩送來給他揮霍,姬妾,沒人,宮女,丫鬟,東宮之中,哪一個是他沒有染指過的?
用她的嫁妝來養他的女人還不夠,還在她懷有身孕時夜夜笙歌,縱情享樂,放任他那些侍妾對她下手,到最後,孩子沒有保住他卻來大肆指責,這樣的男人,當初她早該在上轎時就該自盡,也省的連累爹爹和大哥,曾經的京城富,如今卻猶如金皮包裹住的巨大架子,早就被掏空干淨!
阮香晴走得很急,幾乎一絲留戀都沒有?
楚元耀在阮香晴退出房間後,將枕頭,被子,帷帳全都撕扯著,泄心里的不快和痛恨,半響,他模著空蕩蕩的衣袖,便撲到在地,嚎啕大哭!
他恨燕傾天!
然而,他更恨給了他無雙尊榮,又將他踩入泥底父皇!
他要報仇,一定要將他們所有人統統踩在腳下!
他得不到,誰也別想得到!
狠之余的楚元耀,此時心里有了一個報復所有人的陰謀!
嚎啕的哭聲撕心裂肺,別院中的裴紅玉和趙姨娘听見時,不禁抖了抖身子,隨即連那扇房門都不敢靠近!
良久,直到這懾人的哭聲小去,裴紅玉這才提心吊膽的走了上去,楚元耀雖然不是太子了,但他好歹是皇後的兒子,裴紅玉不敢怠慢,隨即便想著去看看他怎麼樣了!
還未走到門前,一個小丫鬟便急急跑啦,說是皇後來了!
裴紅玉一听,頓時連忙跟隨小丫鬟去前廳接待!
一身金線縫制的鏤空秀牡丹的華服在身,哪怕是偷偷出宮,皇後的威儀和尊貴,依舊是不能冒犯!
裴紅玉上前,福了福身,低聲道︰「母後!」
「耀兒怎麼樣了?」
裴紅玉搖了搖頭,眼眶一紅,便道︰「不好!」
「今日阮姐姐去跟表哥鬧了一場,拿了休書就出了別院!」
「表哥一時氣不過,便在房中哭了許久,那聲音,讓聞著讓人落淚!」
皇後早就知道兒子定然接受不了這個事實,所以,便一直沒有來看他!
不想,今日一來,果真不出她所料!
但阮香晴在這個時候索要休書離去,當真是對兒子落井下石,皇後眼眸一眯,遮住里面暗涌洶潮暗沉!
「帶本宮去見他!」
裴紅玉聞言,連忙用手絹止住淚水,隨即便往前帶路!
房間里,還趴在地上,根本起不來的楚元耀只覺得自己快被這漫天的恨意給淹沒了。
皇後推門進來,冷冷的看著伏在地上的楚元耀,皺了皺眉,陰冷的目光里全是恨鐵不成鋼的氣憤,「起來!」皇後怒吼道!
「看看你如今這副模樣,當真讓母後失望至極!」
楚元耀听見皇後的聲音,意外而欣喜的抬起頭來,隨即又撲到皇後的腳邊,哀嚎道︰「母後,兒臣好恨啊!」
皇後听見楚元耀的嘶喊聲,閉上眼,兩滴清淚順著她的眼角滑落,然而,她卻一把抓起楚元耀的衣襟,將他一把拽,呵斥道︰「早些听我的勸,何至于此?」
「如今大勢已去,像個女人一個哭哭啼啼有什麼用?」
「兒臣不甘心啊,憑什麼?」
「憑什麼燕傾天就能得到父皇的寵愛,而我身為父皇的嫡親兒子,最後卻落得這般下場!」
「我不甘心,不甘心,不甘心啊!」楚元耀咆哮著,眸子里一片暗紅之色!
皇後將他扶坐在椅子上,冷聲道︰「這不過只是開始,你以為,他燕傾天就能一直得意下去?」
「自古江山皇權,最怕的就是權臣橫行!」
「你父皇今日能捧他燕傾天多高,母後便有辦法讓他摔得多慘!」
「不過是費些時日而已,你且先養好傷,準備看一場好戲!」
皇後說完,飄渺的目光望向遠處,嘴角勾起一抹陰惻的笑容。
就算她袖手旁觀,這燕傾天勢必會被卷入皇權之爭,到時,有的是人會去收拾他!
楚元耀不明所以,盯著皇後那美麗而陰柔的側臉看著,忽而現,母後的表情是那麼的陌生!
「母後是想對燕傾天動手?」楚元耀問道。
皇後聞言,搖了搖頭,譏諷道︰「不用母後,自會有人收拾他!」
楚元耀聞言,更是疑惑,目光落在皇後那令人寒的面容上時,忽然覺得心顫不已!
「兒臣不明白,以燕傾天如今的權勢,誰敢跟他叫板?」
「哼,誰敢?」
「你都敢開這先例,誰還不敢?」
「你父皇又不是只有你一個兒子,將來新皇繼位,你說誰會放任百萬兵權的流逝?」
「燕傾天不死,只怕天下眾臣都不安心!」
皇後說完,楚元耀心里便想起一個人,太子之位,若是落入他的手中,有父皇的支持,就算是跟燕傾天杠上也沒有關系!
因為,畢竟父皇最是疼他!
想起被砍斷手臂的瞬間,楚元耀的心抽痛著,淚眼瞬間模糊︰「父皇在乎的,我都要統統毀掉!」
「既然我得不到,那誰也別想得到!」楚元耀狠道。
而皇後聞言,目光斜睨的看了一眼情緒激動的楚元耀,肯定道︰「這龍鱗江山,除了你,誰敢動,母後就讓誰死!」
「母後!」楚元耀喚道,眸子閃耀著不敢置信和深深的感動!
他以為母後早就放棄他了,斷臂之人,如何妄想登上皇位,沒有想到,連自己都不敢再想的事情,母後竟然一直都在堅持!
「好了,回頭好好打理自己!」
「如今你雖然不再是太子,但你卻還是母後與皇上的兒子,在這京城之中,誰也不敢欺辱于你!」
「只管修身養性,好好改改這性子才是!」
「那燕傾天的囂張不了多久了!」
皇後說道這最後一句,思緒又暗自飄遠,只給楚元耀留下幾許高深莫測神色!
楚元耀在皇後的這番話的撫慰下,可謂又有了新的盼頭,然而,今日皇後回宮後,卻是一月都沒有出宮看他!
而正當大年初一,合家歡樂的時候,一少女帶著一副空空的漆黑棺木,敲響了京兆尹胡明泉的府衙大門!
一位自稱是無庸候已故的大小姐,裴紅葉前來為母伸冤,而所狀告之人,正是她的父親,裴興正,繼母劉氏!
此事一時間轟動京城,就連當今聖上,也親自過問此事。
胡明泉本就知道此事關系重大,還未等他理清里面彎彎道道,這時,燕傾天便親自過府,與胡明泉一敘!
初四,眾人還未在濃濃的年味中回過神來,卻又將所有視線放在這狀告親爹的意外事件中。
京兆尹的府中,燕傾天讓胡明泉給弄一個小爐子,兩人一邊吃著羊肉火鍋,一邊慢慢細談。
只見燕傾天呼哈呼哈的將香氣撲鼻的羊肉夾入碗中,然後又到那鍋中去夾些蔬菜,然後總算是有時間抬眼,賞給胡明泉一個眼神,看著他拿著筷子不知道該從何處下手時,燕傾天大笑︰「哈哈,在你的府中吃飯,你卻不敢下筷子!」
「胡大人這是何意?」
胡明泉一听這話,便連忙手一抖,就往那鍋中夾了一大片出來,隨即賠笑道︰「哪里哪里?」
「這不是想要王爺先請!」
「吃吧吃吧!」
「不用拘謹,隨意些,胡大人剛正不阿,本王甚是喜歡!」
「王爺抬舉下官了,愧不敢當啊!」胡明泉羞愧道,隨即到是自在了許多!
擁有百萬兵權的燕王,平時就算是皇親國戚也不一定請得動,如今卻親自登門,此等榮幸,實在是讓他無以復加!
半響,眼看火鍋也吃得差不多了,燕傾天這才轉入正題道︰「听說這狀告親父的裴紅葉如今住在府中?」
「不知可否請出來,讓本王一見?」
「啊?」絲毫沒有料到燕傾天會這麼說的胡明泉驚愕住,一時間不知該如何回應!
燕傾天見狀,不免又是一陣好笑,隨即又道︰「本王與裴姑娘相識已久,只是最近我們有些小別扭,所以她這才獨自出了燕王府!」
「胡大人若是不信,大可以去問問裴姑娘!」
胡明全此時算是反應過來了,能讓燕王親自登門,想必此事也做不得假,隨即道︰「不知王爺可知這裴姑娘姓什麼?」
燕傾天聞言,輕笑道︰「她定然是讓胡大人喚她冉姑娘了?」
「也是,有那樣的爹,還不如跟娘姓呢?」
胡明全聞言,心里便有了底,隨即便道︰「冉姑娘在東廂房,一會下官讓下人帶您過去!」
燕傾天站起身來,邁出步子,道︰「不如就現在吧!」
「本王實在是等得急呢?」
胡明泉見狀,連忙喚來丫鬟帶著燕傾天去後院東廂房。
還未走進房間,燕傾天便讓跟隨的丫鬟退去,隨即敲了敲門,听見里面傳來一聲︰「進來吧!」
燕傾天心道,這語氣,活月兌月兌將她當成了小丫鬟!
不過也罷,找了多日都避而不見,想來,如今若是知道是她,也不見得她會笑臉相迎!
推門進去,燕傾天便看到一身白衣立在窗前呆的冉紅葉,記憶中,她從未見過這丫頭穿過白色,似乎,她最愛的顏色,便是如同楓葉一般的火紅!
明亮,艷麗,耀眼,刺目。
可是如今卻是這麼素靜,像是落在雨中的雪花,感覺隨時都會融化!
「這就是你的秘密?」
「為什麼從來不說?」
冉紅葉聞言,眸子閃過一絲詫異,隨即回頭,便看到站在門口的燕傾天,面容上閃過一絲不自然,隨即冷冷道︰「你來干什麼?」
素淨的面容上,如山中清泉一般的眼眸,卻是蕩起了盈盈輕波!
上挑的眉毛如柳葉一般彎起,顯出幾絲不耐!
燕傾天沒有回答,安安靜靜的目光落在冉紅葉的面容之上,呢喃道︰「原來是這樣!」
原來冉紅葉那層六年都不曾揭開的面具下,竟然是這樣一張跟裴紅玉十分相似的臉。
那天不曾看清,如今細細一瞧,其實那層薄薄的面具,當真沒有遮蓋住什麼?
其實,光光輪廓而言,其實就已經十分相像,只是沒有將那細膩的五官組合在一起,沒有多去想想,這樣熟悉的面容,她到底是在那里見過?
本來要問的問題,在看到這張臉時,她想,已經不需要開口了。
或許,她也該去挖座空墳才是,所有猜測基本上都已經被證實,她到底還在顧念什麼呢?
燕傾天輕笑,現現在的自己,竟然也有了顧慮!
從什麼時候開始,自己成了有血有肉,有情有義的女漢子了!
當真讓她驚訝!
「你覺得我不該來?」
「但我卻知道自己必須來!」
「冉紅葉,這場報仇的風暴席卷整座京城,你既然想躲著我,那也該去遠一些?」
「我沒有在躲你!」冉紅葉回道,
「那就是在躲陳天咯?」燕傾天低笑!
冉紅葉聞言,眸子閃過一絲震驚和意外,淡淡道︰「你都知道了?」
「原先是不知道的,不過是你告訴了我!」
「我?」冉紅葉疑惑出聲。
「也可以說是你們!」
「你,陳天,長風,破浪,雲帆,滄海!」
「你的出走,陳天的謊,他們四個的隱瞞,你們的表情每天都會在我的眼前閃動,我在想,誰會讓你們幾個串在一起,誰又會讓你們幾個為他隱瞞!」
「結果我想來想去,便只有一個人,那便就是真正的燕傾天!」
「在軍營中我早就現了你對陳天的不同,然而,那時我去沒有往深處去想!」
「如今看來,也是從哪個時候起,你們便都知道了,唯獨我一個人,被蒙在谷里!」
「對不起!」冉紅葉輕聲道。
事已至此,說再多都沒有意義。
而那個人的存在,她真的不想再提!
「不用說對不起,他跟我,其實沒有多大關系!」頂多也就是現在這樣,上下級!
「那就打住吧,我不想再說什麼?」
「你還當我是朋友嗎?」燕傾天問道。
不想!
然而,那兩個字卻是怎麼也說不出口,沉默一會,冉紅葉輕嘆道︰「你還需要我這個朋友嗎?」
「當然!」
「可我不想做你的擋箭牌了!」
「那你就做我的干妹妹!」燕傾天竊笑道,反正這面具一揭,當日見過她的人也定會不記得了!
更何況她如今還有一個如此勁爆的身份!
冉紅葉有些無奈的翻了翻白眼,其實,她想做姐姐!
奈何,如今這廝卻頂著二十二歲的高齡了!
這讓她情何以堪!
「王府後院據說又新近一批姬妾?」冉紅葉問道,她實在是好奇,誰會成為真正的燕王妃!
燕傾天聞言,嗤笑道︰「應該是一批侍婢才對!」
「人家樂意送,本王自當笑納才是,早晚,不都是有用的?」
「軍營中那麼多的大老爺們,誰不想要個女人?」
殺敵一百換一個,說起了,她倒是又要賺上一筆了!
看著燕傾天那勾起的狐狸笑容,冉紅葉又道︰「定是又在打什麼壞主意了!」
「呵呵,哪里哪里!」
「人家想的,可全是美事!」
冉紅葉不去理她,出聲道︰「你先回去吧,等我辦完這件事,自然會去王府找你!」
「一言為定!」
「一言為定!」
燕傾天得到冉紅葉的抱著,這才放心離去。
第二日,案子開審,燕傾天攜五大督軍親自監審,那陣勢可謂大得嚇人!
冉紅葉狀告裴興正殺妻害女,將一起十年前轟動一時的劫殺案告破,原來十年前裴興正的妻子乃是工部尚書冉光之女冉翠雯,而劉氏只不過是平妻,然而,沒有想到,姐姐是皇後,哥哥是王爺的劉氏根本不滿足于做一個小小的平妻,于是便買通殺手將前去北馬寺上香的冉翠雯她的女兒裴紅葉殺死,不料裴紅葉被人所救,大難不死,誰知回府後,等待她的,卻是剛入家門便被自己的親爹灌入毒酒,然後被丟在了荒郊野外!
然而,讓她沒有想到的卻是,裴興正明明找回了她娘親的尸體,卻將她葬在侯府的後花園中,連口棺木都沒有給她。
而這件事,卻是過了十年後她才查探到,可謂讓她十分自責,想到母親死不瞑目的模樣,冉紅葉便越的恨自己。
然而,她那個曾經被她叫著爹的男人,對外卻說自己的夫人女兒遭賊人劫殺,尸找回時早已面目全非,因此入棺之時,連冉家的人都沒有見過!
如此狠毒之事,竟然是作為親爹的人作為,京城百姓無不憤怒交加,對這裴興正大肆辱罵,甚至于在京兆尹府外拉起橫幅抗議,勢必要將這人渣活剮致死!
而劉氏也將要受五馬分尸之刑,只因他們犯的罪孽,實在是太令人指!
劉氏的丫鬟婆子皆出來作證,還有便是在裴府中挖出的女尸,以及當日藏入土中的空棺之墓,這起案子根本沒有任何懸念的被告破!
然而,冉紅葉一一道出這些事時,燕傾天卻在記憶中,想起十年前,燕傾天跟隨燕北晟出征,燕傾城因為思念過度,便病倒了。
而那時,燕傾天在得到消息時,不管一切的從軍營袍了出來,一個人連夜趕往京城,也就是在見完燕傾城不久,燕傾天便被親自回京抓人的燕北晟帶走了,這也就是為什麼燕傾天錯把裴紅玉和裴紅葉弄錯。
想當初冉家在京城沒有根基,而劉家卻出了一位皇後和一個王爺,想來,誰都知道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
連冉家都不敢追究的事,他們何必揪著不放,這也就成為了後來人們漸漸將這件事遺忘的理由!
這件案子結了,裴家倒了,受波及的,自然是近幾年一直在走下坡路的劉家!
裴興正和劉氏皆是腰斬之行,而且還是皇上親自下旨!
裴家被抄家了,所有家眷全都流放,只余冉紅葉一人,然而她卻在萬眾矚目下,住進了燕王府。
就在同一天,燕王宣布冉紅葉為她的義妹,並且求得皇上聖旨,冊封冉紅葉為長平郡主,同等于燕家人!
而這時,眾人開始意識到一個問題,那就是,當初跟燕傾天搶女人的太子如今成了廢人,而當初暗中促使女兒與太子結交的裴興正,如今抄家問斬,難道是燕王回來復仇了?
眾人不免又是一番猜測!
然而,不管眾人如何去想,十五過後,這文獻帝在給燕傾城挑十幾個候選夫君都讓燕傾天給否決後,他便開始將視線轉移道燕傾天的身上!
龍陽宮里,文獻帝對著坐在一旁,翹著二郎腿吃瓜子的燕傾天,鄙夷道︰「哪里有王爺的樣子?」
「到真像是一個市井流氓!」
燕傾天聞言,不屑的抖了抖腿,閉上眼,出聲道︰「就是流氓才好呢?」
「省的皇上整天打我主意!」
「我這是為了你好!」文獻帝吹胡子瞪眼道。
燕傾天聞言,輕笑道︰「是誰口口聲聲說要將公主下嫁給我的!」
「為了我好?」
「你出去問問,這京城中的老百姓,誰人不知你這位公主刁蠻任性,潑辣無比!」
「她要做了燕王妃,我這燕王府的後院,豈不是要天天爆炸?」
文獻帝聞言,一張老連羞得通紅,隨即死撐道︰「哪有這麼夸張?」
「反正你必須娶靜嫣,如若不然,便是傾城嫁入皇室!」
「你忍心傾城每日都活在勾心斗角當中?」
文獻帝想著,硬的不行,咱來軟的,好歹讓這小子,有幾絲覺悟才是!
「什麼皇室?你不是答應傾城讓她自己選的?」燕傾天問道,她實在是不知,這做皇帝,還可以隔三差五自食其言!
「哎……。」長長一嘆,文獻帝道︰「朕是答應了,可太後還沒答應呢?」
「最近這幾日她一直在朕的耳朵便叨念,說是要將傾城賜給襄王!」
「襄王?」燕傾天嗤笑,「那個小屁孩懂什麼?」
「什麼小屁孩,如今他都已經十四了!」文獻帝不滿道。
雖說那孩子小了點,但本性還是不錯,更重要的是,前幾天他試探過那孩子,沒想到他竟然願意娶比他大七歲的傾城,這實在是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太後打什麼主意我清楚得很!」
「想接我的力扶襄王上位罷了!」
「其實何必多此一舉,你立誰為太子我都沒有意見,既然如此,你何不封襄王為太子,然後再讓我娶一個一無所有的孤女也好,既不坐大我的勢力,又不影響局勢!」
文獻帝聞言,瞪了燕傾天一眼,沒好氣道︰「你以為那麼簡單?」
「太後如今勢必要將你手中的兵權收一半回來,燕家與楚家,勢必要結親,你與傾城,選誰?」
燕傾天聞言,苦惱的揪了揪頭,半響,一臉痛苦,隨即糾結道︰「那還是選傾城吧!」
「你……」文獻帝簡直要吐血,說了半天,竟然又繞回來!
隨即怒吼道︰「你不是最疼傾城,如今反而要將她推入火坑?」
「呵呵!」燕傾天輕笑出聲,隨即道︰「你也知道皇家是火坑啊?」
「傾城嫁進來我好歹還能護著,我若是娶回去,那就不是火坑,而是火海了,到時,誰來就我?」
「此事你若是要讓我二選一,我必定選傾城!」
「燕——傾——天!」
文獻帝咆哮道,氣得他額頭的青筋都爆出來,可想而知他對燕傾城的寵愛!
看著他這副暴跳如雷的模樣,燕傾天半開玩笑,半試探道︰「莫不是傾城是皇上與我娘的私生女?」
「看你模樣,比我這親哥哥還激動?」
文獻帝聞言,忽然沒了聲音,目光閃過一抹驚震,隨即側了側身,不讓燕傾天看到他的面容,呵斥道︰「胡說什麼?」
「越來越沒規矩了,罰你一月俸祿!」
「下次若敢胡言,朕必將嚴懲不貸!」
燕傾天聞言,目光里暗沉堆積,隨即揚了揚嘴唇,便道︰「臣遵旨!」
有些事情,越想掩飾,便越是看得清楚!
燕傾天的目光暗了又暗,沉了又沉,最終在文獻帝那久久不願意轉身過來的背影中,嘴角,露出幾絲詭異的笑容來!
終究還是讓他給套了出來,何必呢?
所有的迷霧都在眼中散去,燕傾天站起身來,對著文獻帝道︰「傾城會不會嫁入皇室,皇室看著辦吧!」
「但傾天,絕對不會迎娶公主!」
「臣告退!」
燕傾天說完,就要往外走去,而這時,文獻帝道︰「在娶親之事上,你必娶皇族之人,這是朕的堅持!」
燕傾天腳步一頓,隨即便大步而出!
文獻帝看著燕傾天那揚長而去的步伐,忽而眼眸一眯,掩蓋所有復雜的思緒!
再黑暗的夜,他都不懼怕任何路途,然而,就在剛剛那一刻,收不回自己情感的那一刻,他多害怕哪個孩子會繼續追問!
只差一點,那麼突然而來的問題,就已經暴露了所有!
或許是他太過急切了,他以為百密無一疏,卻不想,破綻百出!
燕傾天一路調笑著出了皇宮,當視線里那宮殿逐漸虛無時,他這才喚來長風等人,五人往燕家的墳地而去。
挖墳!
這是燕傾天從很久很久以前就已經想要去做的事情!
然而,今天,她總算是來做了!
當那原本埋葬燕傾天娘親的墳墓被挖開,上等的棺木還沒有被蟲蟻啃咬,依舊完好無損時,燕傾天嘴角揚起一抹淡嘲!
都說燕北晟最是疼愛他的夫人,然而,燕傾天卻看到一個天大一般的笑話,如果真是深愛,又何為連墳地都這麼簡陋,甚至于連碑文都沒有?
更為可笑的是,燕北晟的墳地,竟然遠在十丈之外!
眼中浮現是涼涼的嘲諷之意,冰冷的嘴角輕抿著,當真是笑不露齒,然而,長風等人看著那笑,卻莫名感覺心里泛涼!
似乎,他們看到的不是她的笑,而是她無邊掩埋在內心的痛,要需要多大的勇氣,多久的掙扎,多漫長的煎熬,她才會帶人親自來挖自己母親的墳墓!
要有多深的堅持,才能將這一場挖墳的舉動,從頭看到尾?
那眼中,卻是連一絲霧氣都沒有?
而他們一直想看到的淚水,卻從未滴落過?
或許,她不是不會哭,只是不會哭給他們看見,到底這埋葬多年的墳墓中有著什麼?
會讓她有著非要一探究竟的想法?
「打開!」燕傾天冷冷的吩咐道。
破浪上前,手掌對準那棺木的頂部,低聲道︰「主子!」
那是一種不解和無聲的祈求,然而,燕傾天卻視而不見!
答案立馬就要出現了,在這期盼已久的一刻,她怎麼會停止,怎麼會退縮?
她緊緊盯著那漆黑的棺木,仿佛就像看見久違的故人一般!
視線定格,時間停住,仿佛這天地間,除了那沾染上泥土的棺木,其他的,都成了虛無!
「打開!」肯定到不容質疑的口氣,破浪聞言,目光一閃,掌風一擊,棺木上的棺蓋便飛出去幾米遠!
本以為會看到一具枯骨,誰知,那棺內,竟然空空如也!
甚至于,連根頭都沒有!
長風等人的眼中,皆是濃濃的震驚和不解,當然,腦中的思緒翻轉,心里更多是害怕那個答案會呼之欲出?
他們的目光,在震驚過後,全都落在燕傾天的身上,而燕傾天卻像是早就知道一樣,不過是冷冷一瞥,然後轉身,不帶一絲遲疑!
「將棺木放回原位!」
「就當我們沒有來過!」
燕傾天吩咐完,人影已經遠去。
而此時楞在原地的四人,看著那副棺木,卻是一句話都說不來!
疼惜和心痛的目光在長風和破浪的眼中閃現,看向已經遠走的人兒,那心,瞬間猶如刀割!
如果,那所想的事實存在,那他們實在不敢相信,她的心里會有多痛?
雲帆和滄海對視一眼,皆是在對方的眼中看到一抹同情和無奈,隨即滄海開口道︰「去追主子吧!」
「這里有我們兩就行!」
破浪和長風聞言,沒有猶豫便起身追了上去。
狗血的三角戀,悲劇的一對有情人,作為犧牲品的女兒,一切的一切,都跟她沒有關系了!
燕傾天高昂著頭,像是從幽暗的地獄一步一步走向人間,所有的過往,在這一刻,全都化作了虛無!
這一路,燕傾天沒有停留的往前走去,她要的答案已經找到,她所猜想的事情都有了結果,如今,她越覺得自己自由了!
因為,沒有任何人任何事,可以束縛著她!
曾經屬于燕傾城的過往,在這一刻煙消雲散!
她就是她,燕傾天也好,燕傾城也好,都跟燕家沒有關系了!
像是放下心里一直惦記的事情,燕傾天的嘴角一路上都是揚起微微的輕笑,很溫暖,和踏實,也很美好。
毀到燕王府,當燕傾天得知燕傾城被太後召入宮中時,想起今日文獻帝的那番話,當下心里便升起一股不好預感!
然而,當她讓人去襄王府查探,現襄王同樣被太後召入宮中時,一向淡定的她,也不免心急的往宮中趕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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