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朱利爾斯找到了路米亞。
「什麼事,小雌性?」路米亞正在修屋頂,他瞥見下面的朱利爾斯,然後放下工具跳下來,張望四周,沒發現卡伊的身影,便問,「卡伊呢?」
「捕獵去了。」朱利爾斯說。
撓頭笑笑,路米亞忍不住道︰「哎呀呀,卡伊那家伙還真有當一家之主的自覺呢。」
面對嬉笑的路米亞,朱利爾斯不好意思得笑了笑,然後抬起頭,目光認真地問︰「路米亞,你跟卡伊很熟嗎?」
聳肩,路米亞想了想,嘖嘖道︰「還算熟吧,」攤開手,「那家伙曾經在我家住了一段時間,後來出去旅行也會時不時回來一趟。」而後垂眸望著若有所思的雌性,輕笑道,「怎麼,你對他很好奇?」
「嗯。」怎麼可能不好奇呢?
朱利爾斯老實點頭。
看見這般,路米亞好心情地哈哈大笑,然後跳下來,讓朱利爾斯坐在旁邊的草堆上,自己則盤腿而坐,抬眼望天,托著下巴娓娓道來︰「那家伙啊,很小的時候就在外面流浪,我記得是我父親從外面帶回差點被野獸咬死的他,但他醒來之後不僅沒有任何感激,反而還對我們露出凶牙,好像誰都不信任的樣子。不過因為他受了重傷,母父好心沒把他趕出去,而我的弟弟托尼更是一直在身邊照顧他,廢寢忘食的,才把他救了回來。」
說著,路米亞轉過視線,撇撇嘴說︰「雖然我是從一開始就不大喜歡這家伙啦,不過沒想到他傷好之後,更讓人討厭,自私不說,對我弟弟托尼更是壞,在他眼里,大概誰對他好都是有目的的吧——這是托尼的原話,托尼知道卡伊之前可能受過傷害,所以也不敢太戳他的傷口,而那家伙在我家住了快一個月後竟然不聲不響走了,托尼傷心極了,偷偷哭了好久,」
朱利爾斯听見路米亞嘴里的托尼,陷入沉思,他輕輕抱住了自己的膝蓋。
這個托尼,應該很喜歡卡伊。
「大約是三年後吧,那家伙回來了。」說到這兒,路米亞深吸一口氣,垂下腦袋,扯嘴笑了笑,說,「當然,我還是很討厭他,因為他害托尼傷心這麼久,所以就總是故意找他麻煩。不過我也不好太過分,畢竟托尼喜歡他,甚至求我對他好些……沒辦法,為了托尼,我只得選擇盡量跟那家伙和平共處,甚至還想撮合他跟托尼,讓他帶托尼回家,誰知那家伙立馬就拒絕了,說他不喜歡托尼。」
愣了一下,朱利爾斯睜大眼。
「真的很過分吧?」路米亞眼里露出一絲苦澀,「當時托尼就在旁邊站著呢。」
不曉得為什麼,路米亞的聲音漸漸變得蒼涼起來,路米亞默默垂頭,嘆了口氣,繼續說︰「那時候托尼倍受打擊,離家出走,然後……」轉過臉,路米亞竟是微笑著,他彎起嘴角說,「然後他在別的地方找到了歸宿,過得很幸福。」
手卻死死握住胸口的獸牙項鏈。
默默垂下頭,朱利爾斯什麼都沒說,而路米亞卻笑著轉開話題,用那雙金色豎瞳斜睨過來,問道︰「你呢?」
「我?」
「听那家伙說,你是被他拐來的。」
微微一嚇,朱利爾斯抿唇,然後輕輕點了點頭。
「你打算跟他回家?」路米亞又問。
朱利爾斯點頭。
「那家伙還真是好命。」笑著感嘆一聲,路米亞晃晃腦袋,「無論是誰都這樣喜歡他,嘖嘖,像傻瓜一樣。」做出這個結論,路米亞仰頭看著天空,陽光映在他好看的下顎曲線上,金色的豎瞳有些渙散,好一會兒,他幽幽地開口問,「朱利爾斯,你喜歡他哪一點?」
這可把朱利爾斯問到了,溫柔?善良?穩重?成熟?朱利爾斯苦惱一陣,然後搖頭,老實地說︰「我不知道。」
「不知道啊。」路米亞笑笑,「跟托尼一樣的回答呢。」而後就地起來,拍拍衣服,對朱利爾斯說,「那家伙回來了,呵呵,我要繼續去修房頂了。」
就在路米亞離開的一瞬,卡伊回來了。
手里拿著一些獵物,卡伊快速來到朱利爾斯面前。
「笨雌性,你在這里做什麼呢?」上來就揉自家雌性的腦袋,卡伊露出輕柔的微笑。
「卡伊。」見到卡伊,朱利爾斯立即露出笑容,開心得不得了,「我在這里等你回來。」
「嗯,真乖。」對朱利爾斯的回答表示滿意,卡伊抬起獵物說,「我捉了幾只雉雞,待會兒弄給你吃。」
朱利爾斯點了點頭,等食物弄好,他想起還在屋頂的路米亞,于是跑出去朝上面喊道︰「路米亞,一起下來吃晚飯吧!」
「不了,朱利爾斯,那是卡伊的獵物。」路米亞輕笑拒絕。
「可是我們有很多。」朱利爾斯堅持,並爬了上去。
誰知,腳一滑——
「小雌性!」
心一驚,路米亞連忙伸手抓住身形往後仰的朱利爾斯,不過卻沒抓住。
朱利爾斯直直的,摔了下去。
落地的一瞬,他的意識突然有些混亂,大腦微微泛疼,他捂著額頭,眼瞳卻微微閃現出一抹詭異的紅色。
「朱利爾斯!」听見聲音,卡伊從屋里沖出來,臉色可以用暴風雨來形容。
「我沒事……」
抬頭望去,他晃晃腦袋,掙扎著從地上爬起來,灰頭土臉地笑了笑。
但敏銳的卡伊還是發現朱利爾斯流血的臉頰和手臂。由于摔下來得太突然,盡管朱利爾斯護住了腦袋,可是手臂還是破了一大塊皮,臉頰也有一些擦傷。
見狀,路米亞亦感到抱歉,他急忙從屋頂趴下來,沖到朱利爾斯面前,神色抱歉道︰「對不起!我沒抓住你……」
「沒關系,是我自己爬上去的,不管路米亞的事。」忍著疼,朱利爾斯回望一眼滿臉愧疚的路米亞,而下一刻他就被氣憤的卡伊拉回去了。
清水洗在傷口上非常疼,朱利爾斯縮了縮身子,咬著牙,額頭上都是冷汗。
「疼麼?」卡伊心疼地問,然後清洗的動作又輕了些。
搖搖頭,朱利爾斯說︰「不疼。」但他的表情卻不是這麼說的。
自從摔下來後,他的腦袋有些莫名其妙的疼,意識也有些混亂,他覺得頭很暈,于是飯也沒吃就睡了下去。
卡伊更心疼了,他輕輕模著熟睡的朱利爾斯的手背,繼續小心翼翼地清洗,上藥,直到半夜也一直守在身邊,時不時撫他的的臉頰。
路米亞在一旁,許久,靜靜地說︰「都怪我。」
「不關你的事。」輕輕搖頭,卡伊一直凝著熟睡的朱利爾斯,心痛著說,「要怪只能怪我沒在他身邊。」然後地□子,卡伊親吻著自家雌性的額頭。
不曉得怎麼回事,朱利爾斯的手心竟然發涼,額角一直在冒冷汗。
生病了麼?
卡伊十分擔心。
定定站在一旁的路米亞沒再說話,他看著卡伊的背影,豎瞳輕輕的,掠過一抹陰鷙的光。
是夜,路米亞一個人在里屋子有段距離的小溪邊打水。
「為什麼要來這里打水?」幽幽的,從黑暗中傳來一個聲音。
路米亞嚇一跳,忙轉過身,卻發現朱利爾斯坐在小溪邊,驚訝得長大嘴巴,「朱利爾斯,你……你怎麼在這里?你身體好了嗎?」
剛剛出來還看見昏迷不醒的朱利爾斯,怎麼會出現在小溪邊?
拍拍衣服,朱利爾斯緩緩站了起來,他微笑,抬頭,黑暗的陰影遮擋住他的半個臉頰,卻擋不住由內散發出來的存在感,他揚著嘴角,幽幽地說︰「我在等你。」
「等我?」路米亞不解。
而還沒等他反應過來,路米亞就被整個摁在地上,雙手狠狠桎梏與頭頂,等他反應過來,已經動彈不能。他震驚地揚起下巴,看著把自己摁在地上的人,瞪圓了眼珠,滿臉的不可置信。
「朱利爾斯……你做什麼……」手腳竟然都不能動!
想不到朱利爾斯的力氣竟然這麼大。
不,不對,朱利爾斯明明是雌性啊,為什麼會有這麼大的力量?!而且……仔細望上看去,朱利爾斯原本漆黑的眼瞳,如今竟如充血一般,整個眼瞳都是鮮紅色的,好像要滴血一樣。
是……獸瞳!
本能的畏懼,好似下一刻就會被對方咬死。
路米亞感到了威脅,但他仍無法相信這樣巨大的威脅竟然是來自一個看上去十分弱小的雌性!
手腕上的力道逐漸加重,朱利爾斯幽幽垂下血色的眸子,盯著身下無法動彈的獸人,然後裂開嘴,露出冷冷的笑容,他說︰「我是來感謝你的。」
「……感謝?」
「感謝你把我喚醒。」明明是微笑,卻叫人膽寒。
「你在說什麼啊……我怎麼听不明白。」盡量平緩聲音,路米亞試圖掙月兌,可無濟于事。
對方的力量,比自己強大得太多。
「我可是很明白的,因為我……」輕輕附耳,「可是被你推下來的。」
「你……你說什麼……我怎麼可能把你推下來……」心虛地開口,路米亞覺著對方好像把自己看透了。
下意識別開目光,並且收緊了手。
「理由你心里明白。」語氣中,盡是慢慢的諷刺之意。
詭然一笑,朱利爾斯低下頭,湊近臉龐,竟從路米亞的脖子上扯下那串獸牙項鏈。
見項鏈被拿走,路米亞焦急,開始亂蹬腿,大喊道︰「還給我!」
然而朱利爾斯卻絲毫還給他的跡象都沒有,而是狠狠的握在手心,然後用力一抓,獸牙立即碎裂成幾段,余下的,只剩一條殘破的繩子。
路米亞倒抽一口冷氣!
不可置信!
這可是獸牙啊!從來沒見過有人能直接把獸牙捏碎,更何況是雌性!
「你很珍惜這個東西吧,無論是死人還是活人留下的……」緩緩抬起手,朱利爾斯冷冷地笑了出來,當著路米亞的面,傾覆手掌,灑在旁邊的泥土里,「這只是警告,你是聰明人,應該懂我的意思。」
路米亞的眼楮開始失焦,眼眸也逐漸發紅,瞬間,他像是要爆發似的,可身體完全動不了。
而朱利爾斯卻只是冷冷地笑著,仰起下巴,血色的眼瞳,宛如夜晚的惡魔。
卻又……魅惑心神。
有一瞬間,路米亞看呆了。
俯□,用力捏住路米亞的臉頰,面對面,朱利爾斯扯起嘴角,然後眯眯眼,對路米亞說︰「我勸你不要試圖自找麻煩,」手中的力道逐漸加強,像是要捏碎對方的頜骨似的,他繼續向下,緊貼在路米亞的耳邊,宛如夜風般輕緩地說道,「否則,我會讓你知道什麼叫做地獄。」
作者有話要說︰小朱開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