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祖沒有說追著他的那個人到底是誰,悟空也就識趣地沒有問,有些事情實在不能挑明了說。
「劫數,」菩提老祖告訴他,眼眸里帶著晦暗不明的光芒,「悟空,成佛不是終結,這是你避不開的劫數。我也一樣。」
悟空輕笑,道︰「劫數就劫數吧,八十一難都過了,這次的只是特殊一點而已,況且老祖不是在我身邊麼?連老祖都有劫數,我就沒有什麼不平衡了。」
他不僅沒有不平衡,確切地說,還非常興奮。
菩提老祖瞥了他一眼,道︰「別拿我比,我至少沒失去法力,情況比你好得多。不管怎麼看,誰都沒有你倒霉。」
悟空模了模鼻子,暗道自家老祖這嘴上不饒人的樣子還是沒有變。
舒斯起逗青決青岩逗地差不多了,就在悟空和老祖說話說的差不多的時候剛好掐著時間蹦過去,拉著悟空的衣袖問道︰「師兄,這是什麼地方?」
「衛家,這里有個陣法,」悟空皺著眉頭盡量簡短地解釋了一下,「我們出不去。」
「哦,」舒斯起應了一句,即使悟空說地嚴重,他也沒對那個陣法有什麼心思,他依然是那副沒心沒肺的樣子,「反正師兄和老祖在這里,其它的,也不重要。」
菩提找了塊石板坐下來,一臉的老神在在,等到舒斯起再次呆不住蹦蹦跳跳地離開了,他才又慢悠悠地開口︰「你知道我為什麼不幫你破陣法麼?」
悟空挑了挑眉,笑道︰「自己的劫數應該自己擔?」
「不僅僅是這樣,」菩提老祖模著自己的胡須,「這里有你要的東西。強行破陣會毀了它。」
「什麼?」
「子夜花,」菩提點了點悟空的額頭,「你和金箍棒所有的靈力不是都被鎖在那塊小石頭里麼?想要拿回來,就需要那味子夜花。」
「老祖,你還有什麼不知道?」悟空看向他,之前他還沒有時間把所有的事情都說出來,苦笑道,「有時候我真覺得你腦袋里面幾乎裝滿了眼楮。」
菩提嘿嘿一笑,道︰「我就只能說到這里,陣眼的事,你還得自己解。」
悟空點了點頭,這陣法要是給老祖解了,他還有什麼好做的?好不容易的樂趣也就全沒啦,他頓了半晌,問道︰「那什麼花有什麼特征麼?」
「黑色,花瓣指甲蓋大小,這種東西說不清它生長的習性是什麼,沒有確切的生長要求,很少見,功效是不知不覺得致人迷幻,大羅神仙也擋不住。」
「迷幻?」悟空皺眉,「我沒感覺啊,什麼樣子的迷幻?」
「在人的情緒到一種極致的時候,子夜花會感應到,然後不知不覺地入侵,激化,」菩提老祖解釋道,「受其影響的,會不自覺地想要傷人,更嚴重一點的,會想要殺人。」
悟空不需要多想了,那兩只瘋子幾乎馬上就浮現在他腦海里了。
悟空模了下巴,喃喃道︰「極致的情緒,包括極致的愛情,極致的……」
「恐懼,」青決接下去,從悟空身後拖著長尾走到他旁邊來,和他對視一眼,道,「我還沒來得及和你說,上次潛行進衛家的時候,看到一個女孩子,她的表現和衛陽他們很像。」
極致的恐懼,那個女孩子在提到衛陽的時候,似乎是想起什麼,她大概在照顧衛理心的時候遇見了有關于衛陽的詭異的事情,再次提起的時候,才會有那種極致的恐懼。
「最近正好是子夜花開花期,」菩提歪著頭看他們。
「怎樣才能找到那朵花?」悟空問道,「有什麼不能做的麼?」
「找到陣眼,然後毀了它,剩下的不難,斯起就能做,你去找他,」菩提老祖閉上眼楮,老頑童一樣伸了個懶腰,「我得休息一下,趕到這里花了不短的時間,剩下的,我也沒有什麼好說。」
傷好了的青決在水池里和舒斯起玩地不亦樂乎,兩個小孩心性的人不知道哪根筋搭上了,互相潑水弄地那塊地方都是*的。
「那個人的事情怎麼辦?」青決問道,「他想要你的命,並且還在這陣法里沒走,我們找不到,老祖一定知道的。」
「老祖既然沒說,那就是他覺得沒必要管的,」悟空搖了搖頭,笑道,「不過既然老祖已經來了,六耳獼猴心思敏銳,他為了避開老祖,不會再來找我麻煩,否則那叫自尋死路,但老祖不會替我解決他。」
青決抿緊了唇。
「沒有老祖,我也能把他找出來然後干掉,」悟空小心翼翼地避開那些亂飛的水珠,回頭朝青決笑了一下,「不相信我?」
青決瞅了他一眼,道︰「狂妄,我開始後悔認你當師傅了。」
悟空忍不住大笑,回道︰「晚了,入我山門,一輩子都是我山門的人,除非重新投胎,否則別想叛師。」
閉著眼楮的菩提老祖,在听到悟空的話之後,嘴角微彎,翻了個身,又睡了過去。
悟空之前想問題的時候,喜歡用法力打樹葉,一片一片地敲過去,既可以練法術控制又可以練精準度,後來在佛界的時候,沒有樹葉,他就只能敲座上的金色蓮花瓣了,現在更淒慘一點,沒有法力,悟空改用樹枝在地上劃線條。
衛陽、衛理心、青決口里的那個女孩子、突然在衛理心身體里冒出來的青靈,還有那朵子夜花。
這比佛界那塊只會念經的死寂之地要有趣地多。
那塊被悟空嫌棄「死寂之地」上,白龍馬才剛剛踏上去,玉帝和唐僧在等他,幸好只有他們兩個,他還不想看見一臉嚴肅地看著他說著「犯錯必罰」的佛界正義者們。
不知道菩提老祖做了什麼,這個只願呆在人界實力卻強橫的高人,還真是全身上下都是秘密。
「怎麼樣?」唐僧跑到他眼前去,興奮地看著他,「悟空呢?你找到他的麼?」
白龍馬搖了搖頭,道︰「我遇到菩提老祖了,他讓我回來,別管師兄的事。」
「然後呢?」唐僧瞪著眼楮,「你就這樣乖乖地回來了?你不會連悟空的面都沒有見到吧?」
白龍馬嘆了一口氣,道︰「我也想見師兄一面,可是老祖不讓,他直接打暈我送到人間守司處,還丟下一句話,不準上界再派人下來找師兄。」
「悟空是我徒弟!「唐僧皺著眉頭碎碎念,」憑什麼不讓我們找他,玉帝你快過來評個理!」
「菩提讓你回來的?」玉帝挑了挑眉,似乎不敢確定一樣,又加了一句,「你見到他真人了麼?」
「見到了。」
玉帝低下頭,把原來那抹一直帶著的風淡雲輕的笑給收起來,輕聲道︰「既然他讓你回來,那就不要找了,從現在開始,人間守司處不會再讓其他仙佛下去了。」
唐僧詫異地瞪著他︰「你也有這麼听話的時候?」
「他是菩提老祖,」玉帝抬起頭來看了他一眼,「他會有他的理由。」
白龍馬握著唐僧的手沒有說話,他對菩提是敬重的,拋卻實力不說,老祖幫他解決玉面那件事,他是感激不盡的。
只是,為什麼不讓他們下去見師兄呢?
「你……見老祖的時候,有沒有看到他身上有一把扇子?」玉帝走在他旁邊,在沉默了很久之後,突然開口問了他這樣一句,聲音小地幾乎听不見,「黑色的扇骨,白色的扇面……」
白龍馬偏過頭看了他一眼,道︰「沒有,老祖只穿了一身道袍,白色的,身上沒有任何裝飾物。」
「沒有麼?」玉帝喃喃道,「那就算了吧。」
「不過他身邊有一個跟著他的小徒弟,」白龍馬道,「我不知道叫什麼名字,很怪,但是很厲害。」
玉帝應了一聲,明顯有點心不在焉。
唐僧倒是還在碎碎念,他對于見不到悟空這件事情非常在意,連帶著對菩提老祖也有些怨氣。
睡在石板上的菩提老祖像是感覺到什麼一樣,坐起來敲了敲自己的腦殼,悟空還在不遠處用樹枝劃著線條,噙著一抹笑著和青決說著什麼,青決撐著臉看他,時而搖頭時而點頭,舒斯起和青岩還在水池里玩得不亦樂乎,唯有他一個人坐在遠一點的地方,凹洞處有只肥兔子跑出來了,硬往他白袍底下鑽。
菩提老祖把它抱起了,呵呵一笑,悄聲一句︰「時候到了哦……」
肥兔子睜著紅色的眼楮一臉無辜地看著他,菩提老祖靠在石壁上,把手指放在唇上,做了一個噓的動作,道︰「有誰不想知道秘密呢?」
藏在白色道袍下的手輕輕一揮,菩提老祖面前的空氣突然詭異地扭曲起來,其余的人仍然在忙著自己的事,他們看不到這一方小天地里發生的事情,唯有那只兔子,像是感覺到什麼一樣蹭了蹭菩提老祖的手掌心。
老祖淺笑,他面前的空氣漸漸凝成一片鏡子,只是里面沒有映照出他自己的臉,而是一扇門。
有人推門進來,那是一個坐著輪椅的老頭,他搭在輪椅上的手像是枯萎老樹的皮,唯有那雙眼楮,還閃爍著不減退的精光。
那是衛家的老家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