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天剛蒙蒙亮朱利爾斯就醒來了。
趁著天氣還早,朱利爾斯便到附近去的河邊去打水,借著蒙蒙的晨霧,他來到水邊。不過還沒靠近,就看到石頭上有血,仔細瞧瞧,血跡還未干,並且一直延伸到上游。抖了抖耳朵,朱利爾斯有些在意,便順著血跡過去,小心地扒開茂密的草叢,竟發現前面的地上躺著三只風暴狼的尸體!
朱利爾斯感到非常意外,于是小心翼翼地過去查看尸體,這些風暴狼是被某種動物一口咬破喉嚨而死的,而且沒死多久,血還溫著。
再一看傷口,朱利爾斯不由倒吸了一口冷氣,竟然是火熊!
突然有種不好的預感染上心頭,當朱利爾斯猛然抬頭,就發現一頭有自己一倍高的火熊從草叢中沖了出來,並齜牙咧嘴,發出怒吼的聲音。突如其來的襲擊令朱利爾斯應接不暇,而就在他沒反應過來的一瞬間,火熊已經朝他撲了過來,而這千鈞一發之際,樹上傳來一聲輕輕的嘖聲,沒過一會兒,朱利爾斯就發現自己正被人扯著瘋似的往原路跑。
「快跑!」紅色的頭發非常顯眼。
「是赫姆?」朱利爾斯感到很意外,沒想到赫姆竟會在附近,而就在這時候,他注意到赫姆冒血的左肩,不由大喊,「你受傷了!」
「別說話,那家伙追過來了!」也許是疼痛,赫姆說話有些吃力,猛拉著朱利爾斯繼續朝下游奔走。
火熊還跟在兩人後面,它的速度非常快,力量也很強大,偏偏耐力也好,于是兩人只有拼命地逃,眼看就要被火熊追上,這時候朱利爾斯忽然發現前方有棵倒下的樹橫跨在河流之中,于是對赫姆說︰「這樣遲早會被它追上,我們過到對岸去!」
望著前方的木橋,赫姆點了點頭,說︰「你先過去。」隨後就讓朱利爾斯先爬上去。
倒掉的樹干上長滿了苔蘚和地衣,非常地滑,並且十分搖晃,朱利爾斯沒走兩步就差點滑下去,幸而赫姆反應快,抓住了朱利爾斯的手,而這剛好扯到赫姆的傷口,他疼得咬了咬牙,用力把朱利爾斯扯了上來,望見這,朱利爾斯有些過意不去,但他沒那麼多時間去想別的,因為,火熊已經追了過來。
然而,前方是一處濕滑的崖壁,根本攀爬不上去。
「看來走不通。」赫姆說,而後回頭望著那頭火熊,語氣有幾分緊張。
而那頭火熊好像不願意放棄唾手可得的獵物,也打算從樹干過來,這可嚇壞了兩人,一邊是漸漸逼近的火熊,一邊是下面湍急的河流,朱利爾斯打算賭一把,沖赫姆喊道︰「跳下水去!」
「你瘋了?河流這麼湍急!」赫姆睜大眼。
「現在也沒別的辦法了。」朱利爾斯認真地看著赫姆,「相信我!」
看了看朱利爾斯的眼楮,赫姆重重點了下頭。朱利爾斯先跳了下去,湍急的河流很快就讓朱利爾斯失去控制,整個沖了下去,朱利爾斯拼命穩住自己的身體,盡量讓頭保持在水上,然而腳下不斷翻滾的暗涌和岩石樹枝的碎片隨時都有可能帶來危險,就在這時,朱利爾斯看見前方有一段浮木,說時遲那時快,他立馬死死抓住,然後回過頭,恰好看見也在水里掙扎的赫姆,于是奮力游過去,朝他伸出了手。赫姆也看見朱利爾斯,在交匯的一刻,他牢牢抓住了朱利爾斯,隨後也抓住了浮木。
兩人在河流里漂流了好一會兒,終于在一個天然形成截流點停了下來,隨後兩人爬上岸,已經是累得精疲力竭。
「好險……」朱利爾斯氣喘吁吁地說。
雖然已經平安,但心仍在怦怦直跳,扭頭望著旁邊依舊湍急的河流,不覺有幾分後怕。
然後,朱利爾斯轉向赫姆那邊,喘著粗氣問︰「你還好吧?」
「沒什麼問題,這點小傷很快就會好。」捂著傷口,赫姆搖搖頭,盯著朱利爾斯看了好一會兒,然後偏過頭,想了想,又轉過來,抬起眼頭,小聲說,「那個……剛才,呃……謝謝你。」
「是我該謝謝你才對,剛才要不是你拉我走,我可能都被火熊咬死了!」朱利爾斯拍拍胸口不禁笑了出來,「幸好我們都沒事!啊!……雷哲!」
突然想到還留在樹上的雷哲,朱利爾斯臉色立馬焦慮起來,倏地跳起來,就要往原路跑回去,卻被赫姆扣住手腕,制止道︰「別貿然回去,那頭火熊可能還在那里!」
「可我不能丟雷哲一個人在那里!」朱利爾斯用力抽出手,轉身就跑。
「……真是的!」赫姆惱怒一聲,也追了過去。
水流的速度很快,雖然感覺只被沖了一會兒,但是其實已經過了很遠,因為心里擔心,所以兩人加快速度,但走了大半天還是沒到。望見朱利爾斯這樣著急雷哲,赫姆不禁在後面撇嘴說道︰「他好歹也是獸人,嗅到危險會自己躲起來的,你根本不用那麼擔心他啦。」
「怎麼可能不擔心!雷哲身體不好,讓他一個人在林子里我不放心!」揉揉眼楮,朱利爾斯有些難過,要是雷哲出了什麼事,他這輩子都會良心不安的。
看見朱利爾斯這般,赫姆沉默了,扭過頭,好像在想什麼,又過了會兒,他低聲問︰「所以你會接受他送你的風暴狼皮,是不是?」
「風暴狼皮?」朱利爾斯好奇地眨眨眼,回頭,不解道,「我要這個東西干什麼?」
雖然阿姆是提過讓得到風暴狼皮之後送給對方,不過他還真不曉得要這些毛皮做什麼,冬天母父給自己做的衣服也夠多了,根本用不上新的毛皮,所以朱利爾斯打算,要是捉到風暴狼,就把毛皮送給雷哲,自己什麼都不要。
然而,听見朱利爾斯不收毛皮,赫姆赤色的眼楮忽然閃了一下,又閉起嘴巴,一聲不吭了。
兩個人花了大半天的時間才回到原來的地方,卻發現雷哲不見蹤影。
朱利爾斯著急壞了,連忙四處尋找,並不停大叫雷哲的名字,當然,赫姆也來幫忙,只不過在繞到另一塊高地的時候,赫姆突然看見前面有什麼東西,于是叫喚朱利爾斯過來看。等朱利爾斯過來,兩人小心翼翼上前看,不由得吃了一驚,他們發現高地上竟然躺著一具火熊的尸體,而且經由赫姆用氣味辨別,正是剛才追逐兩人的火熊!仔細看去,這頭火熊的脖子上有一道深深的傷口,看樣子是一刀斃命的。
這里有成年獸人過來過嗎?
朱利爾斯和赫姆面面相覷,而這時候,不遠處傳來雷哲的呼喚,兩人也就不去在意那頭死去的火熊,而是尋著雷哲的聲音找過去。
雷哲出現在原來那棵樹下,望見奔來的朱利爾斯,他喜極而泣,同時也神色緊張,非常害怕地說︰「太好了,你回來了!剛醒來就發現你不見了,我就到處找你,結果你的氣味到河邊就消失了,我真怕你出事!」
「我沒事!好好的!我也怕你發生什麼事呢!」朱利爾斯急忙握著雷哲發涼的手,讓他安心下來。
「對了,你去哪兒了?」雷哲注意到朱利爾斯身後的赫姆,問。
「我早上起來去打水,無意間發現風暴狼的尸體,然後就被火熊追……」說到這兒,朱利爾斯嘆了口氣,回頭望了望跟在身後一聲不吭的赫姆,說道,「幸好赫姆救了我,我們兩人掉水里,被沖了好遠。」
「怪不得你渾身濕了。」雷哲擔心地模模朱利爾斯的額頭,擔心他生病著涼。
看著眼前兩人的親密互動,赫姆臉色很黑,看上去很不高興,一個人默默地坐在一邊,然後掏出隨身攜帶的藥粉,敷在受傷的肩頭,不過藥粉的作用力很大,赫姆疼得齜牙咧嘴,滿頭冷汗。
「我來幫你吧。」這時朱利爾斯走了過來,接過赫姆的藥粉。
撇撇嘴,赫姆沒有拒絕朱利爾斯的幫忙,只是有些尷尬地輕道︰「嗯、嗯……」
隨後雷哲也走了過來,靜靜望著兩人,一點表情都沒有,或許是看到氣氛這樣尷尬,朱利爾斯便找了話題,問︰「對了,雷哲,我們剛剛看見有頭火熊的尸體躺在附近的高地,你知道是誰殺死它的嗎?」
「火熊?」露出驚訝的表情,然後聳聳肩,雷哲搖頭道,「我不知道,沒見過。」
「這樣啊……」于是又失去了話題。
好不容易給赫姆上好藥,三個人坐在一起你看我,我看你,誰都不說話,而就在此時,朱利爾斯突地站了起來,好像要走。
「你去哪里?」赫姆問。
稍稍回頭,朱利爾斯望著赫姆跟雷哲,說道︰「剛才那里有幾頭被火熊殺死的風暴狼,我去把它們拿過來,反正也是現成的。」隨後便跑走了。
「喂,朱利……」
沒來得及跟上去,赫姆有些頹然,只得繼續坐下來,而對面雷哲的平靜表情令他非常不舒服,抬起紅色的眸子望了兩眼對方,許久,赫姆終于忍不住,不悅地道︰「有什麼你就說。」
「他是我的。」雷哲開門見山。
赫姆有些驚詫,睜大了眼,然後扭過頭,哼道︰「我對朱利爾斯沒興趣。」
「那就好。」微微一笑,雷哲站了起來。
這時朱利爾斯已經扛著兩只風暴狼回來,累得喘氣不止的他一下子把兩頭狼仍在地上,然後叉腰,一邊喘氣一邊對雷哲跟赫姆說︰「另外一只幾乎被咬碎了不能要,還剩兩只,你們一人帶一只回去,剛好。」說完話,朱利爾斯嘿嘿地笑了出來。
「我不要!」沒想到赫姆當下拒絕。
朱利爾斯不解地問︰「為什麼?」
「這不是我捉到的,我要自己捉到的才算!」
「可赫姆受傷了啊,而且沒規定一定要自己捉到吧?不如跟我們一起回去。」朱利爾斯好心說。
然而赫姆很不高興,自己才不要跟雷哲那脆弱的家伙一樣撿現成!于是他悶悶地轉過身,用力晃著腦袋,大聲說道︰「反正我就是不要,我要走了,你們自己回去吧。」然後竟然真的走了。
留下模不著頭腦的朱利爾斯和一語不發的雷哲,朱利爾斯看了看地上的風暴狼,轉身對雷哲說︰「那我們一人帶一只回去。」
「嗯,好呀。」無所謂扯扯嘴,雷哲溫柔地笑道。
幸好雷哲不像赫姆那樣鬧情緒,朱利爾斯心想,然後小心翼翼掏出骨刀,去皮,把大部分肉包好,然後跟雷哲踏上了回村子的路。
意外的,朱利爾斯他們竟然是最早回來的,並帶回兩只戰利品,部落里的人無不稱奇。朱利爾斯把肉給雷哲家送去一份,剩下的一些帶了回家,毛皮則都給了雷哲。
之後兩天,外出的小獸人們陸陸續續都回來了,唯獨赫姆沒回來。朱利爾斯有些擔心,而到了第五天,赫姆終于回來,與此同時,他還帶了一只渾身赤毛的,非常罕見的風暴狼回來。望見人群中的朱利爾斯,赫姆突然停下,遠遠看了看朱利爾斯一眼,還沒來得及說話,就被他的朋友簇擁著離去了。
「那家伙,捉到了了不得的獵物呢。」朱利爾斯感慨道。
「是麼。」默默看了眼朱利爾斯,雷哲彎唇問,「很羨慕?」
「也不是。」搖頭,朱利爾斯說。
輕輕閉眼,雷哲揉了揉朱利爾斯的腦袋,貼近他,順道牽住他的手說︰「我們回家去吧。」
「嗯!」點點頭。
雷哲溫柔地微笑著,卻故意帶著朱利爾斯往人多的地方饒回家。
沒人可以奪走朱利爾斯。
他絕對不允許任何意外發生,在火舞節之前,在朱利爾斯成為自己的雌性之前……他一定要格外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