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小錢心里也有數，這掌櫃的雖說表面上脾氣不太好，但心眼倒也不壞，明明看出他們二人是非要不可，卻沒有趁機打劫，也算是業界的良心了。
只是這二十二兩銀子……
「掌櫃的，可否于你商量一件事？」
「小娘子請講。」掌櫃的見二人是個重情義的，也不多加為難，尤其是對眼前的瘋子婆娘，更是多了一分耐心。
「我們二人身上並沒有太多的銀子，所以想以另外一種形式買你的牛。」夏小錢琢磨了一下，還是開口說道。
掌櫃的有些發懵，他之前見那男人，倒是覺得此人極為老實，這交談之下更是感受到二人誠意十足，可怎麼說了半天，這二人竟然沒有銀子？那還想買牛？
「小娘子，余某看你剛才不像是打發著我玩，可怎麼說沒銀子就沒銀子了？余某雖說不是什麼小氣之人，但畢竟做生意，可不能任由著你們這麼鬧騰。」
他這牛肉鋪，是蓮湖鎮做的最好的，平時活多，要不是現在還早，他怎麼會騰出時間陪這二位怪人看牛？
夏小錢連忙笑道︰「掌櫃的誤會了，我們絕沒有鬧騰您的意思，只不過我們身上的確沒錢，你看這樣行不行，我們以牛肉的半價買您那些用不著的東西，比如牛舌、牛頭皮、牛心、牛肚……每天都買，不過這頭牛您先幫我們留著，等我們攢夠了錢，便前來買牛，加上草料的錢，買牛的時候就算您二十三兩整，若是您懷疑的話，我們可以簽個契約，在牛買到手之前，絕對說到做到。」
掌櫃的也算听出來了，敢情這小娘子從一開始便打著這個主意，不過這樣算起來，他真是不虧。
那些牛舌牛頭皮還是牛心牛肚都是些廢料，莫說是牛肉半價了，就是五文錢一斤怕都沒人要，倒不是它們不能吃，而是味道不好是其一，再者，這些東西大家都知道是廢料，誰還會花錢去買？
平日里他殺牛所剩的廢料有的都是直接扔去荒郊野地埋起來，若是有些吃不上飯的窮人來買，便賤價賣出去，但畢竟賣的量也不多。
若按照小娘子說的，她每天買些廢料，等于白白幫著他賺錢，而他不過是將牛在家里頭養上一陣子而已，若是以後這小娘子不守約了，這牛還是他的，再殺也不遲，何況……他本就覺得這頭牛肉少，而且很會折騰，想養上一陣子再殺的……
「小娘子此話當真？」掌櫃的狐疑的問了一句，又道︰「我也不誆騙你，你說的那些東西是廢料，牛肉半價可就相當于豬肉的價了，再者，這些東西可真不好吃，听上去又惡心，怕是沒什麼用處。」
夏小錢甜甜的咧了一排小白牙，她要的就是廢料。
不過若不是為了眼前這頭牛，她還真不會出這麼高的價格來買，不過既然成本高了，那往後她賺銀子的時候將賣價抬高一些便是了。
「掌櫃的，您是個實誠人，我自然也不會誆騙您，這頭三天我們暫且每天買五斤廢料自家吃，三天之後要買的量便會大一點，若是掌櫃的不相信，不如這樣，我們押一百文在您這里，若是有一天沒來，這一百文便是你的，若是我們守信了，這錢便算在牛錢里，可好？」夏小錢認真的說道。
夏小錢原本長著一副極為柔弱的臉，不過似乎因為換了靈魂的關系，她的容貌似乎每天都有些輕微的變化。
或者說，她原本的氣質改變了容貌，以前那份柔弱好欺的樣子幾乎完全改變，替代的是一身的精明，甚至還有幾分英氣。
而她此時認真的模樣，莫說是這掌櫃的，就是元老大看的都有些呆了。
不過掌櫃的好歹也是三四十歲的人了，自然不會有其他心思，只是覺得眼前的小娘子實在不同，看這年紀，怕是才嫁人沒多久，可從頭到尾，竟是完全掌握了主動權，她那相公，一直在旁邊看著，一個表面上有些粗獷的男人，目光卻柔到了極致。
「小娘子既然有這份誠意，余某也不為難你，一斤二十文的價格有些高了，十五文足矣，不過若是你一個月之後來買牛，這牛便要上漲一兩銀子，畢竟養肥了……肉多，咳咳！」余掌櫃眼神閃爍的說道。
夏小錢眼楮微眯，這掌櫃，還真是精明。
她若是到時候不買了，掌櫃的白白賺了廢料的錢，若是按時去買，買的晚了，還要多付錢，不過，對她來說也吃虧不了，畢竟這廢料以後還要買，便宜五分錢是長久的利。
「成！不過掌櫃的，我們還是簽個契約可好？以後我來買廢料，都是十五文一斤，而且這牛我家……相公認得，不得作假，若是我們按時買廢料，而你卻將牛殺了，那到時候……」夏小錢托著音，面色也冷了起來。
這威脅人的本事，夏小錢還是有的，若是一味的同意這掌櫃的所說，未免讓他記不住最重要的事。
掌櫃的忙道︰「這你放心，我這牛肉鋪生意好，就是因為從不店大欺客，不過這牛不吃東西，若是自己餓死了怎麼辦？」
「我家的人每日都會來，到時候它見了，自然會乖乖吃東西。」元老大主動說道。
他雖不知道媳婦兒買廢料有什麼用，但是看她的樣子，不像是吃了虧被逼無奈，反而好像是一直只狡猾的小狐狸，渾身上下透露著一股得意的勁兒。
雙方滿意，很快便按照夏小錢的意思簽字畫押，這時她才徹底放松下來。
不過簽契約的時候夏小錢又主動加了一條，既然她的買價是十五文，其他人來買不可以低出太多。
余掌櫃哪能看不出來，這小娘子顯然是有備而來，這樣的價格買了廢料竟然還喜上眉梢，顯然是有用武之地，若是往後這廢料真能被她折騰出名堂來，那他哪里還會將廢料像以往那般賤賣？
如約，夏小錢當天只買了五斤廢料和兩斤的牛肉，另外留了一百文給余掌櫃。
「你不問我買這廢料做什麼？」出了余家的牛肉鋪，夏小錢眼楮瞄著元老大，一臉奇怪的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