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當林墨然睜開眼楮時,右手邊的床上已經空無一人,她抬手看了看表,才八點一刻,今天已經沒有行程安排,只需等大家都吃過早點後坐車回K市就行,所以時間上很寬裕。
林墨然騰地從床上爬起來,在屋里找了一圈,夏語心確實不在,她心里不由又是一陣不安。簡單地抄水抹了把臉,林墨然離開房間出去找夏語心,直到在餐廳看到她、周瑩及其他幾個女同學在有說有笑地吃早餐時,林墨然才稍稍放了心。
夏語心抬頭看見林墨然,臉上的笑容微微一滯,隨口轉移了話題,把話茬推給其他幾個女生,而她自己埋下頭,靜靜地喝著碗里的粥。
第二個看到林墨然的是周瑩,不過因為昨天滑雪的事,她還沒跟林墨然和解,自然拉不下臉來招呼林墨然,卻又忍不住多看了她兩眼。
最後還是劉艷順著周瑩的目光注意到了林墨然,笑著邀她過來。劉艷對于外表帥帥的林墨然顯然是有好感的,不過林墨然走進餐廳後卻沒看她,而是目光直直地望著夏語心。
「 !」夏語心忽然放下手中的湯匙,砸在清脆的瓷碗上發出清脆的響聲,她在眾人的目光中站起身來,勉強笑著說道︰「我吃飽了,你們慢慢吃。」
「你要去哪兒?」林墨然在夏語心經過身邊時一把將其拉住,焦急地問著,眼中露出請求之色,她的意思很明顯,想跟她找個地方聊聊。
但夏語心並沒有給她機會,她睜開了林墨然,面色淡淡地說︰「我回房間去收拾東西,你快去吃早餐,一會兒車就要來了。」
「可是……」林墨然還想再爭辯,但夏語心已經快步走出了餐廳,而劉艷很快迎了上來,拉著林墨然往自助取餐區走,邊走還邊笑著介紹道︰「來來,這里的早餐可比景區酒店好吃多了,特別是那個女乃黃包和紅豆稀飯,你可得多吃點,要不我幫你夾……」
盛情難卻,林墨然又不想被人看出她與夏語心之間的端倪,只得乖乖坐下來吃早餐,被劉艷形容的美味無比的食物到了林墨然這里就變得索然無味,她幾乎是在狼吞虎咽,倒不是餓了,只是希望早些吃完,可以早些回房間,在上車前堵住夏語心。
不過可惜,林墨然依舊沒能如願。
等她匆忙跑回去時,夏語心已經把所有行李都收拾好了,順便還幫林墨然的也收拾了。只不過夏語心的背包不見了,而林墨然的,還靜靜地躺在桌子上,等待主人認領。
林墨然又是一陣沮喪,哪有這樣的,一句話都不說,連個解釋的機會都不給?
「嘟嘟!」
隱約听見外面的喇叭聲,想必接他們回去的車已經來了。林墨然拎上背包出了門,等她上車時,不出所料的,原本夏語心身旁該是她坐的地方已經被周瑩霸佔了。周瑩剛想起身,卻被夏語心拉住。
周瑩一臉不解地看向夏語心,從今天早晨開始她就發覺夏語心有些不對勁,但是又說不出來到底是哪兒。想到林墨然這兩天都和夏語心在一起,周瑩將詢問的目光投向林墨然。
林墨然無奈地苦笑,不打算跟周瑩解釋什麼,自覺地背著包往後排座位走去。
周瑩見此又是一陣詫異,出發前兩姐妹明明還好好的,為什麼現在卻變得一句話都不說?
汽車緩緩開動,夏語心的目光一直落在窗外,眼神空空,不知道在想著什麼。
林墨然看不見夏語心,目光卻一直落在她的椅背上,一會兒想想昨晚的激情親熱,一會兒又想想今早夏語心的冷淡態度,兩相對比,反差大得讓人受不了,林墨然心里一時滋味萬千。
回到家時,林天誠和夏萍女士已經旅游回來,二老氣色不錯,看來這趟旅游很愉快。雖然才分別了一個多星期,但夏萍女士顯然是很想念女兒的,拉著夏語心一個勁兒地嘮叨旅途中的趣事,或許是怕冷落了林墨然,于是笑著招招手,把她也拉到身旁坐下。
林墨然看了夏語心一眼,她冷冷淡淡的臉上終于露出了一抹笑容,可是卻沒有跟林墨然有過任何眼神交流,依然在躲。
其實回到這個家後,林墨然也有不小的壓力,看著笑容滿面的林天誠和溫婉幸福的夏萍女士,原本在車上下定的決心此刻又有些動搖了。如果她和夏語心真的有了什麼,林天誠非得氣死不可。若是因為她的自私而讓這樣一個和美的家庭破毀,林墨然自問是做不到的。
可是情到深處難自禁,林墨然只求夏語心能夠給她一個確切的答案,別再這樣一味地躲避。有夏萍女士在場時,夏語心不想被她看出什麼,還會跟林墨然說幾句話,讓一切保持原來的模樣;一旦夏萍女士和林天誠都出了門去,夏語心就自己躲在房間里,無論怎樣就是不肯見林墨然。
寒假已經快要結束,在開學前兩天,林墨然終于找到了個林天誠和夏萍女士都不在家的空擋,找上了夏語心。
「咚咚咚!」沉重的敲門聲接連不斷地響起,仿佛在宣示著林墨然的急切和微怒,從小到大夏語心從未跟她發過火,無論她說什麼夏語心都有求必應,現在忽然之間就把她當成了空氣,愛理不理,脾氣火爆的林墨然能忍到現在已經很難得了。
「吱呀!」門開了,夏語心靜靜地站在門後,看到林墨然時眼中沒有一點驚訝,仿佛早就料到了。她的手還搭在門把手上,身子擋住入口,沒有讓林墨然進去的意思。
林墨然緊盯著她,開口就問︰「為什麼總是躲著我?」
夏語心淡淡地說︰「我沒有躲,你想多了。」
林墨然說︰「是嗎?那好,今天就把話說清楚,你到底在想什麼?到底要我怎麼做你才肯接受我?」
夏語心微微低下頭,沒有看林墨然,「那天我喝醉了,不能當真。過去的就忘了吧,我們還可以是姐妹。」
「我說過我不要做你的妹妹!」林墨然忽然吼道。
夏語心驚了一下,抬頭看著林墨然。
林墨然深吸幾口氣平復著暴躁的情緒,她忽然上前兩步,伸手攬住了夏語心,埋頭在她清香的發絲間,聲音微微有些低沉,語氣溫柔地道︰「這些日子我想了很多,喜歡你,是我無法改變的事實。那天你並沒有在一開始就推開我,我不相信你對我一點感覺也沒有。你有什麼苦衷,我們一起去面對,好嗎?」
夏語心掙了幾下沒能掙月兌,倒也慢慢消停下來,听著林墨然溫柔的話語,她眼中閃過一抹迷茫,緩緩抬起了手,將要抱住林墨然。這時屋外忽然傳來兩道喇叭聲,緊接著傳來輕微的笑談聲,林天誠和夏萍女士已經外出回來了。
夏語心迷離的眼神一下子變得清醒無比,她再一次毫不留情地推開了林墨然,趁著二老還沒進家門,冷冷地說道︰「我想你真的誤會了,我對你除了姐妹之情,再無其他。更何況你是女生,我也是女生,兩個女子怎麼在一起?太荒謬了!」
林墨然眼中的光芒迅速暗了下去,眉頭緊緊擰著,眼看著夏語心把門關上,她卻沒有勇氣再去敲開。
夏語心一語戳中了她的軟肋,林墨然在意自己的身份,很在意。若非如此,她也不會在得知有男生追夏語心的時候一下子變得有些慌張,有些無所適從,甚至還有淡淡的嫉妒。她知道自己沒有辦法像別人一樣堂堂正正地追她,所以她擔心,即使已經猜到夏語心不喜歡王俊宏,她還是擔心,然後繼續旁敲側擊,想要親耳听夏語心說出來。
或許是她太心急了,才會有那天的沖動。現在林墨然慢慢冷靜下來,也就不那麼怪夏語心了,她們同為女子不說,還有姐妹之名。尋常人尚且不能接受,更何況沒談過戀愛的夏語心?
果然是心急吃不了熱豆腐,林墨然不得不從長計議。不過事情既然已經做了,她就不後悔。有些事情她一旦認定,就不會再輕易改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