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到宋州的時候停了下來,富叔過來回道是因為凌家的船要補給所以停靠一天。
宋州是五朝古都,此處乃是老子孟子故里,書中經常提及之地,蘇婉雲不覺有些心動,想要上岸去看看,但是她一個姑娘家沒人陪同又怎麼好上岸。
「小姐,前面凌家的船派人過來了。」富叔的聲音在外面響起,然後另外一個清澈動人的男聲道︰「我們當家的想邀小姐上岸一游,不知小姐意向如何。」
啊!蘇婉雲驚訝的瞪大了眼,忙向映雪求助,又眨巴眨巴眼楮,雖然不知道那當家的是何人,但是上岸啊!多大的****啊。
映雪黑了臉,小姐啊,你能不能有點自覺?你可是未嫁的姑娘!
那男子在外面等了一下,忽然笑了一聲,然後道︰「我們當家的也是女子,小姐不必顧慮。」
屋子里的幾個小姑娘同時對指,口里哈出唇形︰神秘女!
不待映雪說話,蘇婉雲道︰「麻煩你們當家的等下可好。」
「是,我們當家的就在岸上等候。」那男子說完,過了一會,富叔喚道︰「小姐。」
「我知道分寸,富叔放心了,那凌家一路帶我們,她的好意我們也不好拒絕了。」蘇婉雲笑道,然後要丫鬟趕快給她換衣服。
過了半晌,蘇婉雲總算被丫鬟們折騰好,著了厚厚的冬衣,外面披了淺紫色的披風,帶著也穿得很是暖和的丫鬟們走下了船。
富叔在後面張了兩下口,想提醒蘇婉雲帶上帷帽,想想還是沒說,小姐都穿成這樣了,而且畢竟年紀還小,不帶倒也沒什麼,只是和個商戶交往總是有傷身份的事情。哎算了,這個事情還是不要跟老夫人提好了。
那神秘女已經站在岸邊等她,見她過來便笑道︰「小女凌清羽,不知道蘇小姐怎麼稱呼?」
蘇婉雲一愣,這也太直接了,旁邊還有男人啊!
凌清羽啊了一聲,笑道︰「是我唐突了,我們走吧。」說著便走到了蘇婉雲身邊,然後朝城里走去。
蘇婉雲見她那幾個護衛不聲不響的連她帶的丫鬟都護在了中間,心里點了點頭,暗想,沒想到居然還是映雪猜中了。
登上十九級青石台階,再轉了幾個彎,就見到前面喧鬧的街道,光滑的青石板路,兩邊林立的店鋪,人來人往很是熱鬧。
「真不愧為六朝古都。」听那凌清羽嘆道,蘇婉雲不覺悄悄看了她一眼,心道,你也知道?
「哪六朝?」那美男子在旁邊問道,蘇婉雲听出,這就是先前在門外傳話的聲音,果然人美聲音也好听。
「此地乃上古古都我華夏祖地、帝嚳高辛之都、夏朝少康中興之都、商朝前中期都城、周朝宋國國都、漢朝梁國國都。」那凌清羽笑道,然後又愣了一下。
蘇婉雲便道︰「那里有六朝,不是只有五朝嗎?」
凌清羽模了模鼻子,笑道︰「是,我記錯了。」忘記了趙匡胤這個世界可沒在這里黃袍加身的。
蘇婉雲哼了一聲,心道,果然是商戶,想賣弄卻丟臉了吧。听到當家的還有那名字,她便猜出,這定是凌家商行那個東家,心里對她和韓枔的關系耿耿于懷,有心賣弄,便道︰「此地不光是五朝古都,更是有相思鳥吟唱千年一曲、大小喬醉曹千口一傳、花木蘭忠貞千古一人、月老人牽情千里一線、李太白娶妻千金一壁這些傳說。」如此又將每個傳說都說上一遍。
湯王興商,葵丘會盟,泓水之戰,梁孝王守睢陽。
她得意洋洋的說,凌清羽听得津津有味,還不時給予吹捧接棒子,一路走去讓她指點名勝解說傳說。
說到後來,蘇婉雲後知後覺的發現,自個怎麼就成一向導了!
小姑娘瞪起眼鼓著腮幫子的樣子著實可愛,凌清羽笑了兩聲,問道︰「蘇小姐可餓了?」
餓倒不餓,可是口干了!蘇婉雲瞪著她不說話。
四下看了一下,凌清羽指著前面一茶樓道︰「不如我們去喝茶休息一下。」
蘇婉雲點頭,想起自己居然被她戲弄,又氣呼呼的自己往前走,卻不防前面沖過來幾個人眼看就要撞上。
凌清羽搶前一步將蘇婉雲拉住護在了自己懷里,旁邊的燕三燕七已經上前將來人擋住。
蘇婉雲被她抱住不覺一愣,抬頭見那幾個衣衫不整的男人被那美男子和冷男擋在了前面,不覺有些後怕,要是被那些人撞上……
「喲,你們是什麼人,居然敢當小爺的路?」那群人為首的一人叫道,眼楮不斷往蘇婉雲身上掃。
「別怕,我們去喝茶。」凌清羽拍了拍蘇婉雲的背,牽著她從燕三燕七身後走過,進了茶樓。
「喂!那小娘子家住何方,唔……」
蘇婉雲偷偷的回頭一看,見那幾個人已經被那兩男人和另外兩個護衛拖走,一下就消失不見,不覺眨巴眨巴眼楮,抬頭看向凌清羽。
她長的精雕玉琢般的可愛,此時一雙大眼楮濕漉漉的望過來,更添加了幾分純真,凌清羽不覺笑道︰「沒事,讓他們去解決好了。」
要了一間雅間,蘇婉雲見只有凌清羽和她們幾個進來,那護衛卻是將門關上守在門外,不覺松了口氣,坐在了椅子上。
點了壺茶,要了些茶點,喝了水填了肚子,蘇婉雲又有些坐不住,听得樓下幾聲鼓響,問道︰「下面是干什麼?」
「是唱大鼓的。」外面有人回答,蘇婉雲听出是那美男子的聲音,不由好奇的問︰「什麼是大鼓。」
「嗯,我們偷偷的看看?」凌清羽笑著拉了她,偷偷的將門開了一條縫,兩個人往樓下看去。
樓下大堂里中間已經空出一塊地,架了一支鼓,一個梳著辮子的女孩子站在鼓邊,先敲了敲鼓試了下聲,然後便邊敲鼓邊唱了起來。
她的聲音高昂動听,一揚一挫很有些味道,下面眾人便開始叫好。
她唱的是去年趙吟風大戰遼國的故事,真真是一波三折烈馬狂歌,听得下面眾人是熱血沸騰,叫好聲不斷。
「四十萬人對人家二十萬人也不過小贏有什麼好吹的,要我說,那楊昭以五萬人同時抵擋黨項和大遼十五萬人才要大歌特歌才是。」旁邊雅座也開了門,涼涼的聲音從里面傳了出來。
「莫談國事,莫談國事,來來來,石兄,小弟祝你此去定金榜題名。」另外一個書生道。
「金榜題名又如何,現在……」那石兄還欲說,卻被別人擋住,然後將房門關上。
「定是應天書院的。」蘇婉雲眨眨眼楮,低聲道。
四大名校啊!凌清羽拉了蘇婉雲坐回了桌前,她這次再回來,才知道大周的情況並不是很好,外有戰爭,內有各種天災,朝廷更是各種亂,只是香料和珠寶生意倒是越來越好。
蘇婉雲手指在衣服下絞了又絞,想著除此以外,只怕再無機會,使了顏色要丫鬟們去門口盯著,然後道︰「凌當家,你能讓韓大哥也去參加考試嘛?」
「啊?」凌清羽滿臉驚訝,臉上寫著,你說清楚些,什麼意思?
蘇婉雲扭捏了一下,低聲道︰「他那麼有才,完全可以考個狀元,那麼那麼,和我們蘇家……」後面的話確是再也不好意思說出口來。
好大膽好直率好可愛的姑娘!凌清羽心里贊了一個,口里卻笑道︰「原來是韓枔,我還以為你對燕三有意呢?」
這個話題跳的太遠,蘇婉雲不覺愕然道︰「燕三?是誰?」
「你們不是老瞧他嗎?」凌清羽做了個推開窗戶的手勢,然後皺了眉頭道︰「難道我看錯了,是燕七?」
燕三燕七是誰啊!蘇婉雲更加愕然了,道︰「誰啊!?」
玉兒悄悄走到蘇婉雲身後,附耳道︰「就是美男子和冷男。」
啊!難道每次偷看都被發現了嘛!蘇婉雲的臉頓時紅了,然後啐了一口道︰「胡說!我只是想看下韓大哥的朋友是什麼樣的,誰知道什麼三七的!」
「原來如此,」凌清羽憋著笑道︰「你跟韓枔很熟嗎?」
「他是我二哥的好友,」蘇婉雲昂頭道,又低了頭道︰「可是我二哥去了番外好些時日了,要是二哥在。」
「等等,你二哥不會是叫蘇策吧?」凌清羽揚了揚眉,問道。
「你怎麼知道?你見過我二哥?」蘇婉雲喜道,是了,二哥托韓枔帶信回來說是坐了凌家的船出海,那麼這個凌當家是不是知道他的消息呢?
書呆的妹妹啊!人可比那書呆可愛多了,只是看她年紀也就是十二三歲,比韓枔小了十歲,這門婚事只怕不是那麼好做啊,見蘇婉雲一副期待的模樣,凌清羽笑道︰「你放心,你二哥好的很,現在跟著船去了朱羅。」
「是嗎?就是那番外的朱羅?」蘇婉雲雀躍的道,她和哥哥們都不同,她自小就喜歡看那些奇聞異志,對那些番外很是向往,可惜她只能待在後院,這些地方也就只能向往了,當初二哥說要去的時候,可是好生嫉妒了一番。
「當家的,有鬧事的來了。」門被敲了一下,燕七道。
「麻煩嗎?」凌清羽問道。
「沒事,你們呆里面吧。」燕七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