弩箭射進身體里,肯定發不出這樣清脆的聲音。
許逸沒死,也沒受傷。
那只弩箭,已經被遠遠的磕飛了出去。不知掉落到什麼地方去了。
一只碩大的黑色龜殼,就那麼突兀地出現在許逸的身前,忽大忽小,緩緩環繞,然後……忽地消失了。
弩箭就是被這東西給磕出去的……
葉青傻眼了︰「這是什麼東西?防御法器嗎?」
作為一個沒怎麼見過世面的土鱉,他當然不會認識龜靈盾這種高級的玩意兒。
「原來是葉青師兄,哼……還真是好手段啊。」許逸冷笑著,提著凌天劍走了過來。
除了葉青和他主子彭進哲,自己在宗門里也沒什麼仇人,早就應該想到是他搞的鬼。
一抹狠戾的目光在許逸的眼中閃過。
不管誰是誰非,既然你已經出手要傷我性命,我自然也不會對你客氣。
在許逸眼中,此時的葉青,已經是個死人了。
可是,葉青卻不這麼想。
許逸不過是個剛剛通過考試加入總宗沒幾天的新弟子,修為只有紅玄階五層,而自己呢,紅玄階八層。好吧,既然偷襲不成,那就直接出手把他干掉,見面了,被認出來了,就不能留下活口,如果這事兒被宗主知道了,還能有自己的好果子吃嗎?
刷的一聲,葉青拽出了自己的劍。
「是你家少爺讓你來殺我的?」許逸問道。
葉青不回答,縱身一躍,朝著許逸撲了過來。
在他的臉上,那副標志性的諂媚笑容早已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無情與狠戾,他的眼神,就像一匹受了傷的青狼,直接一劍,朝著許逸的頭頂劈落。
沒有任何花哨,就是泰山壓頂般的一劍。
雷霆萬鈞,勢不可擋。
看見這一劍劈來,許逸不慌不忙,等到這一劍快要落在自己身上的時候,他忽然舉起手,用凌天劍往上一擋。
「開!」
嗖……
一聲響,葉青的長劍瞬間月兌手而出,直接飛了出去。
這下子,葉青懵了,甚至他都忽略了虎口被震裂帶來的疼痛,就這麼呆呆地盯著許逸,好像看到了一只妖怪似的,目光呆滯而傻缺。
「為什麼?」
葉青已經完全想不明白了。
自己是紅玄階八層修為,擁有五千斤的力量,而許逸呢,根據人事堂里的資料,他只是一個紅玄階五層修為的碎渣啊,三千五百斤的力量而已,怎麼他這一劍,就將自己的劍給震飛了?這這這……這是怎麼回事?
他哪兒來的這麼大的勁兒?
難道,人事堂的那些資料都是假的不成?
他哪里知道,蠻族戰力這東西,在資料上是顯示不出來的。
葉青已經完全慌了手腳,他眼楮翻了翻,二話不說,轉身就跑。
一招就能將自己的長劍磕飛,這絕不是一個紅玄階五層修為弟子能辦到的事,他在扮豬吃老虎,他在藏拙……趕緊跑,繼續留在這里,絕對沒有自己的好果子吃。
性命要緊!
別說,葉青逃跑的速度還是非常快的,眨眼功夫就跑出了半箭之地。
可是,這樣的速度,跟擁有迷蹤步法和疾風果速度加成的許逸怎麼比?
只是片刻功夫,許逸就在後面追了上來,而且越追越近。
葉青嘴里更苦了,這個叫許逸的,到底是什麼怪物啊?力量那麼大,跑的又這麼快。說他只是一個紅玄階五層的新弟子,誰信?
誰信誰傻。
到底是哪個狗日的寫的資料?說他只有紅玄階五層修為?誰寫的?等老子逃回去了,我非得掰斷你的手指頭。
「出來的時候怎麼不多帶一把劍呢……」葉青用眼角余光看著越追越近的許逸,他真想狠狠扇自己兩個耳光。
如果有劍在手,自己就能夠御劍飛行,雖然速度也不是很快,可是,肯定能比現在兩條腿跑快好幾倍吧?
紅玄階八層修為的修士,御劍飛行已經很平穩了。
的確,如果葉青現在有劍,可以御劍飛行的話,沒準兒就真能逃了,因為許逸現在有力量有速度,可畢竟修為只有紅玄階五層,御劍飛行還是沒辦法做到的。
可是葉青的劍被許逸磕飛,想撿回來已經來不及了,御劍飛行沒有劍還飛個屁啊?葉青只能靠著兩條腿來跑路,而這樣的速度,在擁有迷蹤步法的許逸面前,就是個如假包換的渣。
越來越近了……
葉青嚇得魂不附體,閉著眼楮玩了命的往前跑。
可是很快,他就站住了。
沒辦法不站住呀。
慌不折路之下,他居然跑到了一個懸崖的邊上。
偷眼往下看了看……葉青有些眼暈。
太高了,這要是掉下去,唯一的結果就是粉身碎骨,摔成一灘爛泥似的肉醬。
怎麼辦?
葉青已經懵了,現在他手無寸鐵,難道要翻身回去跟許逸硬拼?
有勝算嗎?
百分之十點的可能是——沒有!
看著許逸步步逼近,葉青狠狠咽了咽口水,腦袋里飛快地轉著。
命都要沒了,臉還有什麼用?
無論如何,先保住性命再說。
噗通一聲,葉青竟然給許逸跪下了,跪的沒有一絲猶豫。
掄起巴掌,就跟不要錢似的狠狠扇自己的臉,耳光響亮。
「許逸師弟,許逸師弟啊,我混蛋,我不是人,我不該害你啊,不過這不是我要害你,是我家少爺……呸呸呸,是彭進哲那個王八蛋讓我對你下手的啊,那個流膿長瘡臭不要臉的癩蛤蟆想吃天鵝肉,想跟師弟你搶女人,他也不看看自己什麼德性,能搶得過嗎?師弟你玉樹臨風器宇軒昂風度翩翩雄姿英發,本來就跟雲裳是天作之合郎才女貌啊,可彭進哲不服啊,他就像把你殺了然後取而代之……我被豬油蒙了心,我貪圖名利受了騙,我怎麼就听他的話要來對你下毒手啊?我後悔啊,你是我的最親最親的親師弟啊……」
葉青涕淚交流,眼淚珠子稀里嘩啦往下淌︰「師弟你饒了我吧,我真知道錯了,我改,我一定改,回去以後我就幫你作證,揪出彭進哲那個幕後真凶,到時候咱們有仇報仇有怨抱怨,把這事兒告訴師爺……嗯,然後把他趕出宗門,像那樣的敗類留在宗門里不是禍害是什麼?師弟啊,你可不能殺我啊,我死了就沒人幫你作證了,你真的不能殺我啊,我死不足惜,可是不能因為我讓你落下一個屠戮同門的罪過啊,你殺我,劍上就會有血,宗門里有藥,哪怕只沾上一點也能測出來……師弟啊,饒了我吧,我一定痛改前非……」
葉青的眼珠子都哭紅了……
許逸沒說話,就是臉上沒什麼表情的,堵著懸崖口的出路,看著葉青在那里盡情表演。
為了活命,他算是把彭進哲給徹底賣了。
他說他要幫許逸作證,到師爺祁遠橋那里跟彭進哲打官司,辯個是非短長。
可是,以他這種不要臉的個性,只要回到宗門,安全了,他肯定翻臉不認人。
他能當面指證彭進哲?
做夢吧。
不管他說的是不是真話,反正許逸不信。
不過,葉青有句話說的還是很有道理的。
這里是縹緲山的範圍,在這里殺了他,尸體就算隱藏的再好也會被人發現。
到時候一查……嘿,許逸可不想因為區區一個葉青,就給自己招來被開革出宗門的厄運。
自己還有大事要做呢。
可是,難道就這麼把他放了?
不行!
葉青今天必須死。
許逸絕對不會給他再一次興風作浪的機會。
對敵人的寬容就是對自己的殘忍。三百年的人生經歷,許逸早就明白這個道理了。
打蛇不死,留下來的,不是感恩,而是禍害。
但是,怎麼能一點痕跡不留的把他弄死呢?
不能用劍,上面只要沾血就會被檢查出來。
最好,什麼痕跡都不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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