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會來找你的,地藏王菩薩如是說。
只是悟空看他的口型,卻不能分辨出地藏王說的到底是哪個「TA」,男的女的,還是其他通靈的東西?只是細細琢磨一下,應該是個通靈的物件,沒見過什麼樣子,鬼魅地很。
火眼金楮帶給他能看破一切的能力,但地藏王藏在心里的一些話悟空卻看不到,雖然知道地藏王有些地方說的有理,但這種撲朔迷離的感覺還是讓悟空覺得心里沒底。
「你真不告訴我你到底栽在哪里了麼?」悟空望向他,皺著眉頭道,「至少給我個參考。」
地藏王搖了搖頭,揮了揮手表示自己沒有什麼好說的,頓了一會兒,又似乎想起什麼來,一字一句地對悟空說道︰「我不和你說,是因為我知道這沒有參考價值,待到你真遇上那關口,想地太多只會害了你的。另外,不僅是我的話你不要听,你那三個手下的話你也不要听,他們是忠心耿耿,但愚忠有的時候比背後捅刀子更可怕。」
悟空擰著眉頭不松開,他從來也沒有想過馬將軍他們會背叛他,但地藏王的話卻提醒他,他們雖然沒有隱瞞,但他們給的信息,是錯誤的也不一定。
這與信任無關,所以要是萬一被誤導了,怪誰都不對。
地藏王飄啊飄,他是魂體狀態,顯得比之前輕盈地多,悟空發現他只能在冰棺的附近移動,這範圍不大,就這冰洞的一半大小而已,他倒是清楚地知道自己什麼都做不了,反而顯得悠閑自在,隨遇而安。偶爾閃過一絲憂慮,估計也是擔心自己的諦听。
「你的魂體還好麼?」悟空問道,他的火眼金楮雖然能看出地藏王的魂體清晰,看似堅韌,但其中說不定有什麼問題,他怕地藏王連這魂體也保不住,落得和馬將軍他們一樣的事,那就不太好辦了,「我這里有補魂體的丹藥,太上老君那里取的。」
「我沒事,」地藏王擺了擺手,斜了他一眼,道,「你先去救你那三個屬下才是真的,我在地府呆了這麼多年,又是菩薩,沒必要吃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
地藏王那一擺手的動作,完全是要趕人走的節奏。
悟空見他實在是不會再說出其他的東西來,也只好搖了搖頭,作罷了。朝著六耳拋過去一個眼神,示意他走了。
「他說了什麼?」六耳緊張地跟過去,「他還生氣麼?魂體在這里過得好麼?」
悟空看他一眼,這時候他竟也沒有什麼心思和六耳置氣,只是回道︰「他還在,魂體很堅韌,大概是因為他已成菩薩的關系,所以看樣子倒是沒有什麼大礙,之後能救回來的。」
六耳獼猴的神色微微放松了一點,張了張嘴,也沒有多問什麼,他本來就不喜歡和悟空說話,為了地藏王的事情能心平氣和地說幾句,已經算是少見了。
悟空也不管他,他心里是有一定打算的,地藏王在這種情況下,倒也絕對不會害他,悟空皺了皺眉頭,他在問地藏王的時候,也沒有忘記老祖的話。
你要想恢復法力,地藏王可以幫你,六耳獼猴也不能死,因為他也能幫你。
現下這種情況,倒是應了老祖的話,說不定這一招,不僅僅能救下地藏王他們,悟空剩下的那一半法力,也能從中找回來。
悟空握了握拳頭,雖然一半法力的恢復讓他沒有那麼被動了,但打起架來那種施展不開的感覺還是讓他很不舒服,這次,不管是為了別人,還是為了自己,悟空都得走一趟了。
六耳獼猴默不作聲地跟在他身後,出了洞口之後,移了石塊把陣法又擺了回去,悟空看著他的動作,似乎對這家伙的陣法不太放心,捅了捅金箍棒的腰,示意他變回武器形態。
金箍棒自然是對悟空有求必應的,待到六耳回頭的時候,就看到悟空抱著自己的棍子對他挑了挑眉。
他下意識後退一步,一臉戒備,道︰「你不是還要在這里和我打一架吧?」
悟空哼了一聲,一副「我懶得理你」的樣子,拖著自家棍子朝著地上圍著這隱蔽的山洞畫了一個半圓,完完全全把洞口給包了起來,金箍棒劃過地面的時候,金光閃爍,不一會兒又沒進地面去,不見蹤跡。
「這可比你那破陣法可靠多了,」悟空得意一笑,拍了拍棍子示意他變回來,「至少不長眼的小妖,絕對進不了這里面。」
六耳眼眸里變幻莫名,卻沒有阻止悟空的動作,他是為了地藏王菩薩好,六耳自然清楚,一旦遇到地藏王的事,六耳就不願于悟空斗嘴了。
這幾乎是他唯一的軟肋了。
「走吧,」悟空扯著棍子,腳步一轉,朝著一個方向急飛過去,「地藏王菩薩沒有什麼事了,我得去芭將軍那里一趟,從老君那里帶回來的藥,我還沒有來得及給他們。」
馬將軍他們比不上地藏王魂體堅韌,掐脖子飄來飄去都沒事,那幾位只是說了句話就消散了,悟空也不敢大意。
芭將軍在住的地方眼巴巴地等著悟空過來,真等到的時候,眼眸里像是要冒出星星來一樣,悟空朝他揮了揮手,馬不停蹄地就往地下室趕。
這次悟空沒有再見到馬將軍他們的魂體,他寧願相信那是太虛弱躲起來休息了,也不願相信是消散了。
太上老君的丹藥一向很有用,只是馬將軍他們這種情況不能直接服用,悟空之所以拿這麼多,是因為他得把丹藥的靈力給化開,揉在地下室的空氣里,馬將軍他們的魂體才能夠接受到。
靈界的丹藥不比凡藥,凡藥磨開就是藥粉,靈藥磨開就變成了靈氣,悟空揀出一瓶又一瓶補魂體的丹藥來,手速極快地融開,那一瓶瓶的珍貴丹藥很快就見了底,要是太上老君在這里,指不定會不會指著他的鼻子罵敗家子。
悟空敗家子的行為換來的結果倒是極其顯著的,丹藥化成的淡青色的煙升起,帶來一種極其舒心的氣味,馬將軍三個人的魂體,就在這淡青色的氣體里,漸漸顯出了樣子。
比之前悟空見到的要清晰很多,但神情卻是有些呆滯的,看向悟空的眼神,頓了一段時間才顯出激動來,這樣的恢復程度不知道比地藏王差了多少,他們張了張嘴試圖說話,卻被悟空制止了。
「你們不要開口了,」悟空道,「魂體說話本來非常消耗的事情,我好不容易把你們救回來,丹藥就剩這麼一點了,要是再消散一次,那就更麻煩了。你們遇到的事情我听地藏王說了,所以馬上閉嘴,好好養好自己的魂體。」
那三個人極為听話的點了點頭,悟空朝著芭將軍揮了揮手,示意他過來,道︰「我把剩下的丹藥都給你,你每一天都在這里把十顆丹藥按照我剛剛的手法給揉碎,你那三位哥哥才能夠恢復,不許多也不許少,我帶回來的大概還能撐個十天半個月,等我回去和老祖說說,讓他再煉幾壺過來。」
芭將軍忙點頭,一個五大三粗的男人,看著悟空的眼神似乎快要泛出淚光來,道︰「我也不知道這事情是這麼棘手的,竟然還要麻煩老祖和太上老君……大王為我們涉險,要是出了點事,就算是我那幾位哥哥活過來了,那也是得不償失啊。」
六耳在旁邊看著咋舌,他大概是有點明白為何悟空願意相信自己的手下了,六耳獼猴活了幾千年了,本來就有一顆極為靈敏的心,如今看著芭將軍的眼神,任是他這猴精也挑不出一點刺來。
真誠,的確不似摻假。
芭將軍把悟空送到門口還依依不舍,握著那丹藥瓶一臉的委屈,悟空拍了拍他的手,道︰「你留在這里,要是你那三位哥哥有什麼異動,就來老祖住的地方告訴我,要是我不在,就找我師弟舒斯起,找我那兩個徒弟也行。
你們既然做了我手下,我孫悟空怎麼算也沒有坐視不管的道理。」
六耳獼猴跟在他身後,看著這十八相送的畫面,微微一勾嘴角。
他想起地藏王菩薩在地獄時候,問他為什麼這麼恨孫悟空,為什麼受盡這麼大的苦楚還不願意悔改。六耳那時候沒有告訴他,因為他覺得,這幾乎是顯而易見的。
同為石猴,同為四大靈猴之一,老天爺就是這麼不公平。
孫悟空擁有的東西太多了,最好的師父是他的,最難見的根骨是他的,最厲害的兵器也是他的,大鬧天宮之後,把上界弄地亂七八糟,取經路上還是有那麼多路仙佛一句「大聖」就上趕著來幫他,三十五佛這麼高的位置也留著一個給他,即使他法力全失,掉進人界的時候,還是有一大堆人,天天不嫌煩一副舍命的樣子就想把他找回來,現在看來,這千年不變心,忠心耿耿的屬下,還是孫悟空的!
全世界的好東西通通都是他孫悟空的!
他怎麼能不嫉妒?!
六耳獼猴默默垂下眼眸,把自己眼里翻騰的怒氣給完全收起來,輕呼了幾口氣,總算是把自己的臉色恢復如常了。
也唯有地藏王菩薩,能讓他把心里的嫉妒給藏起來,留在孫悟空身邊,不敢帶二心地,只為了把那已死的人給救出來。
過了這一朝,我就真的不欠你什麼了,地藏王。
悟空倒是沒理會六耳獼猴在想什麼,他急匆匆地趕回去,現在的天色已近極晚了,烏雲連著一片雷聲,似乎要下雨了。
悟空不想淋成落湯雞,他幾乎是踩著第一滴雨水跨進了老祖的店門,一進來就看見舒斯起坐在當中的那張椅子上,看見悟空回來,眨巴眨巴自己的大眼楮,還沒等悟空反應過來,突然朝著他大吼一句——
「大師兄,不好了,老祖被如來抓走啦!」
作者有話要說︰悟空︰我怎麼覺得舒斯起這句話怎麼耳熟呢?
小渣︰那必須噠,取經的時候,沙師弟不是經常這麼說麼?
悟空︰==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