鮮血一滴滴地從藍草心的血管中流入司徒青的手腕,又從司徒青的血管注入白夭矯的身體,最後又從白夭矯手腕上注回藍草心體內。
這三個人的血型根本不同卻神奇地沒有發生任何排斥!
不但沒有任何排斥,這樣的溶血血漿還在快速地修復著白夭矯身體內部的重度創傷!
而發生這件怪事的更怪的前提是︰白夭矯的血液成分根本不像是人血,反而更像是一條冷血的蛇!
啊啊啊!他真相把自己的老師從墳墓里抓住來,問問他這特麼的到底是什麼道理?
躺在司徒青和白夭矯兩人中間的藍草心有些同情地看著他︰「老師,我可不可以告訴你,其實在我眼里,現代科學研究的醫術,只不過是些很重要的……皮毛?」
胡佳衣撐著額頭的手一抖,腦門噹地一聲磕在桌上,再抬頭時那叫一個脆弱︰「你不用在說這種話時還叫老師……說吧,解釋一下你那套不可思議的道理給我听。」
藍草心清咳了聲︰「其實很簡單,很早以前我和小白初遇的時候,他就用他的唾液改造過我的身體。而現代科學叫做神秘學的那種力量,我又用它改造過我和司徒青的血液,使我們的血液比常人精純,並且互通。然後,小白又和司徒青有某種密切的血緣關系……所以,就有了你現在看到的結果。」
胡佳衣似懂非懂地哦了一聲,很是茫然。
屋內除了儀器的滴答聲,一時無話。白夭矯從開始就一直靜靜地看著藍草心不說話,此時看著她的目光又璀璨了幾分。
藍草心忍不住偏頭微笑︰「很開心?」
白夭矯難得不顧及司徒青在場,像和藍草心兩人獨處時一般滿臉單純滿足,聲音糯糯地道︰「你疼我,我好開心!你的血進了我體內,在我身體里生長,我的身體和心里,都說不出的舒服!不止開心,還很……很……」
「幸福!」
「對!幸福!」白夭矯很了半天找不到合適的詞,忽然听到人提醒,一下子開心起來。說出口才反應過來是誰說話,揚起脖子用力瞪了一眼過去。
他主子卻沒在看他。那目光落在身邊,幾許深邃,幾許柔暖,對視的目光中清楚明白,是另一種與他相似卻不相同的幸福。
白夭矯縮回脖子躺好,唇角悄悄勾一彎淺淺的弧度。
好吧,他承認,他一點也不討厭這種分享他們幸福的幸福。
輸血之後,司徒青就走了。胡佳衣第二天檢查了白夭矯的除了體溫低些,身體已經恢復健康,也離開了。待到冒充教會醫生給陸家雄做手術的時候才會再來。年初三那天,藍草心心頭幾件大事搞定,一身輕松地上終南山,去給師父和掌門師公拜年。
經過山門的時候,藍草心靜靜地看著那扇自己十年都推不開,因此受盡嘲笑,修行巫法之後便再也沒模過的山門,許久,微微一笑,拂袖而過,仍如往常一般從側門而入。
剛進山門就听見繼遠師兄指揮著幾個小道童團團轉,灑掃庭除的,仿佛要迎接什麼人。藍草心沒有理會,正要走開,繼遠卻已經瞧見她,遠遠就喝了一聲︰「藍草心!你給我過來!」
藍草心抬眼看了他一眼,走過去。
繼遠一甩拂塵,一手指著藍草心訓斥道︰「半點眼力見兒都沒有的東西!你說你修行沒天賦,怎麼心眼兒也這麼不善呢?尹小師妹今天要雖她師尊來拜會掌門,你便也挑了這時候來!師兄弟們剛把門口打掃干淨,你踩了一腳的雪就進了山門!若不是尹小師妹不待見,今兒個非叫你把山門前給我抹干了不可!」
尹丹兒和她師父要來?所以繼遠帶著這群小師弟在這里打掃?所以自己又要被繼遠呵斥?藍草心看看一塵不染的前院地上自己剛剛從側門遠遠走來踩出的正在融化的微微沾雪的腳印,再通過大敞著的正門看出去,山路空空,來人還連影子都沒有,實在看不出來她的腳印怎麼就招惹到繼遠奉若神明的尹丹兒小師妹的來訪了。
藍草心瞧了繼遠一眼,又瞧了他一眼,往年被他找茬呵斥總覺得心傷,如今卻只覺得他自以為是到可悲,連跟他生氣都覺得沒必要。靜靜听他說完,才平淡地道︰「那麼繼遠師兄現在叫住我是要我做什麼呢?」
繼遠噎住,半晌答不出來。藍草心也不等,道聲告辭,施施然走了。
繼遠站在原地發愣,想了半天也沒明白今兒個怎麼就忽然在這小廢材面前陡然吃了癟。
任淳不在自己的小院,藍草心問了幾個道童,知道是在掌門那里說事兒,正要找去給兩人拜年,可巧遇見兩人一起往這邊來。藍草心心中喜悅,老遠迎上去笑眯眯地給兩人行禮︰「師公!師父!弟子這廂有禮了!」
長幼尊卑有序,終南子沒開口,任淳只微微對她點頭示意看到了,並不主動伸手來扶。藍草心也不急,打著躬笑吟吟地等著師公發話。
終南派掌門終南子今年80有余,中等身量,體型寬闊,在山門中終年一身樸素道袍,道行精深已到了大普若拙的境界。十年來因為藍草心修行奇差而對她多加眷顧,將本門基本道法盡數對她開放,藍草心有什麼疑難之處也允許她隨時直接來問他,一片慈愛之心宛如尋常人家爺爺對自家兒孫。
正因為如此,藍草心將自己修行巫法的事告訴了師父任淳和師兄唐繼雲之後,師父說此事他回去之後需要稟明掌門,她半點反對都沒有。
如今,這位終南泰斗閑庭信步而來,經過藍草心時眼神似掃未掃,微微一笑︰「路上行禮,沒紅包。」
藍草心頓時眼楮一亮︰「弟子進屋給師父和師公從頭拜過!」
回到師父的小院,內外無人,藍草心請了掌門師公上座,誠心誠意地重新給師公行了晚輩的大禮。禮畢嬉笑伸手︰「師公,紅包呢?」
終南子指著藍草心轉頭笑對任淳道︰「以前你可見草兒如此無賴過?這個怕不是冒充的吧?」
藍草心臉上微微一紅。她家青蟲說過,自從兩人心意相通,每見一面,她都更開朗一些。原來竟然真有這麼明顯嗎?
任淳恭敬地回道︰「徒弟還是那個徒弟,修行不同,性情的確有些喜人的變化。如今這無賴樣子,終于像個十六七歲的女子了!」
終南子點點頭果真掏出個紅包,藍草心歡喜地上前道謝接過,觸手圓圓地,略沉。愣了愣打開一看,傻了!
一塊錢!
什麼奧秘都沒有的一塊圓圓的一元硬幣。
香火鼎盛的終南派,偌大的一個掌門終南子,聲名遐邇,鄭重地讓她行禮,紅包就只有一塊錢?
藍草心盯著手心里那枚普普通通的一塊錢,眼楮眨了眨,又眨了眨。
一塊錢還是一塊錢。
藍草心歪著頭想了想,把一塊錢裝回紅包,珍而重之地收好。一句話都沒問。
任淳眼中的一抹擔心消散,終南子慈和的臉上卻什麼也看不出來,仿佛他一個大掌門給出一個一塊錢的紅包,而小徒孫就這麼平靜地接受了,是最正常不過的一件事。
見藍草心收好紅包抬頭,終南子微笑︰「讓我看看你那巫力。任淳,去院外護法。」
任淳彎腰應是,領命而去。這里是山門之內,光是布個陣讓法力波動不外傳可不行,還得防著有其他弟子來找掌門或者他稟事。
任淳出去,藍草心也不扭捏,大大方方地給師公行了個禮,抬手就捏了一道「馭風訣」朝著終南子打去!
這是藍草心迄今為止使用最多的一道法決。沙漠中在沙暴中逃生和如今出去夜行,這道法決能讓她身形迅疾猶如絕頂輕功,雖不能像西方魔幻電影中騎著掃把或者坐著飛毯的西方巫師一樣,但獨自隱秘活動時相當好用。
但用它來攻擊,這還是第一次。原因無他,主要是風力到底比較安全,掌門師公就算沒料到巫力凶猛,一時失于防範,也不至于燒爛了袍子、砸扁了鼻子之類的壞了尊嚴。
只見一道狂風驟然從藍草心指尖飛出,呼嘯著向對面椅子上端坐著的終南子卷去!發出這道狂風藍草心用足了心思,在它奔出指尖的同時另一手飛快地定住了房子里的家具物事,免得師父清修之處就這麼被她給毀了!
狂風卷至終南子身前三尺,無聲無息消散。終南子搖頭笑道︰「師公好久不動手,可不等于修為就放下了。好你個小草兒,竟然敢小瞧你師公!罷罷罷,今日就看個仔細也好!」
說完這話也不見終南子有什麼動作,藍草心只覺腳下一陣異樣,身邊景物飛速變換,快到看不清任何東西,一眨眼的功夫,已經身處山水疊嶂之中。
藍草心驚訝地看向對面樹下負手而立的掌門師公終南子,驚喜地道︰「師公,這是不是就是地遁之術中的縮地成寸?果然好神奇!」
終南子笑道︰「如今不會小瞧師公,也不用擔心你師父的家具了?此處方圓百里無人,盡管放手施為!」
藍草心不好意思地吐吐舌頭,果然不再留手,手腕一抖,紫檀色的星珠飛至半空!
頓時頭頂方圓數十丈的天空都被這深邃寧靜而又尊貴優雅的色澤鋪蓋。那低調尊貴的紫檀色中,無數金星燦若星辰,瞬間布成了上古大陣!腳下的土地一陣顫動,無數條由土性元氣形成的地龍興奮地從地底騰躍而出,從四面八方沖向終南子!
本書由瀟湘書院首發,請勿轉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