順著艾麗莎手指的方向,雲萊看到水里游著幾條白色的小魚,剛要說就是魚嘛有什麼奇怪的,卻發現那魚的頭部有些光禿禿的,仔細一看才發現,這魚竟然是沒有眼楮的。
心下一動,隨手一個凝固魔法將那幾條魚困住抓了上來。
魚兒觸手滑溜溜的,渾身沒有鱗片,全身修長,嘴巴很大,口里布滿了細小的牙齒,唇邊還有兩條很短的觸須。除了原本該有眼楮的位置是空白的之外跟其他常見的魚類沒什麼分別。
「這魚好奇怪啊,能不能吃啊?」艾麗莎看來真是餓壞了,舌忝了舌忝嘴唇問道。
雲萊也沒見過這種魚類,當然答不上來,于是把目光投向走過來的愛貝雅。
「這是盲魚。」愛貝雅自然不會放過給妹妹掃盲的機會,道︰「看來這綠洲跟地下的暗河相連,這種魚就生活在地下的水源里,因為終日不見光線,眼楮嚴重退化,皮膚也沒了顏色。」
說完看著瞪大眼楮快要流出口水的艾麗莎笑道︰「這種魚是可以吃的,至于好不好吃,姐姐我也沒吃過。」
連續說了幾個吃,愛貝雅也忍不住吞了下口水,這似乎就是條件反射……
這時里昂插話道︰「這盲魚因為沒有骨頭,所以魚肉很緊致,可以掏出內髒後放在向陽的沙子上。」說完看了看太陽又道︰「大概兩刻種後就能吃了,是很好吃的。」
「放在沙子上?」雲萊一時沒想通。
里昂點點頭道︰「對,用沙子的溫度將魚慢慢烤熟。」隨後又補充道︰「生吃這種魚會生病的。」
這時前面的範倫丁催促幾人走快些,雲萊連忙將幾條魚洗淨了剖開攤在旁邊的沙地上,拽著一步三回頭的艾麗莎跟了上去。
毫無意外,那正是一伙來往于塔爾鎮和死亡峽谷間的商人在此處落腳。本來這個時間正是荒漠中氣溫逐漸上升的階段,還沒到最熱的時辰,正適合趕路。可不巧隊伍中有人在昨夜休息的時候突然生了病,不得已便暫時駐扎在這里。
舒克也向那伙商人簡單描述了一下遭遇,只不過隱去了掉進地下廢墟的那一段,只說遇到了荒漠白蟻群,慌不擇路下丟失了坐騎和輜重。
雙方的會面在友好的氣氛下進行,並交流了互相關心的問題進而達成了共識。其間,舒克對商隊中的傷員表示了關心和慰問,當病人手拿著舒克遞過來的救濟金時感動的熱淚盈眶,直說x的政策好。同時舒克鼓勵病人好好養病,x和人民是你堅強的後盾……咳咳
這一排木屋共有四個大間和兩個小間,對稱分列,兩個小間在中間。大間是住宿用,小間里面放置了一些日用品和一口大鍋。
那伙商隊有八個人,獨自佔了左邊的一個大間。舒克等人挑了一間比較干淨的屋子走了進去。大間里面空空蕩蕩,地面上也是鐵線木鋪成,踩在上面發出有些空洞的聲音。靠近牆邊還有一些草席,大概是過往的行人留下的。
走進屋子里頓時感覺涼爽了不少,仔細一看,原來牆壁都是雙層鐵線木拼成的,中間夾了一層厚厚的黑色物體,不知道是什麼材質,而屋頂更是干脆做了一個隔層用來阻隔熱力。里昂說這種設計白天會讓熱量很難鑽進屋內,而到了晚上,隔層里的熱量又會慢慢散發,來抵御夜晚的寒冷。眾人听後不由得嘖嘖稱奇。
愛貝雅在隔壁的小間里找到了一些米粉和風干的臘肉,顧不得精制細做,索性生起火來,將臘肉切成小段用水將米粉一起煮了起來。
不一會臘肉米粥就煮好了,幾人聞著米粥的香氣覺得更餓了。
這時那邊的商隊也送來了一小簍圓圓的米 和幾片巴掌大的咸魚片。
艾麗莎看到咸魚片後突然想起了什麼,指著小簍剛剛「啊!」了一聲就見雲萊風一般跑了出去。
舒克一愣,問道︰「他要做什麼去?」
艾麗莎神秘的一笑道︰「雲萊弟弟去弄好吃的。」心下卻對雲萊跟自己有同樣的反應而升起一種心有靈犀的默契感。
愛貝雅給大家盛好了米粥,雲萊也從外面提了幾條魚走進來,赫然就是剛剛那幾條攤在沙石上的盲魚。
這頓飯雖然是倉促間做成的,卻也很豐富,眾人也都餓到了極點,簡單的分配了一下後就各自狼吞虎咽起來。一時間除了稀里呼嚕的喝粥聲音,再無其他。
雲萊嫌粥有些燙嘴,于是先放到一邊,專心致志的對付起那被熱砂燙熟的盲魚來。
細心的摘掉沾在魚皮上的沙粒,掰下一小段,只見魚肉白皙,掰開的時候毫不費力,一股夾雜著淡淡腥味的魚肉香氣撲鼻而來。
雲萊試探的將那塊魚肉放在嘴里輕輕的嚼了一下,只覺得魚肉層層疊疊,女敕滑異常,咬上去又有些韌性,雖然滋味淡了些,但是魚肉本身的香氣卻充塞滿口。大喜之下三口兩口就將整條魚塞進了嘴巴。
眾人見雲萊吃的嗚嗚直叫,也拿起盲魚嘗了嘗,果然滋味不錯,可惜就是太少了些,除了雲萊和艾麗莎,每個人只分到半條。
「大家不要吃的太飽。」相比之下,舒克的精神狀態還算不錯,他一邊咬著米 一邊說道:「肚子空了這麼久,吃的太飽容易對腸胃造成傷害……」
又想了想續道:「一會吃了東西大家都休息吧,我去警戒,誰先醒來再替我。」
眾人听了都沒有異議,顯然是彼此都很了解,用不著客套。
這頓飯可用風卷殘雲來形容。
範倫丁幾乎是剛咽下最後一口食物就倒頭打起了鼾,這鼾聲來的如此突然又具有強大的傳染性,雲萊的眼楮也跟著微微眯了起來。
愛貝雅從角落里拽過來兩個簡易草席放在門邊空氣流通的地方,催促雲萊和艾麗莎去睡覺,自己則手腳麻利的收拾殘羹剩飯去了。
剛剛填飽了肚子,大腦開始供血遲緩,加上身體的疲倦,很容易產生倦意。範倫丁這種粗神經的漢子是典型的爆發型武士,一旦技能放空迅速進入冷卻狀態。
舒克又小聲的交代了其他人幾句便站起身來走了出門去。
雲萊學著艾麗莎的樣子把頭巾摘下疊做枕頭,在草席上蹭了蹭身體,找了個比較舒服的姿勢躺下。
草席是干透了的空心水草和木皮以及少量的織物編成的,編織的很粗糙,有很多接頭翹了出來,扎在身上癢癢的。
旁邊的艾麗莎一邊扭動身體一邊咯咯的小聲笑著,看到雲萊詫異的看過來,紅著臉問道︰「你不覺得癢麼?」
雲萊也扭了扭腰疑惑的道︰「還好啊,不是很癢……」說完忽然像想到了什麼似的盯著艾麗莎道︰「你不是生了虱子哇?」
艾麗莎小嘴鼓了起來,抓住草席上一根接頭用力一拽,一根空心草就拿在了手里,沖著雲萊甩了過去。一邊輕輕抽打雲萊的胳膊一邊道︰「臭雲萊,你才生了虱子,以後不準在我面前提那麼惡心的東西。」
雲萊知道精靈族,尤其是艾麗莎這樣童真的小女孩大多是有潔癖的,只是逗她而已,見到艾麗莎果然中計,一把捏住空心草的另一頭跟艾麗莎拔起了河。
「你們兩個還要不要睡覺!」愛貝雅收拾好東西後回來看到玩得不亦樂乎的兩個小朋友沒好氣的說道。
艾麗莎對著雲萊可愛的吐了吐舌頭,轉過了身去。只是肩頭還不時的聳動,不知道是不是被草席點了笑穴。愛貝雅搖了搖頭,走上前月兌下自己的外套讓艾麗莎墊在身下,自己也拽來一張草席睡在了艾麗莎旁邊。
這丫頭的身體還真是敏感……雲萊想道……
慢慢閉上眼楮,從艾麗莎想到盲魚,又從盲魚的生活環境想到地下河,接著又想到那個沉陷的地下古跡,又從古跡想到暗夜魔蝠,想到暗黑又想到那塊石碑上傳來的光明元素種子,那會是誰留在石碑里的呢?石碑又是從哪里來的?天使送到人間?我呸,哪里來的天使?還不是教會編造出來的一個傳說,哼……這個時候雲萊的大腦就像一台高速回放的錄影機,不停的在回想之前發生的這一系列事情。
這是雲萊最近才發現的一件可以說是習慣的行為。在睡覺之前,大腦不受控制的一件接著一件事情的聯想,想到的東西亂七八糟又很沒邏輯性。仿佛這種思考一直在不停的運作,只是平時的外界刺激會暫時弱化這種思考,而在睡覺前身體完全放松,沒了視听感受和對各種事情的反應來佔用大腦,這種思考再也沒有約束,完全的運轉起來……偶爾想到一些不太舒服的場景,比如那個堆滿尸體的祭台,雲萊就會下意識的晃晃頭,把那些不好的畫面甩出腦海,又繼續去想一些其他事情。
想著想著,意識漸漸模糊,感受著從門口吹進來的絲絲微風,很快就進入了夢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