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人這麼熱火朝天地議論著司徒青,司徒青本人卻是依舊抱胸假寐,甚至故意發出了微微的鼾聲,仿佛耳邊只是一陣清風吹過,完全無視了所有人,半點該有的謙虛和驕傲都不給!
藍草心不由地心中暗罵,裝,再裝!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雕樣子,真當自己是冰酷保鏢阿黑哪!若不是自己已經知道他前後多次變化的身份和氣質面貌,還真被他騙了!真不愧她私底下叫他天下第一面具男!
聊完了剛剛大家各自的遭遇,一車人在車里靜靜地坐著。阿黑利用取自科考隊的衛星儀器有沒有干些什麼藍草心不知道,但關耀已經在阿黑的協助下用衛星儀器跟和田地區的文物部門聯系上,把科考隊遇到國外武裝襲擊,近乎全軍覆沒的消息報告了和田地區邊防武警,明天天一亮武警就會趕到。此時車上的五個人沒有向導不能自行返程,只能守著月沼濕地等待。
車外,原本浩瀚炎熱的沙漠一片冰冷慘淡,滿地的冰霜和扭曲的氣流給人一種詭譎的感受。車內卻是一切如常,連車身周圍十余丈之內都是遍地黃沙,沒有半分霜花。阿黑早就把車子熄了火,關了空調放心地開著車窗,仿佛篤定了有藍草心在,眼前的危機半點也不用擔心。
藍草心對阿黑這種看似極其信任其實很無賴的態度已經無語。抬頭看一眼天空中的陣法,紫檀金星手串已經又吸取了大量的精純陰氣,法器本體也淬煉得到了品質上的提高。她自己體內的巫力也得到了的明顯的進步。就這兩點來說,無論如何,這一趟藍草心已經算是大有收獲,沒有白來了。
然而,凝目看著眼前沙梁下不遠處的濕地,看著濕地常人肉眼看不到的通天巨柱中不斷瀉出的越來越多的純陰煞氣,她的心頭其實充滿了疑慮。
他們之所以來這里,是因為那個關于精絕寶藏的傳說和侯文強的爺爺五十多年前的那段經歷。這一切都和眼前的濕地直接相關。
依照之前听漂流客和綠洲上當地人所說的情況,從沒有听說這片傳說中名叫月光之門的濕地出現這樣持續不斷冒出毒水、逃出大量毒鼠和毒蟻的情況。與之相伴的,傳說中的月光之門也從未開啟。如今濕地忽然顯露如此明顯的異象,非常符合古跡開啟時危機四伏的古老規律。今晚又恰好是月圓之夜。難道今天真的讓他們趕上寶藏門戶開啟的大機緣?
然而寶藏一旦真的開啟,就好像金字塔的魔咒,他們真的要踏入地底,去驚擾幾千年前沉睡的幽魂?
她從沒有覬覦過寶藏,最多只是好奇。就好像花園里的花,她喜歡欣賞它們的美麗,陶醉著它們的幽香,卻並不喜歡把它們攔腰斬斷獨自賞玩。
她不否認,在想要幫助庫爾班大叔的時候她向往過富裕,但她經過了陸家雄的事知道了凡事不可太沖動冒險讓家人擔心,並不想在這樣有著近乎神跡的地方冒著陷入先人詛咒的危險火中取栗。更何況,這是國家早已注意的文化遺產,已經多次派出隊伍前來探查。
想到這里,藍草心不由喃喃地道︰「你們說,月光之門今晚會開啟嗎?」
關耀、陳潛和侯文強也都在靜靜地凝視著眼前那片月沼濕地,但若是仔細看去,三人臉上的神色卻又細微的不同。關耀是一臉求知欲,陳潛教授滿目滄桑,侯文強的眼中卻是隱隱含淚。
藍草心一句話出口忽覺不對,趕緊看向侯文強︰「小猴子,對不起,我不是故意提起你的傷心事。」
關耀和陳潛教授疑問地看想侯文強︰「小侯同學?」
「沒關系。」侯文強低下頭去,許久才咬著唇抬起頭來,眼楮直勾勾地看向白發蒼蒼的陳潛教授,「五十多年前,我爺爺來過這兒!」
陳潛教授一驚,之後忽然想到了什麼,激動得嘴唇微微顫抖︰「你是……老猴子的孫子?」
五十多年前,是倒斗好行家好猴子救了他和隊長的命。後來出現疑似精絕古跡的文物外流,活下來的三個人都被關押審查了。隊長從關進去就再也沒能出來,老猴子也死在了那一段可悲的歲月里,只有他被人偷偷照顧著熬過了那段歲月,僥幸活了下來,在國家百廢待興時成為了文物界碩果僅存的數位西域考古專家之一,也才有了機會在五十多年後再次踏上這片神秘的土地,見證古跡的第二次奇跡!
陳潛教授哆嗦著手去撫模侯文強的臉,沿著他的輪廓回憶著當年那位一肚子傳奇故事的鐵漢子老哥的模樣︰「沒錯!沒錯!是老侯的孫子,是他的孫子!猴哥,老猴子,我又見到你孫子了!」
侯文強帶著哽咽「嗯」了一聲,屈死的爺爺女乃女乃、郁結而終的爸爸、以淚洗面的媽媽、從小卑怯不自信的自己……數不清的委屈一下子涌上了心頭,淚水再也忍不住流淌下來︰「我爺爺說他救下的兩個隊友都被關牛棚了,他是最後一個!爺爺死了,我和爸爸媽媽都以為你們也……陳爺爺,我們家的手藝不都是壞的對不對?我們不是壞人,對不對?」
「可憐的孩子!」陳潛用力地摟過侯文強,啞著嗓子斬釘截鐵地說,「誰說你們家的手藝不好?誰說懂得古華夏傳承技藝的人是壞人?你們是國家的寶貴財富!沒有你們,就沒有考古學如今的成就!沒有你爺爺,就沒有如今的考古大能陳潛!好孩子,不要哭,爺爺打听你爺爺的家人幾十年,今天終于找到你了!從今天起,你就是我陳潛的親孫子!」
藍草心听得心里發酸,雖然覺得哪里不對,卻一時怎麼也想不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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