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4滅門
遠處深林里突然一陣一陣喧嘩,慘嚎不斷,夾雜著轟轟幾聲轟天悶響,是巨樹被劈斷轟然倒地的聲音,噪雜聲引動幾聲虎嘯。
王早神識掃去,大驚道︰「是我們的人被金丹真人擊殺」他望向秋十九道︰「秋兄弟我去看看,鏡如你陪著秋兄弟,不要出差錯」,言罷就要竄出樹叢。
秋十九一把扯住他道︰「金丹殺人,你去何用」
王早焦急,他舌忝舌忝干燥的嘴唇,紅著眼吼道︰「本宗弟子被人擊殺,我當宗主的豈能袖手旁觀」
鏡如一臉驚懼,進退兩難。金丹真人殺滅大道修士隨手就殺了,不在一個檔次,戰力相差十倍不止。王早的小小靈劍宗毫無背景,宗門里沒有大能坐陣,此去和金丹真人理論無異于找死,但他身為宗主不為門下弟子出頭,情以何堪。
林中慘叫聲傳來,好似又有幾個人被滅殺。
秋十九萬木靈識掃去,約二里外,密林中一片花草地上,三十個手持大鐵劍的練氣境凡人和四個金丹高手對峙。地上五具尸體面目全非血腥一地,是被用歹毒的手段虐殺。四個金丹真人高傲十萬分,臉上全是戲虔的笑,不屑一顧。「修者不殺凡人,爾等自重,不要來找死」
「這望月草,是我們先發現的」一個凡人怒道「你們摘星宗專干這種欺人之事嗎?」
「我們摘星宗不欺人,只殺人」一個金丹輕聲道︰「殺你們三十人,一念就能滅掉。走罷走罷,留一條性命」
「靈劍宗是什麼東西,沒听說過」另一個金丹道。
「好漢不吃眼虧」秋十九對王早道︰「快叫你門下弟子退去,不就一株靈草麼,這里多得是」
王早一個飛竄在林中生生撞出一條路來,雜草樹林紛紛向兩邊閃開,眨眼功夫就到。
「宗主」三十多個練氣士見到王早出現,紛紛歡呼,有了主心骨,又人多勢眾,底氣一下十足起來,一個個挺直了腰握緊寶劍躍躍欲試。
王早本就一介散修,修真知識淺溥,平日里也極少給門人弟子講修真掌故,這群凡人弟子從未見過金丹以上的修士,不知金丹為何物。
「宗主?」一個金丹萬分訝異,眯著眼上下打量王早,從頭到腳把王早掃個遍︰「小小大道境,三百年功力就學人家當宗主?」
「前輩……」王早話未說完。
「滾。小小大道竟敢學人家當宗主,一點點微未功力去騙凡人,真丟了修者的臉」一個金丹突然無由發威,他一千五百年功力,大手一揚,平地卷起一陣罡風,如刀似劍,千縷利仞掃向王早。王早被掃出數百米外,砸斷無數樹枝,全身鮮血淋淋,臉上數道刀痕,衣裳割裂。罡風波及到幾個練氣期弟子,紛紛倒地身亡。
王早掙扎著爬起來,吐著血,抓著拳頭,怒得眼里要冒出火。他顧不得掃去身上的塵泥,卻一臉的恭敬低頭順眼道︰「謝前輩手下留情,在下這就退去」。他一轉臉對著數十個弟子喝道︰「還不快快退去,莫要打擾前輩」
「宗主,這班家伙……」有幾個不開眼的弟子還欲爭辯。
「大膽」王早臉色一變,喝道,一柄飛劍自他身後飛出,直取那爭辯的弟子頭顱,那弟子頓時身首異處,血濺一地,落地的頭顱還睜大雙眼,不可思議的看著王早。
幾個摘星宗的金丹眯著眼,拍著手,頷首笑道︰「有意思。快滾吧,免得髒了本真人的手」
靈劍宗的數十弟子見到王早飛劍殺了自家門人,嚇得不知所措,呆呆的看著王早。
「快滾」王早沉聲道,有淚自眼里潤出。自家門人弟子被滅殺,當宗主的無力保護,卻要帶著他們夾著尾巴逃跑。
「我們不走,死也要站著死,」一個弟子昂首怒道︰「宗主飛劍斬金斷鐵,不殺向敵人,卻殺自已人立威是何道理。讓這幫歹人嘗嘗我靈劍宗的厲害」
「對對」立刻有數人應聲道︰「宗主飛劍神勇無匹,斬了這幾個歹人的狗頭」
一個摘星宗金丹伸出食指,遙遙對著王早輕輕搖動,極為不屑道︰「你看看你這個垃圾宗主怎麼教導門人的,凡人弟子竟敢當面頂撞仙家尊嚴。說我等堂堂金丹是歹人」
「我說垃圾宗主,你是不是要讓我們嘗嘗你飛劍的厲害呀」一個金丹目露殺機,冷聲問。
王早恭身,萬般恭敬道︰「不敢不敢。門下弟子不知金丹前輩,回去自會嚴加責罰」
王早此話引來門人弟子一陣失望,大呼︰「當時拜入仙門,何等威風,十里八鄉萬巷人空夾道相送,何等榮耀,如今踫上幾個歹人,一劍不發,就夾著尾巴逃跑,將來叫我們如何去見父老鄉親,這斷斷做不到。青天之下,就不信沒有王法了」,大義凜然,說得王早臉色鐵青,怒道︰「快滾。快去自會收拾你們」
「叫他們好好去死,偏要咱動手不行?你將對仙家不敬的弟子盡數斬殺吧」一個金丹極度藐視,淡淡的說︰「否則,你這個什麼垃圾靈劍宗的,滅了滿門」
這極度藐視的言語,秋十九這邊听得真切,他怒火飛升,氣得要跳出去。鏡如也氣得渾身發抖臉色鐵青,拽緊拳手,一雙美目閃著火,緊咬著唇,竟咬出血來。
王早一楞,旋又近乎絕望的望著說話的那個金丹。
這些弟子是他從凡間千挑萬選收入宗門,才修習一年進境奇快,有幾個天賦異常將來必有大成就。他創立小小靈劍宗,嘔心瀝血,在弱肉強食宗門林立的修真界極盡周旋,仍難以為繼,不辭千萬里來到易刀荒林,仍逃不掉弱內強食的修真法則。
「還不動手?」一個金丹很不奈煩,手掌泛出一陣金光,似已施出什麼法術,要親自動手滅殺這數十個對他們不敬的凡人。
「是」王早聲音沙啞,神色無比悲涼,身形一下變得無比憔悴,行動遲緩,仿佛一下蒼老了十歲。這幾個金丹真人是超級宗門培養出來的貨真價實的金丹,任一個站出來都能將靈劍宗這樣不入流的小小宗門滅掉十個八個,實力強大得多的三級宗門也不敢輕易招惹他們,平日里橫行慣了,今日被幾個凡人稱為歹人,其氣難消。
「嗦」另一個金丹很不奈煩,似乎是為首的︰「趕緊采了望月草走吧」。他手掌一推一個火球出現。
「不——」王早瞪著眼,眼睜睜的看著那個火球發出,非常無助的撕聲竭力慘叫。
那個金丹真人掌中發出一個大火球,熾熱無比似能燒穿九天,轟隆隆撲向數十個聚成一團的靈劍宗弟子。
「啊——」數聲非常短促的慘叫,連掙扎都沒有,數十人眨眼之間變成一堆輕灰,那金丹大袖一揮,一股罡風掃去,灰飛煙滅。數十個活生生的人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連渣都不剩。
王早好似被人抽了主心骨,一下跪在地上,雙眼呆滯。這數十人是靈劍宗的精英,是宗門的未來所在,一年來在他小小的宗門里與他朝夕相處,感情深厚情同兄弟。
幾個金丹真人不再理會呆滯如木的王早,象沒事一樣。殺了幾個凡人如同踩死一窩螞蟻,連評論一下都懶得。他們輕輕挖出望月草,論品半天,這才興高采烈的御氣離去。
幾個金丹一走。王早立刻象劍一樣站起來,挺立著身子拽著長劍,他衣裳染血目光如劍,盯著幾個金丹離去的方向,從噪子狠狠的壓出幾個字︰「總,有,一,天……」
鏡如飛身過去,來到王早身邊。
她淚流滿面,嗚咽梗塞。她一介散修時,被正派瞧不起,四處流蕩,受盡白眼,受盡屈辱。耽精竭立千辛萬苦創下靈劍宗,有家的感覺了,不想卻被一個小小金丹抬手之間就滅了大半,卻只能眼睜睜看著,毫無辦法。大道小修和正牌金丹的差距太大,站出來也只有死,只能忍辱偷生。
「王早哥哥……」鏡如流著淚,伏在王早肩頭哭泣。
「實力。要實力,要變強」王早紅著眼,雙手揮舞,瞪著天,低低的吼著,象是一頭受傷的野獸,志可比天。
秋十九走過來,心沉到底,他看著他們淒涼的背影。底層的小人物,不入流的小小宗門,如螻蟻般不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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