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初元年十月底,汴京淮安中原八大世家大儒聯合一起在議事廳責問凌家當權人凌清羽,並以凌清羽護衛影十三之弒父弒母大罪逼迫于她,當日,影十三進入了議事廳,當場格殺十余人後為凌清羽所殺。
事後,凌清羽下令封閉汴京城門,並召回葉十一的羅剎軍。
羅剎軍的前鋒出現在德州之時,江南大地都為之抖了三抖。
隨著羅剎軍而來的,是成都已經被攻陷,唐王的人頭掛在城門口的戰報。
「哎……」長嘆一聲,張問萎頓在了椅子中。
「叔父!」張清跪在地上向前挪了幾步,滿臉驚恐的看了眼門外,叫道︰「叔父救命啊!」
「救?」張問苦笑一聲道︰「怎麼救?你們當時和那慕容湛合謀之時為何不找我?現在?晚了……」因為和淮安的協議,凌清羽讓他們這些人進了議事廳,可是,那些被約束了的權利又怎麼能滿足這些人已經久坐高位的野心,見凌家軍受挫于川蜀,趙吟風在關外打得艱難,吐蕃和大理都蠢蠢欲動,看著凌家分兵幾處,而趙銘亮慕容湛卻在江南招募了幾十萬的精兵,心便動了起來,先是想挑撥何離和凌清羽的關系,後來得到慕容湛送來的證人之後更是動了當廳發威的心思,影十三是凌清羽的心月復,還掌管著紅樓,現今他有如此大罪,凌清羽處置他必然傷了紅樓之人的心,別的人也不會相信她對她繼續忠心,不處置,那麼就是包庇他們可以借機說她與影十三同罪讓何離拉她下台,真真是好謀劃,好手段!
可是,大哥啊,我跟你說過好幾次,凌家的當權人就是凌清羽,你為何就是不相信?
影十三將那些反對最厲害的大儒們當場刺殺,然後自己又死在了凌清羽手里,無論他有多大的罪,凌清羽都已經處置了他,那麼現在這些犯下大不敬甚至是謀逆罪的世家呢?
「張先生!」敦厚卻帶著涼意的聲音讓張問回過神來,看著站在門口劃下一道高大身影的玄衣男人,澀聲道︰「你是?」
「凌家夜魄,這是從張智家中搜出來的信件,張智張清通敵,我要帶他們走。」男人面色沉冷,聲音未落,已經從他身後走進了好幾個黑衣人,將張清從地上拉了起來,直接綁成了粽子。
「二叔!二叔救命!」張清剛慘叫兩聲,就被當成死豬一樣的拖了出去。
看著靜靜站在門口的男人,張問張了幾下口,方問出聲音道︰「準備如何處置他們?「
「通敵叛國,妖言惑眾,擾亂軍心,明日午門,滿門抄斬!」一個字一個字般的說完後,夜魄望著張問道︰「張先生,主子說,你不知道這事,所以她不會追究,日後,學術性的問題,她會專門建立一個研究院去討論。」轉身往外走之時,夜魄沉聲道︰「比起你們這些世家,我十三哥,才是頂天立地的漢子!」
張問垂下了頭,嘴角帶上了自嘲般的笑容,是啊,那男人,雖然那些從議事廳逃出來的舊派官員都說,是凌清羽殺了他,能親手將自己的心月復自己的枕邊人殺死,那女人得多狠心啊!但是張問听到之時,心里就已經猜到,那男人一定是做出那樣的表現而已,他是自殺,為了破這個死局,又不給凌清羽留下任何能被人抓住的把柄,所以自願去死的。
凌家的人……
十一月,葉十一夜魄率領紅樓之人和少數羅剎軍精銳坐船從上海登陸,當夜奇襲了慕容家的燕子塢,在太湖十八寨和龍門的配合下,葉十一和夜魄分別單挑了煙雨樓和傾天樓,將蘇州城西殺成了一片血海。
獨闖飄香十八劍陣後,又連破煙雨樓三大關卡,最後將煙雨樓樓主雨荷斬殺于燕子塢,霸刀夜魄,在這一日,成了和羅剎葉十一同名之人。
同日,何離大軍萬舟競渡在從入海口駛進的幾十艘戰船火力支援下,強搶了長江渡口,而早已在德州登陸的魏瑯齊廷岩所部以及羅剎軍,則是從德州一路殺了過來,從江寧方向堵住了趙銘亮殘部的逃路。
十二月,建康易主。
臥龍峰下了大雪,滿山的冰掛在雪後的陽光中閃耀著亮麗的光芒,一如那人死前眼中的色彩一般。
「丫頭,十三的身體本已經不好,此事既然慕容家連人證都找到了,必然是瞞不過去的,就算你能救他,他日後也不可能再出現在人前,更不可能再相伴在你身邊,這對十三來說,只怕是比死更痛苦的事,」一腳一腳的走在雪地上,阿蘭聲音細細柔和的道︰「十三只是選擇了,按照你說的,性價比最高的法子。」
他殺了那些凌清羽不好殺的人,用自己的死成就了凌清羽大義滅親的名聲,破了那些人的死局,再由此時揭發出那些世家謀逆之罪,讓何離能名正言順的進攻江南,一舉三雕。
可是十三啊,你為何沒想過這樣做,丫頭將如何傷心呢?不對,你那麼聰明怎麼可能想不到?
將紅樓交給了夜魄,凌清羽房間里面的衣物整理得清清楚楚,那些首飾珍寶則是收拾得整整齊齊連單子都列好後交給夜魄管理,甚至連她最喜歡吃的烤肉的配料都寫好留給夜魄……
真是個壞孩子啊,你是想借此留在她心里是吧?總比日後默默的病死要強……
病死嘛……
「丫頭,有件事情,我怕再不告訴你,你日後會恨我。」腳步一停,看著凌清羽木然的臉,阿蘭道︰「你不能再在這里了,何離他,撐不了多久了。」
凌清羽一怔,灰色的眼中慢慢染起驚異之色,瞪著眼楮看著她。
「這事,何離不讓我說,你還記得你和楊昭婚禮那次嘛?那時候何離傷在了月復部,我幫他療傷的時候就發現他那前兩次受的舊傷留有後遺癥,已經壞死了一大片地方,雖然當時我幫他做了處理,但是,說實話,你也知道,有些病是人力不可為之的,他那病,就有點像你說的癌癥,一旦復發,神仙都沒法子。」
啞著聲音,凌清羽抓住了阿蘭的手臂,問道︰「什麼時候?什麼時候復發的?」
「至少三年了,丫頭,難道你一點都感覺不到嘛?他現在只怕痛得根本直不起腰來,我給他配的藥,一再的跟他說過,不能多吃,要不到後面根本就沒有效果了,可是他根本不听,不是,他沒法子听。」
沒法子听,他自然不會听,因為,一旦讓人察覺他的病,那麼那些人就更加無所顧忌,可是為何連我也不告訴?不,他自然不會告訴我,他那人,他那人……
「我們回去,備船,直接去往建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