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間,似乎所有人的眼中,只有無盡黑暗……。
而在那一片黑暗中,正有一人踏血而來,看著他那番滿身血污,狼狽不堪的樣子,一點一點的逼近,傾城手里揚起嗜血劍,卻怎麼也沒有揮下!
或許,是因為看到那肩上的人太過熟悉,或許是那飄散的血腥味太過濃烈,或許是眼中的震驚還未散去,總之,就在所有人愣,不知道該怎麼辦的時候,齊璟寒便已經大步走近了!
他的眼神有著太多空白的蒼茫,似乎天下之大,早已沒有什麼是能夠讓他在意的,那是一個男人的身體,然而,蘇墨卻說他是鳳筱,當人已經走近,傾城確定他沒有易容的時候,將目光落在了蘇墨的身上,像是在無聲詢問!
然而,蘇墨還未開口,齊璟寒便將帶來的傾天輕輕放在地上,對著面對他已經不知如何開口的幾人道︰「先救他再說,失血過多,再晚一會,只怕就會沒救了!」
傾城和舒歌听完,連忙將地上的傾天扶起,只見他臉色白,渾身上下全是傷口,觸目驚心,血跡斑斑!
整個人已經昏過去,只有微弱的呼吸還在昭示著他還活著,傾天和舒歌對望一眼,在彼此的眼中都看到了一抹欣慰,只要他還活著就好,他們多麼害怕,再也見不到他了!
舒歌將體內的靈力源源不斷送入傾天的身體里,但效果卻不太明顯,傾城點了傾天身體的幾處大穴,阻止他體內的血繼續流出!
而一旁問著重重血腥味的蘇墨听到傾城和舒歌的一番動靜,便出聲道︰「他受的並非一般傷口,讓我給我把把脈!」
傾城聞言,連忙將蘇墨扶到傾天的身邊,蘇墨給傾天把了把脈,便對著傾城道︰「他的傷是靈力所為,並非一般的刀劍之傷,你用嗜血劍將我的手指割破,只有鳳家的血才能救得了他!」
蘇墨說完,傾城看著在虛弱邊緣的蘇墨,遲疑了一會,最終還是劃破蘇墨的手指,讓昏迷中的傾天含住蘇墨的手指,慢慢將鮮血飲下!
當穩定好傾天的傷勢時,天色已經迷蒙一片,淡淡的灰色在遙遠的天際徐徐上升,耀眼的金黃色在東邊慢慢顯現,清晨里,清風吹拂著山谷中的一切,所有飄香似乎都成了大地多余的裝點,因為,不管再美的場景,再好聞的清香味,都與這里的眾人無關!
在黑夜與白天交匯之時,正是一天里靈力最足的時候,小火和白玉昏昏欲睡閉著眼,正盡力吸收著所有靈力,希望可以在最短的時間里,匯集到一股可以讓他們都能夠變身的靈力!
只可惜,以如今他的狀況來說,似乎有些不太可能!
山谷之中,淡淡是溪流從高處慢慢流淌著,咚咚的聲音像極了那似安靜,卻百般吵鬧的心境!
站在那人的背後,傾城和舒歌看著那陌生的背影,想起那人的面孔和如今他所做的事情以及蘇墨的話,一時間,竟然不知該如何問起!
蘇墨靜靜盤腿坐在地上,看起來像是在凝集靈力,其實,他卻是在暗自嘆息,看著那讓他熟悉而又陌生的背影,突然想起,在那美麗的陽光之下,在百花谷中,那是他第一次看見姑姑,也是第一次看見那人!
那個時候的他們是如此的相愛,哪怕是一個眼神,你都能感受到其中的甜蜜之意!
只可惜,世事變化如此之快,在他還沒有能夠懂得鳳家的如此不同,卻在父母的口中得知,昔日恩愛的姑姑和姑父,早已生出了嫌隙!
只是本以為小小的矛盾,卻不想,最後毀了姑姑,毀了鳳藍的人,盡然會是他!
靜默如同這空谷的風一樣,那聲音似乎帶著蕭蕭的孤寂落寞之聲,傾城和舒歌緊緊盯著那個背影,內心卻是隱隱一嘆,或許這又是一個讓人輾轉反側的故事,在許多無法想象的事實背後,總是隱藏著一段又一段的傷心往事!
看著漸漸明亮的迷蒙天色,那蕭條的背影似乎一下子蒼老了不少,只見他始終背對他們,或是是不願意他們看到他如今的這般模樣!
「我的靈魂是鳳筱,但身體卻不是!」
「就像如今的宸兒,齊璟寒佔了她的身體,其實真正的宸兒早已隨著鳳凰令而陷入沉睡!」
「這一切都是我的錯,是我太過執著,如今所有惡果,都由我來承受,我只希望,在我離開這個世上之後,你們能夠幫我好好照顧宸兒!」
或許世界上最痛苦的事情,莫過于此,明明就是自己所疼愛的女兒,只可惜,在她的面前,她永遠也不能夠與她相認!
蘇墨能夠听出那聲音里的哽咽,那樣輕緩的語氣,那樣無奈的口吻,一如當初!
只是,為何會變成這樣?
明明當初是高高在上的女皇,明明就擁有著鳳家的暗部軍隊,任憑他齊璟寒再厲害,鳳藍也不可能輕而易舉的就被滅掉!
更何況,當他最後所得到的她的聖旨便是,救出鳳宸,然後奪回鳳藍!
齊璟寒所得到的鳳藍不過是個空殼,真正的鳳藍軍隊那里那麼容易被打敗,只是在這場看似被大齊吞並的背後,到底還有多少事情是他和宸兒所不知道的?
「是從什麼時候起?姑姑便知道齊璟寒會對鳳藍下手的?」
「又是從什麼時候起,姑姑將鳳家所有秘密和姑姑將鳳家所有秘密和絕技告知齊璟寒的?」
「過往的一切若是皆可不計,那當日你明明早已生死,帝王星滅,為何如今卻以這樣的面目,這樣的情況出現,宸兒被齊璟寒控制,這一切你又知不知道?」
面對蘇墨的種種問題,那人的背影略微顫動,半響,只听她含笑自嘲道︰「若非十六年前一場痴夢,如今又何須千般艱難?」
「墨兒,當年之事,姑姑只覺自己太過痴傻,自小高高在上,萬人奉承,總以為萬事盡握在手,卻不知道,有些事情,就算是傾盡所有,也無法撼動半分!」
「初見他時,只覺他如三月紛飛的桃花般美好,那雙如深潭一般的眼眸,似乎看透了世間所有的痴纏,卻不知,他只是面如桃花,氣如夜空星辰,心卻是火紅鐵漿,而眼更是無底深淵,裝盡天下所有皇權霸業,妄想坐擁天下,更加奢望能夠一舉升天,受天下萬民仰望,就連帝王也要對他磕頭跪拜!」
「我本以為,我與他乃是當世奇緣,從相遇相識相知,兩人心有靈犀,互相愛慕,他的身份對我而言,本就是天作之合,誰知這一切都是他的陰謀!」
「他對我所有的好,所有情意,所有的愛慕,全都是虛偽的,鳳藍才是他的目的,鳳家的秘密才是他的向往,當我得知他有心想要拿下鳳藍時,我並未阻止,那時的我,還深深愛著他,本以為,這江山在他的手中和在我的手中並無區別,反正百年之後,終究都會是宸兒的,不想,他盡如此心狠,不僅要奪取鳳藍,就連我的性命,也不想放過!」
「拱手將鳳藍給他,只因我早已陷入他精心編織的情網之中,後來在皇宮里,那一場致命的大火讓我看清了他的面目,只可惜那時我始終無法相信,所以便使用了鳳家的秘術,將魂魄鎖在他的體內,想要一探究竟,到底為何,他會害我,到底為何,他要如此狠心,到底為何,我們竟會變成這樣?」
「只是當我進入他的體內,將他過往的記憶全都掏干淨之後,卻可笑的得知,原來他早已知道鳳家的特殊,他雖是大齊皇子,卻年幼時受到百般排擠誣陷和打壓,性子極其陰沉不定,手段殘忍毒辣,在他十五歲時,在宮外偶然救回了一個羽化族人,為了報恩,那羽化族人將他收做弟子,不僅教他如何吸收天地靈力來練武,更是將四族和鳳家之事全盤告知,也是從那時起,他便打定主意要去鳳藍一探究竟!」
「從十五到二十,他在鳳藍共安插了七百個探子,從我遇險到他的出手相救,到最終以最委屈最倔強最讓我感動的姿態一同隨我回鳳藍,卻不想,他真正的陰謀,才真正開始!」
「借由著鳳藍帝君的身份,我給他的無上權力,隨著我日漸沉溺于他的柔情之下,鳳藍國也正慢慢一步一步的易主,直到最終無法挽回的局面!」
「他最想得到的是鳳凰令,卻不知道,鳳凰令只有鳳家的人才能控制得住,他與我同在一個體內,久而久之,我們的記憶一起重疊,他便知曉了鳳家的一切和我所能擁有的鳳家秘術,早在他前往雪山之前,我便利用感知鳳凰令的靈力告知宸兒,讓她與鳳凰令一同沉睡,齊璟寒尋不到宸兒的記憶,便催動不了她體內的鳳凰令,如今他表面看著是在借著宸兒的力量在使用鳳凰令,其實不然,他所使用的,只是鳳凰令殘留的仙力,用不了多久,這種仙力就會消失,而這時,你們只要將他這具身體毀掉,那他的魂魄便不能在宸兒的體內支撐多久,不然,宸兒若是醒來,那他的魂魄亦會如我的魂魄一般,慢慢猶如夢魘般存在,不僅不會對宸兒造成什麼威脅,甚至于他所有的一切能力,都會慢慢過渡給宸兒,最終如同我現在這般,除非他的魂魄離開,否則永遠也只是一個夢境般存在,即不能控制他的身體,更不能控制他的想法,鳳家的鎖魂術雖然厲害,卻有時間限制,若是一個月不回本體,則永遠都無法回去,身若已死,則魂便是孤魂,早已不具有擺布他人的能力!」
「這些日子,齊璟寒每隔半月就會回到自己本體,如今還有三天就是半個月了,今日我現身救人已經被他知曉,我想現在他最迫切的想法便是找到他的身體,我本已死,如今更是無顏活在這個世上,你們若是想要殺了齊璟寒,那麼,便將這具身體永埋地下,他日宸兒醒來,告訴她那日與她在鳳凰令中對話的,不過是道虛影,她的母皇,早就在八年前就已經死在那一場大火里!」
鳳筱的話說完了,然而,很久很久都沒有任何聲音在回應她!
當年那些往事她沒有細說,或許在今時今日來講,那些曾經被她視為最美好的回憶已經不具有任何意義,但蘇墨,傾城,舒歌卻明白,對于一個深愛過的人來講,那些往事,只能是她無法愈合的痛楚!
如今,曾經的夫君佔據著女兒的身體,用她的名義,想要做盡天下人人所唾棄的惡事,這樣曾經將妻子推入火海,將女兒逼致沉睡的男人,如何能不讓她感覺到心痛?
或許是想要嘲笑自己曾經的無能,也無法容忍如今的處境,但仔細一想,不論是蘇墨,傾城,舒歌,他們對于鳳筱的痛,都有著深深的同情!
是齊璟寒的戲演得太好,還是鳳筱太過痴情,為何人面桃花,心如魔鬼?
他們可以想象,若是今日如同鳳筱說的這般,將齊璟寒的這具身體長埋地下,那他日鳳宸醒來,得知一切,那時,她又該如何傷心?
人心裹著臭皮囊,當日鳳筱將自己的魂魄鎖在齊璟寒的身體里,明知道她若離開,便會消散,然而,卻還如此堅持,但誰又能預知,當日的痴纏怨恨能夠讓齊璟寒日益強大,將鳳家所有的秘密,全都知曉于心,從而一直壓制著鳳筱的魂魄,讓她能夠時時知道外界所有生的一切,卻無法阻止,相比那種痛楚,已經讓她的魂魄早已麻木!
那是一種沒有傷口,卻時時在流血的痛,傾城的眼眸中慢慢多了些飄渺的虛空之感,只見她的目光一直都落在那道讓她並不想睜眼看的背影之上,半響,幽幽道︰「只有這個辦法讓齊璟寒死嗎?」
「我想鳳宸若是得知你還能如此與她說話,你信不信,她會寧願就這樣一直睡下去?」
「什麼?」鳳筱聞言,心下一驚,連忙回頭,卻不知何時起,她早已淚流滿面……。
------題外話------
咳咳,昨天南魚搬新家了,不好意思哈,這年關又加上要結婚了,事情比較多,呵呵,搞笑啊,南魚的婚期定在了大年初十,許多東西都是年前買,事多,一生只有這一次,親們多多體諒哈!話說我們這里還有送日子這一說法,初五呢,夠忙的了!嘿嘿……
本書由瀟湘書院,請勿轉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