悟空最近都沒有吃東西,在暴躁老頭那里的一串香蕉打了個底,反而更餓了,可水果甜絲絲的味道吃多了也牙疼反胃,悟空一邊餓著,一邊也推開了床邊的果籃。
他眼神空蕩蕩地啃著手里的隻果,啃到中心有點苦的果核才反應過來自己已經吃完了,他隨手把果核扔到一邊,恰好扔中了床邊的垃圾桶。
悟空再一次覺得迷茫。
不同于之前能不能找到定海石救金箍棒的不確定,也不同于之前失去法力的短暫空洞。
就是一種渾身癢癢的不習慣。
悟空確實不太理解這種感受,他一個人頂天立地多少年,就算取經的時候,負氣離開師父的時候,也沒有這種不習慣。
後來不知道什麼地方就變了。
他有點習慣身邊那塊黑金色的衣袖,會揉著他的眉心的手,笑著說他太暴躁,卻在打架的時候一點含糊都沒有。
——金箍棒簡直在每一個方面都掐著他的喜好,除了上次不听話騙他。
這件事悟空回想起來的時候,是連著下面的根——那句「我喜歡你」——共同想起來的。
最後,悟空扶額說︰「我簡直敗給你了。」
他再說完這句話之後,金箍棒蹭著他的脖頸笑著咬他的耳垂,悟空瞬間有點後悔。
只有金箍棒能讓他說這句話了,就算當初遇上如來,他也沒說過這種掉面子的話。他對于金箍棒的習慣、退讓甚至于喜愛,終于到了連他自己都無法想象的一個地步。
悟空躺在床上,他在很認真地思念著自己不見的武器。
他孤獨了多久,又和人形化的金箍棒相處了多久,幾千年的時間跨度對上不到半個月的時間段,後者卻悄無聲息地改變了前者。
他開始習慣金箍棒,厭惡孤獨厭惡地全身不舒服。
這種孤獨不是沒有人在身邊,至少現在他身邊還有個乖乖的舒斯起,只是因為特定的那個人不在自己身邊。
分開只是一小段時間,真的假的對比更能覺出自己心緒不明。
悟空站起來,微微嘆了口氣。
「我知道那是個假的,」悟空敲了敲面前的玻璃,不知道是面對著什麼,喃喃說著這句話,「我會解決掉他,但是你自己要來找我。」
悟空是信著金箍棒的本事的,和相信自己的本事一樣。
魂體狀態的舒斯起眨了眨眼楮,看著自家的師兄的動作,自覺沒有發出任何聲音來打擾他,可是總有人不知趣。
他站在窗前還沒有多久,就有人急切地來敲他的門,打亂了他原來想著的東西,敲門聲說是急切,粗暴更為恰當。悟空慢慢坐起來,並沒有急著去開門。
舒斯起小小的魂體動彈了一下,沒做其他的動作,忽的一聲又鑽進扇子里去了。
「斯起?」悟空握著扇柄輕輕搖了搖,問道,「你下次什麼時候出來?」
扇子里,舒斯起略微悶的聲音傳出來︰「我跟著師兄。至于下一次,看情況吧,我身上的傷還要養著。」
悟空點了點頭,他畢竟不能一直在這房間里悶著,那黑氣到底是什麼,他就算是斷了那兩個假貨的脖子,也要挖出來看個清楚,沒有人喜歡一直被蒙在鼓里,何況是悟空。
悟空把扇子變小,收在衣服的口袋里,走過去開了門,門外是六耳。
難怪敲門的時候一點禮貌都沒有。
六耳這時候沒有再和他說什麼其他尖銳的話,只是皺著眉頭問他︰「你在里面做什麼?」
悟空淡淡地睨了他一眼,沒回答。
六耳竟也沒出言諷刺他,只是看著他的動作,把眉頭皺得更深,道︰「你和我來。」
悟空斜倚在門框上,似笑非笑地看著他,道︰「憑什麼?」
他實在看不慣六耳獼猴對他指手畫腳那副理所當然的樣子,就算是原來那個宿敵,也不會做出這種討人厭的樣子。
悟空眼前的六耳看到他這幅樣子,反而顯得比悟空更加詫異,他指著自己,道︰「憑什麼?就憑是我叫你去的!」
悟空只是朝他笑了一下。
——呵呵。
悟空覺得和他相處,和逗沒長大的小孩一樣。
他不費任何力氣捏住了六耳暴躁地上前要打人的手,在他震驚著的時候加大了手上的力氣,不出任何意料地听到了他倒抽冷氣的聲音。
嘖,怎麼也比不上原來那個有意思,打架都不行。
「顧頃放手!放手放手!」六耳完全不知道悟空心里已經給他打上了「不行」的標簽,腦海里被過度的疼痛折騰地一片空白,完全沒顧得上想一想為什麼眼前這人會有這樣的本事,只一味地嘶吼,「趕緊放手!」
悟空看著他,手下微微松了力氣,卻沒有完全把自己的手能收回來,反而把六耳扯到自己面前來,問道︰「你剛剛叫我什麼?」
疼的時候手腳都不清晰,
六耳獼猴的臉色由于一開始悟空的動作而變得蒼白,微松之後血色回來,漲紅了一張臉,看著悟空的表情,卻還硬著語氣︰「顧頃,你瘋了是不是?」
悟空斜了他一眼,諷刺道︰「手松了又不听話了麼?」
他听見六耳叫他的名字了,不是孫悟空,不是宿敵,是不知道一個哪里冒出來的「顧頃」。
這里是幻境,悟空在這里,也是他之前從未了解過的一個新的人。悟空之前,不是沒有經歷過這個,相反,幻境這種東西,很多人拿來對付他。
正面打不過,就有旁門左道陰魂不散。簡單一點的,弄個虛影轉移他的注意力,更復雜一點的,就弄個場景降低他的戒心,躲在暗處伺機而動。
但少有幻術能瞞過火眼金楮,能在悟空面前施展出來的,都不是凡物,歷盡過高級幻術的悟空真的感覺到,這次幻境不一樣。
幻境,顧名思義就是虛假的世界,假的,無論怎麼樣都不能變成真的,所以總會在什麼地方露出破綻來,用法術造出的人,造出來的景總有露出馬腳來的時候,可這次,悟空卻有點吃不準了。
越高級的幻術,施展的消耗就越大,可這地方不是在深山老林里,著是在人口密集的城市,造出一個幻境來,悟空看不出破綻,很難想象這種程度的消耗。
如果真如舒斯起所說,玉墜的資質只比他好一點,就算是他擅長幻術,但這樣的幻境,就算竭了他三輩子的力氣,也做不出來。
他不想懷疑舒斯起的話,但按照這樣想下去,完全找不到道理。幻境的營造不能假以他人之手,門外漢即使有再澎湃的靈力也幫不了他,如果說玉墜有幫手,一定也是個幻術高手。
悟空不敢說自己認識所以會幻術的人,但頂點的那些,不是他朋友,就是死在他手上。
這地方,細細一想很奇怪,完全不像個幻境。
看著悟空的眉頭皺起來,六耳的眼楮總算露出驚恐,一開始的疼痛他還有非常明顯的記憶,他不知道悟空心里在想什麼,但他不想再疼一次。
「放……放開我……」六耳的聲音越來越沒底氣,他略微膽怯地看了悟空一眼,又不知道是想起來什麼,梗著脖子接著說道,「我要告訴爺爺!」
悟空瞥了他一眼,眼神里滿滿的鄙視。
真是個孩子。
悟空松了手,靠在門框上打量著他,六耳靠在牆壁上喘著粗氣,腦袋有一段時間,整個都是空的。
「你叫什麼?還有金箍棒……哦不對,剛剛走在我後面的那人,他叫什麼?」悟空問他,他沒想過這幻境還給他帶來個新身份,「這里是什麼地方?」
六耳這時候腦子不清楚,問什麼他他都答,不過腦子︰「顧凌,另外那個……叫……顧金……」
——這時候不要問一個起名廢為什麼。
悟空明顯不太喜歡這個名字,他擰著眉頭看著六耳獼猴樣子的顧凌,老祖給他的名字他用了千年,這幻境憑什麼給他冠上一個新的?
他心里面對這地方的厭惡又多了一分。
顧凌靠在走廊的牆壁上,呼出了一口氣,他臉色好看了一點,似乎也把剛剛受的苦忘得一干二淨,他指著悟空,手指抖著說不出什麼話來。
「你你你……」他瞪著眼楮看著他,「你哪里來的膽子?對我出手?你腦子進水了麼?!」
悟空還沉浸在為什麼我和金箍棒的名字那麼難听的漩渦里面出不來,他這時候才有一種強硬地要把玉墜拖出來打一頓的渴望,眼前的顧凌在罵著什麼,他不甚在意。
剛剛扭著他的手的時候,悟空並不僅僅是想教訓這出言不遜的家伙一頓,也趁著這時候看了看他的脖頸後面,那塊黑氣出現的地方。
沒有,那里很干淨,只在一開始的時候出現了一會兒,消失之後就再沒有出現,悟空略微煩躁地揉了揉自己的頭發,看著眼前想發脾氣卻顧忌著什麼的顧凌,問道︰「你找我做什麼?」
作者有話要說︰悟空︰好難听……小渣你不能用臉滾出一個好听一點的名字來麼?
小渣︰GQ顧頃顧青古琴鼓起股權過去感情你自己挑啊
悟空︰……滾
名字是為了區分真的和假的,劇情需要,起名廢最討厭這個環節了QA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