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凌扒在悟空身上死活不下來,連哭帶鬧地誰說話也听不進去。
顧凌在下樓問清楚顧金的下落之後,也知道悟空他們無疑是要順著這條線去找的,還好他在鄰市,走地也不算遠,但是悟空他們畢竟是有自己的考量的,顧凌一個凡人,腳程是決計趕不上他們,就算不說這個,要是有什麼危險的地方,悟空他們也趕不上來保護他,更重要的是,金箍棒已經忍他纏著悟空忍到極限了。
這小孩還真是什麼時候都圍著孫悟空!恨不得長在孫悟空身上算了!
但是顧凌怒斥他們忘恩負義用完就丟,這小孩永遠對未知的未知的事情有著極大的興趣,所以他強烈要求要跟著去,並對悟空所謂的「危險論」嗤之以鼻。
「反正我就要去!」顧凌賴在悟空身上嘶吼,「你不帶我我就不告訴你路怎麼走!」
悟空斜了他一眼,道︰「不用你指路,到了鄰市的時候,距離不遠,我可以完全用氣息定位出他在那里,分毫不差。」
「反正就是不行!」顧凌死皮賴臉的功夫到現在真是完完全全地發揮出來了,「你不帶我我就搗亂!我打電話給顧金讓他什麼都別說!反正他听我的話又不听你的!」
悟空有點無奈了。
「先放開我……」
「你帶著我!必須!馬上!現在!立刻!反正我也能幫你!」顧凌強調,一臉地視死如歸,「否則我們魚死網破!」
雖然顧凌的話看起來沒有什麼威脅性,但悟空向來不會和死皮賴臉的人類打交道,打也打不得,說什麼也不听,顧凌也的確在幫他,他沒有對顧凌動手的理由,也只能順著顧凌來做了。
悟空伸出一只手來安撫他,回頭給六耳獼猴和金箍棒遞了一個眼神,他已經有點妥協,確實也不想和顧凌再僵持下去,給他們一個眼神,意思是這個小孩我會看好他,六耳懶洋洋地揮了揮手表示自己不再意,但金箍棒卻很小心眼地走上前去,把顧凌從悟空身上掰了下來。
「你跟著我,」他瞪了顧凌一眼,「不許纏著他,否則我就收拾你。」
顧凌得償所願,也沒有再爭什麼,嘻嘻地笑了一聲,在旁邊站好了,乖乖地不再說話。
「你們要去找玉墜麼?」舒斯起從悟空的口袋里露出一個頭來,說著只有悟空能听見的話,「我能看見他麼?」
舒斯起雖然魂體凝實,但是每天還是有一段時間需要呆在扇子里修養一段時間,按說他扇子上的血色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褪下去了,看起來也不是什麼重的傷,但是,斯起就是變不回人形,悟空也百思不得其解。
「不是去找玉墜,」悟空搖了搖頭,「他不在這個世界,只是是想要找出為什麼他要這麼做。」
舒斯起「嗯」了一聲,他有點心不在焉的,沒有再說話,又鑽回悟空的口袋里去了,再沒有發出什麼聲響來。
幾個人幾乎是眨眼間就到了鄰市,顧凌還是像上次異樣,一開始暈了一段時間,回過神來又覺得興奮,迅速從散發著冷氣的金箍棒身邊蹦到悟空身邊,完全忘了金箍棒一開始的叮囑,指著幾個人對面的寫字樓說︰「顧金就在這里,這里算是顧家的一家分公司,大概是有些公事的。」
悟空點了點頭,他們落在角落處的陰影里,別人也很少往這里看,等到金箍棒和六耳獼猴快速地變了裝,才從陰影處走出來。
不過這一行人這樣的樣貌,還真是不引人注目都不行。
顧金在辦公室里翻著一沓厚厚的文件,看見顧凌帶著一群人大喇喇地進來也沒有人攔著,他帶了一副金絲邊的眼楮,硬生生顯出幾分干練來,抬起眼眸看了看走近來的顧凌,臉上又浮出一抹藏得很深的假笑來。
「少爺怎麼會有時間來這里?」他抬起手習慣性地扶了一次眼楮,問道,「有什麼事情麼?」
他說這句話的時候,完全是沖著顧凌說的,至于跟在後面的悟空和金箍棒他們,幾乎被他完全無視了,別說說一句話,就算是微微地點一點頭也覺得吝嗇。
顧凌在寬闊的辦公室里給自己找了個位置,坐了下來,道︰「沒什麼事情,是爺爺和我說,有件事情你知道,所以我才來這里問問你的,不是什麼大事,就是一件發生在幾天前的小事情。」
顧金一笑,道︰「您說。」
「五天前我在家里踫到一個人,小孩子一樣,十五六歲的樣子,穿了一身白,爺爺說是你接待了他,」顧凌問道,「你應該還記得他吧?你們之間說了什麼?爺爺說他的客人里根本沒有這個小孩,你為什麼在和他說話的時候沒有讓他離開?」
顧金一听這話臉色霎時有點變樣,沉默了一段時間沒有說話,隨後僵硬地笑了笑,解釋道︰「其實根本沒有說什麼話,少爺不提的話我就都忘了……我當初也是被那小孩里騙了,誤以為他是哪家的少爺有正事要說,所以就讓他進去了,沒說什麼……」
就算是顧凌,都能看出來顧金在說話那一瞬間的神色有點不太對勁。
至于六耳獼猴,他顯現出來的興味更大,之前遇見一個和自己長地一樣的顧凌,光見孫悟空笑自己了,如今見了一個和金箍棒長地一樣的偽君子,對他來說幾乎有一些詭異的滿足感,和亂七八糟的幸災樂禍同病相憐這些心里的想法雜合在一起,相當復雜。
當然,這種話,他肯定是不能說出來的。
金箍棒心里就真是五味雜陳了,他見了這人,才能理解六耳獼猴想要掐死對方的心思到底是哪里來的,顧凌就是一個粘著悟空的鼻涕蟲,而眼前這個,是連鼻涕蟲都不如的偽君子,偏偏那張臉又和他長地一模一樣,看一眼都覺得渾身不舒服。
「騙你?他拿什麼騙你?總要有什麼依據吧?」顧凌哼了一聲,「五天前的事情你不會不記得的,況且應該是挺記憶猶新的事情,你一個訓練有素的大人,被一小孩蒙了,要我肯定記他一輩子,再遇見就狠狠抽這熊孩子一頓。」
顧凌看著他的神色也知道這家伙明顯在胡扯,他又不是傻子,看見顧金這幅樣子明顯就不開心了,說的話也沒有原來客氣,算得上是質問了。
顧金像是調整過來了一樣,臉上又露出那種天衣無縫一樣的假笑來,道︰「少爺別說五天前,就算是三天前的事情我都忘了,的確是有那麼一回事,但要我想起來那天我們到底說了什麼,那是實在不可能了,不過是一個小插曲,近幾天我忙成這樣,不記得也沒有什麼好奇怪的。」
他偏有一種我就是不說你耐我何的意味,根本不願意配合,又不知道他哪里來的勇氣敢和顧家的少爺唱反調,但顧金不願意說,悟空就算是扒了他的腦殼也不會知道玉墜和他到底說了些什麼。
但是總有辦法的,悟空站在茶幾邊上,朝他微微地勾了勾嘴角。
顧金原來沒有關注這個光長了一張臉的大少爺,唯一看了他一眼也是因為驚訝顧凌為什麼會帶他過來,但顧頃那一笑,讓他的脊背有點發涼。
一定是錯覺。
顧金看了看顧頃的臉,他臉上的笑已經不見了,他只能握緊了拳頭,把心里的異樣給壓下來了。
顧凌站起來,摔了茶幾上的的煙灰缸,滿臉的怒氣指著他的鼻子想說些什麼,但是看著悟空的臉色,卻下意識地把自己的話給咽了下去。
顧金絕對是听玉墜說了一些什麼,但是他不說,面對什麼都不說。
顧凌算不上什麼好脾氣,要不是之前的顧頃爛泥扶不上牆他也不會被重點培養,但是生來的暴脾氣可改不了,生氣開口的時候什麼話都說得出來,但這次卻硬生生地忍下來,只是摔了一個煙灰缸而後哼了一聲,算是極大的進步了。
悟空笑了笑,模了模他的頭,算是順毛。
顧金不知道為什麼,看到顧凌無緣無故地地不再說話,不僅沒有放下心來,腦袋里那根弦反而又緊繃了起來。
他直覺顧頃有點不太對勁,這次的感覺來得比剛剛那次要強烈地多。
他死活不說,甚至和顧凌半撕破臉,自然有他的考量,當然這種讓他嘴硬的秘密,在遇到生死關頭的時候,也算不得什麼秘密了。
老祖最看不得的,最痛心的,是悟空在佛界的時候無緣由地被磨掉了稜角,天知道他在了解了悟空見玉面公主那時候的謙謙君子樣子胸悶到什麼程度,連帶著對如來的態度也非常不好,若是他能反抗,估計會敲著如來的光腦殼把他敲死算了。
別人家的師父知道徒弟變成這樣大概會開心,但老祖听了只會捶胸頓足氣得淚往心里流。
悟空這樣的脾氣,逆了他修的功夫。
所謂的無緣由,就是佛界死水一灘的環境太不適合他,無人針對,但是悟空在成了佛之後,實在是沒有什麼地方好去,至多去一趟仙界,趴在哪里和熟識的人聊一聊天,可是那里真不比佛界好多少。呆在一個地方太久,就會被那個地方同化,佛界在千多年的時間里,一點一點謀殺掉了孫悟空的烈氣。
但還好還有這麼一回。
之前那一劫,和已經逃出來的六耳獼猴,在某個方面真是幫了悟空,也難怪老祖並沒有對六耳獼猴生什麼氣。
所以這回,悟空真是再也沒有收斂自己的爛脾氣,他老早就不待見顧金,不僅僅是那一張臉皮,更是這人的性格,反正只要留他一條命就可以了。
估計連他自己都發現不了前後有什麼變化。
作者有話要說︰空空就是暴力一點才是他痴漢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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