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尹沫的手里拿著一枚火紅的麒麟玉佩,正是他貼身佩戴卻不知在何時說遺失的那一塊,他很奇怪為什麼玉佩會在趙尹沫手里,又為什麼趙尹沫會說這是他送給花妖兒的。
趙尹沫見季暘不說話就繼續說道︰「你們一個個的都這麼喜歡她,她這麼的朝三暮四有什麼值得?」
季暘知道這塊玉佩他沒有給花妖兒,花妖兒也從沒說過喜歡他,所以也就不會是趙尹沫口中朝三暮四的女人,他是不容許別人污蔑于她。「尹沫,你跟妖兒在一起這麼久,你怎麼能說她是朝三暮四的女人?從始自終她喜歡的都只有一個人。」
「那這塊玉佩怎麼解釋?贈玉以定情,她已經接受了恆哥哥的玉佩,為什麼又要接受你的玉佩?這不是朝三暮四又是什麼?」
「這塊玉佩,,」
「還是說就算如此,太子哥哥也喜歡她?」激動地趙尹沫直接打斷了季暘要說的話。
「沒錯,就算如此我也喜歡她,只喜歡她!」他著實被趙尹沫纏得煩了,是以也沒再有什麼耐心,口氣開始變得不耐。「自從五年前在雲丘山上一見我就喜歡她,喜歡她的天真爛漫,喜歡她的不諳世事,喜歡她看著我那干淨得沒有絲毫雜質的瞳眸。」
真是狠啊,明知道她的心,明知道她喜歡他那麼久,她還能在她的面前這麼直接的說著喜歡的是另一個人,趙尹沫的心幾乎被怨恨跟嫉妒撕了個粉碎。
「所以太子哥哥從來沒喜歡過我對嗎?所以太子哥哥在過去的五年里每次見我其實是想見花妖兒是嗎?」
「是!」
一聲是,讓趙尹沫徹底的崩潰,現在回想起來她只覺得自己愚蠢,真是愚蠢徹底!「那真是讓太子哥哥失望了,那時候我偶有察覺不對勁所以總是提防著不讓你們,經常不帶妖兒去東宮,太子哥哥一定很失望吧。」
「的確失望。」
「太子哥哥你不是最溫和善解人意的人嗎,怎麼難道對我就沒有一絲愧疚嗎?」
「愧疚?我為什麼要愧疚?從頭至尾我有說過喜歡你嗎?溫和、善解人意,那都是你們所說,我可有自稱過?別忘了我怎麼也是大安太子,溫和?呵呵……」
趙尹沫絕望的閉上了眼楮,她怎麼會不知道一國太子怎麼可能那般平易近人,皇室里的人不是最善于偽裝了嗎?他是真的要跟她撕破一切了吧,所以就連偽裝也懶得費心了。
「太子哥哥,過去的時間里我真的很喜歡你。」有多喜歡你,便有多恨花妖兒。
「太子哥哥,在將來的時間里我不會再纏著你。」我放了你是因為我要勒緊了花妖兒。
「太子哥哥,我放手了,我會讓一切歸于原點,我會忘記我喜歡過你。」我們的原點沒有花妖兒,我該是高高在上的恆王妃!
季暘以為趙尹沫終于想通了,沒曾想過趙尹沫此刻波濤洶涌的心思,更沒有想到她的那些心思將在不久之後造就多麼悲慘的故事,那些悲慘把他們都引往了毫無退路的血海地獄。
「尹沫你明白就好,從始至終我從來都當你是妹妹,過去是,將來也會是。」
「太子哥哥,我還沒有說完呢,我放下了你,你也必須要放棄花妖兒,否則我會一點一點把她撕碎扔在你的面前!」
「尹沫,你要做什麼?」季暘沖上去想要拉住她,然趙尹沫也不馬虎,腳下生風頭也不回,季暘的聲音被她遠遠地甩再了後面。心,出奇得堅定。
看著頭也不回的趙尹沫,季暘陰鷙地閉上了眼楮。只有先失去才可得到,失去一部分才能得到另外一部分,既然如此他還抗拒什麼?那本就是他早被安排好的命運,現在只不過是多了一個他必須要卷進命運的理由罷了!
他,畢竟是大安太子,康正帝親自冊封的太子!
昌盛殿內季恆幾乎睡死在黃梨木床上,趙尹厚端坐在木椅之上,一杯清茶余香裊裊,目光陰沉地看著窗外,他在思考他們的命運。
回到昌盛殿後他借故把小弦子打發了回去,趁著季恆酒醉,他用花妖兒的名字引導著季恆問了一些問題,雖然季恆說得含含糊糊,可是他到底還是得到了許多重要的信息,許多他連想都沒想到過得信息!
趙尹厚放下茶杯起身站到了季恆的身邊,目光里面帶著一晃而過的陰冷,幾乎會覺得那不過是錯覺,他彎腰替季恆掖緊了被角。「她愛你,選擇了你,你不能負她。十五年前你曾說過要一生一世照顧她疼愛她,希望你會做到。若不然,我也會殺了你!」
「小侯爺,妖兒姑娘送醒酒湯來了。」小弦子站在外面請示道。
「讓她進來吧。」
片刻後花妖兒提著食盒走了進來,對趙尹厚行了一禮,小心地捧出了食盅,里面是濃濃的醒酒湯。趙尹厚幫花妖兒扶起季恆在他的後背墊了兩個枕頭,看著花妖兒一勺一勺精心地喂著季恆和醒酒湯,心里面微微的酸澀。
她,明明可以更加幸福。若可以,願她用不知道。
「妖兒你喜歡的為什麼會是三皇子?」
花妖兒正用手絹小心擦拭著季恆的嘴角,將食盅放好之後溫柔說道︰「因為他很寂寞。」
「他,寂寞?」趙尹厚表示不解,他怎麼會寂寞?
「是的,其實我也不知道究竟是因為什麼,可是在很多個無人的夜晚我曾悄悄地站在她的身後,濃濃的夜色藏起來了很多的東西,也顯露出了很多的東西,譬如卸去偽裝的落寞。他站在殘月下面獨自飲酒,他在夜風里面瘋狂習武,他在盛宴之上獨自離席,每每如此我總能感覺到他心里面那或濃或淡的寂寞和失落,有的原因我些許能猜到,可是埋在他深處更深層的根源我卻不知。」
「因為他寂寞,所以你才喜歡他,這難道不是同情嗎?」
「不,不是的。小侯爺,那不是同情,因為我得到的比他更多。進得宮來我有尹沫小姐,有小侯爺,有太子殿下,也有他,你們的關心跟照拂讓我平安、快樂著。可是在每個夜晚里面我也有著說不出的擔憂和害怕,在這些夜晚里面因為有他的陪伴,我才能支撐過來,所以他是我心底的依靠,我卷念著這份依靠,並且嵌入了心髒。所以我想陪著他,一直一直,我希望我的陪伴,我的愛,能讓他哪怕是一點也好,不會寂寞。」
「你果真愛他深如斯。妖兒,既然如此就一定不要放棄,一定要幸福,好嗎?」趙尹厚拍了拍花妖兒的腦袋笑著說道。她什麼都不需要知道,她只要幸福就好,他會盡力幫她爭取得更多一點。
「一定會的。」
「不早了,我送你回去吧,你在這兒待得太久也不好。」
「嗯。」花妖兒點了點頭,有俯去,彎腰在季恆的耳邊低語︰「下次不要再喝這麼多的酒,醉了,好丑!」末了抬頭俏皮地沖趙尹厚吐了吐舌頭,收拾好食盒走了出去。趙尹厚跟在她的身後回頭看了季恆一眼,他看到了剛才季恆動了動眼皮,剛才她的話,他應該听見了吧。
季恆睜開了眼楮,眼神還有些許的迷蒙,大醉一場之後心里面卻是更加的清醒。他的寂寞藏得那麼深,只有她察覺到了,他若錯失了她,他會恨死自己。
怕什麼呢?那是他的愛人,無論對手是誰,他絕不退讓!
「皇上駕到!」小弦子的高唱聲傳來。
趙尹厚跟花妖兒剛離開,康正帝就來了,那他們必然是踫面了,季恆的手緊握成拳,隨之一把掀開了被子,快速的套了一件外套在身上。康正帝進來的時候,季淳已經整整齊齊地站在屋里面迎駕。「兒臣參見父皇,父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起來吧!」臉上沒有了二十一年來慣有的慈父容顏,話語變得有些生冷。
季恆嘴角自嘲地扯了扯,他早就知道會有這麼一天的,他的父皇的確是裝得太久了。「父皇來昌盛殿不知所謂何事?」
「朕來看看自己的皇子還需要理由嗎?」
「當然不需要。」季恆親自給康正帝斟了一杯茶,康正帝卻並未接過去,季恆只能訕訕地放在了桌子上。
「你喝酒了?」康正帝沉聲問道。
「是。」
「為了她?」
季恆並沒有回答。
「恆兒,該說的父皇已經說清楚,沒有說的你也已經在你母妃那兒偷听到了,既然如此你應該明白朕是絕不會給你機會的。」
季恆的手緊緊地握住,他想若眼前這個人不是天子,若眼前這個人不是他的父皇,他一定會毫不猶豫的揍上去!「父皇她是兒臣的愛人,她不是誰的替代品,兒臣定然不會將她讓給任何人,包括父皇你!」
「讓?恆兒真是好大的口氣!朕乃天子,沒有朕何來你?什麼時候輪到你說一個讓字?」
「父皇,很多時候兒臣真的希望不如沒有兒臣!」
「放肆!」康正帝抄起手邊的茶盅,一把擲在了季恆的腳邊,茶盅粉碎,茶水濺了一地,流淌著悲傷的軌跡。
「父皇,世人都說當今皇上獨寵愛三皇子,甚至不惜流放二皇子,架空太子。父皇,可是兒臣卻很想知道,在您心中最愛的究竟是您的第幾位皇子?」
康正帝的眉毛顫了顫,他並沒有說話,只是看著季恆,身上傾斜而出的帝王之氣,卻沒能鎮得住季恆,他就那麼跟康正帝對視著,毫不退讓。
「朕今天來是跟你說你跟尹沫的婚事。」
他知道他的父皇不會回答,可是有的事早已經心知肚明,說與不說又有什麼區別?
「父皇,兒臣不會娶尹沫。」
「此事由不得你,難不成你想抗旨不成?京中已在準備大婚事宜,待回到京城你就跟尹沫完婚。另外,恆兒,你也說過她只是一個替代品,既然是替代品自然不同于正品。你若是安心完魂那朕便封她一個貴妃之名,賜她榮華。但若是你敢違背朕的旨意… ,身為皇子自是明白,朕的女人數不勝數,更甚至有那麼些個只能在雜役司噯氣至死!」
「父皇!」卑鄙二字,被他哽在了喉嚨口,他沒想過他的父皇竟然也如此瘋狂。
「此事就連你的母妃也反抗不了朕,你就更別想了!還是你想朕直接將你發配到邊關守個三五載,到時候只怕她是等不了了,你又能如何?恆兒,你自小便聰明,否則也不可能察覺到朕的心思,你若是真的聰明的話就該一直裝下去,這樣你還是朕的好皇子,朕也會永遠‘疼你’!你自個兒好好想想吧,同樣的話朕不會再說,機會也只有一次!朕回去了,不必送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