菩提在煉藥，悟空他們要離開衛家，可是青決和青岩還拖著一條蛇尾很不方便，如今城市密集，他們行走在人界，總不能嚇到那些心髒脆弱的人類。
老祖是個萬能藥材庫，他在幫青決青岩煉出一些丹藥來，可以在一定時間里保持人身，一直都保持畢竟不太現實，這兩只小妖法力尚弱，不過如果丹藥的數量足夠多，和化形也沒有什麼區別，只是多了定時吃藥的程序。
悟空仍然對老祖給的藥丸記恨著，第一次?*??爻越鳻藥足以做為他一生的恥辱，調息完成之後，死瞪著他拿藥材的手，一點一滴地把程度通通看在眼里。
被悟空的怒氣掃在台風尾的金箍棒模了模鼻子，乖乖地站在他身後，不敢有新動作。
金箍棒月復誹︰我愛上了一個暴力的主人。
悟空調息完成之後馬上扯著金箍棒出後山去打了一架，金箍棒卻不敢傷他，他知道悟空氣不過，一場架打得束手束腳的，即使恢復地比悟空好，到頭來還是被自家暴力的主人虐得死去活來，現在腰上和腿上的傷口還在隱隱作痛。
金箍棒垂在身側的手握緊了拳頭又松開，幾乎快要哭笑不得，他承認自己確實是後悔了——如果昨天他不是給自己和悟空都留了一絲余地，今天腰疼和腿疼的人可就不是他了。
藥香四溢的時候，老祖的丹藥就出爐了，巨大的鼎爐里面鋪了一層淺紫的丹藥，悟空粗粗得看了一眼，至少有三十幾粒。
老祖拿了兩個小瓷瓶，把丹藥小心翼翼地裝起來，最後搖了搖瓶子，抬頭對悟空說道︰「三十二粒，給青決青岩的，時效是半個月，可以用一段時間了，等會兒我再煉一爐，太久沒煉丹手生了，不然會更多一點。」
悟空接過瓶子，微微地笑了一笑，他對自己這兩只小徒弟倒是上心，一點都沒注意在他身後的金箍棒黑了一臉。
我回來這麼久也不知道對我笑，還拖我出去打架，簡直是小白眼狼。
「師兄，」舒斯起帶著青決青岩歡快地蹦過來，問道，「你恢復了多少？」
「四成，」悟空模了模下巴，看了金箍棒一眼，「法力算是恢復了五成多，但沒有趁手的兵器，所以只能算是全勝時期的四成。」
金箍棒皺了皺眉頭，走上前去靠得更近了一些，悄聲道︰「我會一直跟著你的。」
悟空斜了他一眼，他氣來得快消得也快，一般打了架之後就全身舒爽了，說起來，和自己的武器置氣也沒必要。
「你恢復了多少？」悟空轉過身去問他，他畢竟還是擔心著的，「好像比我好一點的。」
金箍棒得寸進尺地握住了他的手，眨了眨眼楮，道︰「六成。」
悟空哼了一聲，猛地抽回了手默默地咬牙切齒。
——憑什麼恢復地比我多！
老祖還在煉新一爐的丹藥，悟空倒是還有一個任重而道遠的任務——他得教自家小妖走路。
吃下丹藥的青決扶著青岩慢慢抬腿，然後吧唧一聲摔下去，正臉朝地，青決頂著一張面癱臉臉色更加難看，青岩倒是樂呵呵地屢戰屢敗。
褪去了蛇尾，兩個已經爬行了百年左右的小妖和嬰兒一樣學走路，悟空像是發現了新大陸一樣饒有興趣地看著，有的時候幫幾把，金箍棒還是跟著他身後一步的地方，一臉寵溺地由著他來。
自那之後，悟空的生活就過得很規律，上午把金箍棒扯起來打架，練身手，金箍棒在發現他盡全力之後悟空會更興奮這一事實後，也就敞開了手腳打。斗戰勝佛開頭就是一個「斗」字，打遍佛界的悟空突然踫到一個勢均力敵契合度極高的金箍棒，連帶著對他的態度都好了許多。
下午的時候，悟空趴在樹枝上指導著自家徒弟學走路，他的生活除了打架之外終于有了一點其他的色彩。
悟空覺得這樣很好，他之前不知道其實當師傅也是很有意思的一件事情，這個世界上不僅僅只有法術和打架，這麼多的事情他沒有做過。這次人界行雖然開頭不怎麼美滿，卻好像在他原來無聊的生活上挖了一個洞，活水不停流進來，終于讓他這條快要枯死的河流再次有了生氣。
悟空躺在粗壯的樹枝上慵懶地伸了個懶腰，陽光透過細細密密的樹枝照在他臉上，悟空眯著眼楮，金箍棒就坐在他身邊，他長長的頭發被風吹到他臉上來，悟空覺得癢癢地很不舒服，睜開眼來望著金箍棒，卻只看到那人微笑著的側臉。
「等出去剪了你的頭發，太長了，礙事，」悟空坐起來，把金箍棒的臉掰過來看著，皺著眉頭模了模他的長發，「剪成和我一樣的短發。」
悟空有一頭頗為干練的金色短發，暗金色，劉海也是有些細碎的，頭發下黑如墨玉的眼眸盯著他，金箍棒的心在那時候有一瞬間劇烈的顫抖。
「好的，」他模著悟空的頭發，入手倒是很軟很舒服，淺淺笑道，「剪成和你一樣的。」
悟空之前一直是躁動著的，他呆不住，寧靜這種詞即使在他成了佛之後也和他不沾邊，可是這幾個下午，他卻有些享受這樣的時候——青決青岩倔強著一張小臉學走路，他坐在樹枝上，一回頭就可以看見金箍棒的足夠溫和笑臉。
如果是這樣的寧靜，那麼也可以接受。
老祖把好幾年的份量煉出來了，青決青岩似乎已經習慣以人形示人，等到他們學會了走路的時候，悟空一行人就得收拾收拾走出這個困了他們這麼久的山頭了。
「我們去哪里？」青決問道，他把裝著丹藥的小瓷瓶放好，順手牽過青岩來，這兩只小妖的手腕上都系著一條鏈子，上面裝飾著一個夸張的黑色寶石，那其實是一個可以翻開的小小儲物石，可以放幾顆應急的丹藥進去。
「唔……」悟空想了一想，「我帶著你們和老祖回他現在住的地方，那個房子在人類聚集的城市。我沒有去過，現在的人界，挺復雜的。」
青決默默地听著，點了點頭。
「功法我還沒有教完，我怕你們不知道改的步驟反而會弄錯，」悟空模了模他的腦袋，笑道，「你們跟著我，練完整套之後，實力是上一個台階的。」
青決眨了眨眼楮，呵呵一笑，道︰「那我和青岩就扒著你不走了？」
悟空聳了聳肩，他第一次做人師父，其實很不習慣，細細想起來，那句自己說過的話卻越加清晰——我，一定會讓你們也站在那個位子上，所以，不要害怕，抬起頭來。
佛不打誑語，所有他許諾過的事情，絕對不是一句空話。
菩提老祖帶著舒斯起等在洞穴門口，一行六個人基本是兩手空空，走的時候幾乎什麼東西都沒有帶。
「老祖現在住哪里？」悟空問道。
「我和斯起一起住，」老祖模了模下巴，「我們在C市有家店，賺錢糊口用的。」
「店？什麼店？」
舒斯起尷尬地捂著臉，幽幽地搶了老祖的話頭︰「菩提仙人旗艦店……算禍福，算姻緣，還兼職紅白喜事算日子……」
悟空瞠目結舌。
牛魔王好歹也在寫字樓里穿著西裝革履有一份高端的工作，玉面那小狐狸也知道玩雅致開茶館，老祖居然搶半仙的飯碗！
青決似乎也被這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惡意糊了一臉，心目里老祖翩翩不似人間的形象碎成了餃子餡，他只听見青岩略帶詫異的清脆聲音︰「準麼？」
舒斯起聳了聳肩，道︰「老祖開心的時候就準，不開心的時候就胡扯，所以店子一般每個月都有半個月在休假，就是為了防鬧事的。」
……悟空扶額，他總感覺老祖的惡趣味程度在這些年又上了一個台階。
舒斯起皺了皺眉頭，接著說道︰「不過最近生意不太好，賺不到錢，隔壁開了一家酒吧，老祖說，我們這次回去就把店子改成酒吧。」
悟空默默地轉過頭去，他听不下去了。舒斯起倒是想起什麼一樣，一直興奮地絮絮叨叨的，只是悟空堅決不再回話，只是臭著一張臉月復誹。
「老祖說他會勸你們接客的，哦不是那種接客……他說長這麼好肯定能賺回來很多錢……」
休想！我要斷絕師徒關系！
「師兄你會調酒麼？」
我會殺人，而且很熟練。
「師兄你聲音不錯，老祖說他可以讓你唱歌，這樣就能省下一大筆錢了。」
呵呵，我磨刀的聲音很清脆很好听。
「啊啊青決青岩學會了走路還能當侍應生呢！」
禽獸快放開我徒弟！
「……」
舒斯起在金箍棒和悟空恐怕的眼神下面把自己要說的話通通咽了下去，老祖卻還是厚著臉皮一臉理所當然的樣子迎著悟空帶著尖刀的眼神屹立不倒。
青決模了模自己起雞皮疙瘩的手，扶著青岩有些膽寒。
……這個時候，他還能選擇退師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