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一晃便過去了,歲月匆匆,帶走太多的留戀和不舍,當聞名天下的長樂公主帶走夫君和兒子逍遙天下,不知歸期時,龍鱗皇室再一次動蕩了。
本來一心將無憂當作下一代繼承人培養的文獻帝也惆然若失,整日里悶悶不樂,不久便大病一場。
文獻二十八年六月,享年五十歲的文獻帝突然駕崩,天下為之震動,同年六月,太子楚元恆登基為帝,改國號為嘉樂,封太子妃燕銀心為皇後,此後一生獨寵一人,至死也沒有冊封嬪妃。
江南的六月好比春天,到處可見枝繁葉茂的樹木和花苞蕾蕾的花棚,江南的夏天炙熱而又芬芳,雨水充沛,光線迷人,泛舟湖上,那成片的荷花綠葉,讓人眼花繚亂,著迷不已。
在清澈的湖水中,倒映著天上的藍天白雲,而那水中搖擺的青草,不知不覺會讓你以為來到幻境一般。
站在船頭,楚元音驚嘆的望著那峽谷中間穿過的河水,那靜靜流淌的波紋滑膩而嬌女敕,竟惹得他起了幾分愛憐的心思。
若非這次護送父皇來這里,他尚且不知,在龍鱗境內,有如此讓人蕩氣回腸的美景,四面都是山巒,群峰迭起,草木青松,那漫山遍野的綠,那重疊交錯的翠,那繁華相擁的黃,那爭鋒相對的紅,那如夢似幻的紫,要惹人憐愛的白,那讓人流連忘返的芬芳和狂野之中的清新,一切的一切,讓他閉上眼,都感覺到心在飄忽,在這山谷之中,清澈的河水里游著各種魚兒,或大或小,或肥或瘦,嘴里吐著泡泡,成群結隊的嬉戲著,怎能不讓人心情愉悅,心曠神怡?
「真想不到長姐既然住在這里?」元音呢喃,目光中帶著絲絲渴望的喜悅。
船的那一頭,長風滑動著槳,看著這天地間最美麗的景色,嘴角微微一動,目光里透著幾絲滿足和落寞。
船中間睡著的,便是如今天下都在談論的文獻帝,他如今可沒什麼心情看風景,知道擰不過女兒,所以便只得假死月兌身,跑來尋她來了。
趁著這麼美好的陽光不睡覺,那便是浪費,每每想起只要一醒來就能看到他的乖孫,那什麼都是浮雲,嘴角若有若無的勾起輕笑,讓那滿臉的皺紋看起來都有幾分可愛了。
很快,小船穿過峽谷,在那狹窄之處有一道暗門,用掌力推開,便從那船上一躍而下,三人將那船綁在外面,便從那小門往里走,通過長長的暗道,大概走半個時辰便見了刺眼的陽光,再往外走,很快便看到空曠的視野。
一如外面那群起遼闊的山峰,這里的美,多了一份寧靜和唯美,入眼是青松一般的翠竹,而四周又如花谷一般的芬芳。
漫山遍野都是百花爭相開放的艷麗,很漂亮,很溫馨,如天色不可捉模的彩雲,呈現在眼前的,除了是一場視覺盛宴,更多的則是內心濃濃想要依念在一起的情感。
不遠處的有五間並排在一起的竹屋,不遠處的泥巴和竹子圍起來的院壩,而在那對面的斜坡上,坐落著兩個涼亭和一個竹樓,三層,還有風鈴和簾子,清風吹拂著,很唯美而漂亮。
竹屋旁的小雞在咯咯地叫,院子里還養了兩條毛茸茸的小黃狗,看到是長風帶著他們來的,並沒有叫喚,相反,還很熱情的搖起尾巴跑過來蹭蹭三人。
文獻帝看著眼前的這一幕,不知不覺,連眼角濕潤了都不知道,這一直以為都是他的夢,他從未想過,有這麼一天,他可以實現自己夢,住在這樣一個與世隔絕的地方,體會著平常人每天喂雞養狗,逗樂兒孫的幸福。
而此時正在房屋後種菜的舒歌和傾天听聞異樣抬頭,便看到長風已經將人父皇和九弟接來,當下兩人便放下鋤頭,面帶笑容的往長風這邊走來。
而一旁眼尖的無憂早就開心的蹦起來,一邊歡快的跑向文獻帝,一邊興奮的喚道︰「外公……。外公……」
「哎……。跑慢點,我的乖孫子!」一老一少,隔著老遠都恨不得抱在一起,傾城和舒歌見到此等情景,嘴角的笑意越發的燦爛。
不一會,屋里勞作的其他人都聚攏來了,長風,破浪,雲帆,滄海,紅葉,魅影,清雅以及毓王夫婦和他們的小女兒楚悠然。
遠離紅塵是是非非,就盤踞在這里峽谷中的世外桃源,這里的人哪一個不是曾經浴血而活,那心境又豈是一個蒼涼可以形容,在那尊榮的富貴和奢侈的榮華過後,所有人都選擇歸于平靜,不是因為心不安寧,而是因為心早已安寧,所以身外之物,早已看得徹底。
這天下不會永久太平,這世外桃源也不會永久平靜,在新的戰爭面前,便有著新的人來面對,而留居在這里的人,內心必然是洞悉一切,波瀾不驚。
這一夜,山谷之中很熱鬧,燃起篝火,對飲而坐,相互攀談,喜笑顏開,大家挖出了埋藏已久的美酒,對著皓月當空的夜景,大有不醉不歸的架勢。
而在喧囂過後,在那香氣撲鼻,蔓野空曠的山頂,元音一手拿著酒壇子喝酒,一手拿著手中的玉佩,內心的苦澀如野草般無止境的蔓延。
身後慢步而來的破浪瞧見元音手中的玉佩,頓時內心一稟,因為那玉佩是傾城從未離身過的玉佩,是龍騎軍的兵符,也是敢死隊所承認的領隊象征。
沒想到,她從一腔熱血打下的一片土地,可以拱手讓人,而她辛辛苦苦所訓練出來的魔鬼士兵,也能眨眼放下。不是不管,只是換一個人來管,但偏偏她早已是所有士兵中那不可代替的戰神,換了誰,都發揮不出敢死隊的力量,這就是她最特殊的地方。
一個女子可以那樣美,女裝時傾國傾城,男裝時英俊邪魅,堪稱曠世奇顏,美得驚心動魄,撩人心魂,然而,她卻毫不自知,當真可愛。
而他早已失了心魂,深陷泥塘之後,卻硬撐著身子,不顧那心里一次次冒出的魔念和執著,應是逼自己抽身。
如今,他有多幸運,可以一如既往的陪在她的身邊,是護衛也好,是家奴也罷,這一生,只要她不舍棄,哪怕是睜著雙眼,日日看她在別的男人懷里幸福,那也是他今生最美好的時光。
「她果真決心退出屬于她的天下!」破浪呢喃道,看著遠遠的天際,忽然覺得那星光是如此的脆弱和微小。
「連你們都帶了,卻唯獨不讓我留下!」元音也喃喃而語,說不清內心那煩悶而心慌的感覺。
不是真的要失去,而是他從未得到過。
窮盡一生,無論他如何努力都不可能得到的人,他的長姐,埋藏在他心里多年的秘密,他最愛的女人。
「王爺心里明白,這龍鱗的天下終究還是要有人來支撐的。」光有一個皇帝,怎麼夠?破浪輕嘆,王爺的心思,他如何不明白呢?
同是天涯無心人,苦無海角存相思。天南地北茫茫恨,不抵佳人一笑迎。
有些事情不明白還好,越是看得明白,越是痛苦。
大口的白酒灌下,感覺那喉嚨火辣辣的疼痛,元音苦澀一笑,那眼角卻不知不覺流下了晶瑩的淚滴。
或許離開對他來說是最好的辦法,不然,他害怕自己會控制不住,最終連再見她一面的機會都沒有。
破浪坐到元音的身邊,與他一同共飲,過了今夜,再見又不知何年,總歸她若是不出這谷,他亦不會離開。
兩個大男人的背影在月光下顯得寂寞而孤獨,像是趁著夜色慢慢體會傷悲一般,而在他們的不遠處,亦有一男子孤獨的背影,而他沒有喝得酩酊大醉,而是仰望天空,然後獨自品味寂寞,仿佛那月色中的琉璃光輝,只有他一個人才能看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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