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青感到內心像被灌入了無數的苦水,滿滿的都是苦澀。
「你說,你現在是不是準備要煜兒死。」她眼里含著淚水問道。
「青青,你應該知道,如若我要他死,前幾日,他被慕非凡擄走時,我就不會阻攔他們動手了,煜兒還小,思想還沒定型,一切都來得及。我怎麼會隨便取他的性命呢,我這都是盡可能地顧慮到你的感受啊!「夏皓天沉痛地說。
「皓天哥,你現在是鐵定要把燕京變成你們夏國的殖民地了。」尚青不無悲痛地說,「就算是這樣,你們也不會放了煜兒的,煜兒長大後,若知道是你們害死他娘親的,他能放過你們嗎?聰明如你,又豈會不知?」
夏皓天被尚青的話噎得說不出一個字來,他不知該怎樣去說服她,他望著站在他面前悲憤的尚青,感到一絲從沒有過的無奈,政治上,從來都是這樣,她婦人之心,能懂得什麼?
「青青,柳如兒是慕非凡害死的,不害死柳如兒,慕非凡是不能當上天耀國皇帝的,這點你比我要清楚,煜兒長大後也會清楚的,我向你保證我不會加害煜兒的。」夏皓天只能近乎無奈地說道。
是嗎?尚青感覺絲絲寒意從心底滲出來,有勇無謀的慕非凡恐怕被你利用完了後,也不知下場會如何?想到這兒,她越加淒涼道︰「皓天哥,你為什麼要告訴我是岳凌風擄走煜兒的?」
尚青無力地望著暗沉的夜,用盡了最後一絲力氣苦澀地問道。
「你真的不明白嗎?我這樣做的目的,就是讓你對他死心,我當然知道不是他擄走煜兒的,如若不這樣,怕你死腦筋認死理,只會害了你,古往今來,大國皇帝的妃子有幾個能善終的?皇宮的女人從來都是政治的犧牲品,能得到幸福的又有幾人呢?」夏皓天滿目悲哀地說,就算皇帝本人想給一個女人的幸福都未必能做到,身在朝廷,皇帝絕不會只是某個女人的男人,他同時是屬于全天下百姓的,有許多事情只能權衡再三,利益永遠都會擺在第一位,現實永遠都是這樣。
尚青沉默了,她並否認這一點。
「青青,我是一定要帶你回夏國的,請你相信我的善意,回到夏國後我會向全天下人宣告你是我的親妹妹,我會封你做郡主的。」夏皓天望著尚青的眼楮信心滿滿地說道,「答應我,青青。你一個女孩子不能在外飄零,這個古國的文明畢竟比不上現代。「
尚青覺得頭腦亂成一團,她滿臉的疲倦與哀傷,她望著夏皓天的眼楮,無力地說道︰」皓天哥,給我一天時間考慮下。」
「好,」夏皓天看著尚青答應了,眼底露出一絲欣慰地喜悅來︰「先去休息吧,好好想想我說的話,我不會害你的。」
他親自把尚青送進了廂房,又派了人來守護著,這才放心地去休息了。
尚青回到廂房,望著熟睡的煜兒,眼前浮現柳如兒托孤寄命的情景,原來聰慧的柳如兒早已預測到了一切。她坐在暗夜中思索了很久很久,也許這一切都該結束了,她眼前浮現出在陽澄湖大橋上,岳凌風痛苦的面容,內心閃過一絲內疚,心底涌出一絲疼痛,是的,她錯怪了他,只是這又能如何?他們之間永遠是二條平行線,不可能還會有任何交集,那就讓一切到此為止吧!就算她虧欠了他,時間也會抹平一切的。
次日,尚青去看望柳如兒的尸體,此時的天耀國皇宮早已失去了原來的意義,慕非凡撐控了一切,夏皓天作為夏國的特使也已經住進了皇宮,能守著柳如兒尸體身邊的宮女,都是平時的親信。尚青走進去時,慕非凡正命人把柳如兒的尸體抬出去。
「且慢。」尚青冷聲道︰「慕將軍不知要將如妃娘娘的尸體抬到哪兒去?」
慕非凡看得是尚青,一時有絲心慌亦有絲無奈,他因畏懼夏汗王不敢得罪尚青,更不敢拿尚青怎麼樣,見她如此問,便強顏一笑道︰「尚姑娘想怎樣處置?」
「處置?」尚青皺起了眉頭,「她可是蕭皇名正言順的娘娘,怎麼能處置?理當厚葬,與蕭皇合葬才是正理。」
「可是,她並非皇後,豈能合葬?」慕非凡惡意地笑著說。
尚青一時被慕非凡的無恥給激得心底發寒,枉柳如兒生前如此厚待重用他,一個人竟會無情無義到如此地步。
「你可別忘了,現在煜兒才是名正言順的皇帝,雖末正式完成禮儀,但已是下旨詔告天下了的,你如此做法,僭越犯上,該當何罪?」尚青冷冷地說道。
慕非凡聞言竟一時語塞,周身的戾氣一時收斂了不少,而他也犯不著為這事與尚青較勁,于是便不再阻攔,隨尚青去了。
當下尚青叫過言官代煜兒下了道旨意︰封柳如兒為德懿皇後,與蕭侯軒同墓穴而葬。這也算是對他們的愛情有了一個交待吧。
當一切忙完,便開始了蕭皇與皇後的葬禮,尚青吩咐雙兒處處小心謹慎煜兒,生怕自己的一個不在意將造成她終生的後悔,有夏皓天在皇宮中,慕非凡不敢造次,整個喪禮基本都是按照尚青意思舉行,她給矛了他們最高規格的厚葬。
待葬禮全部完成後,已是傍晚了。
尚青疲倦地走進皇宮,正巧踫上了花兒和紅蠍子,他們也搬進了燕京皇宮。
花兒早听說夏汗王要把尚青帶回夏國了,此時見到尚青不由又氣又妒,她滿懷敵意地望著尚青,那模樣似要把尚青給生吞活剝了般。
尚青冷冷地看了她一眼,越過她欲朝前走去。
「美人兒,別走啊!」紅蠍子無比妖嬈地怪笑道,他好看的丹鳳眼閃著媚人的誘惑。
尚青卻感到無比惡心。
「紅蠍教主,多行不義必自斃,這句話你可曾听過?」尚青帶著譴責的語氣憤怒地說道,聲音雖不大,卻冷意深然。
紅蠍子臉色一變,他款款走來,打量著尚青道︰「你怎麼知道我的名字?你到底是誰?此話何意?」
尚青冷冷一笑,假以辭色道︰「江湖上赫赫有名的毒魔邪教主,又有誰人不知?若想人不知,除非已莫為,這幾次用毒都是出自你之手吧?連普通無辜者都要毒害,你究竟是何居心?希望你好運再也不要讓我遇到你。」尚青冷然地說完就留下目瞪眼呆的紅蠍子朝寢宮走去,待紅蠍子反應過來,忙朝尚青追去。
忽然一縷暗香襲來,他暗叫聲「不妙」,只感到右眼一陣劇痛,慘叫了一聲,知道遇到了高人,這種襲人于無形的毒他根本從未見過,這世上只有一人能有這樣水平,難道她會是柳影的弟子?近日江湖有傳言道是柳影曾收有一個女弟子。
「你好自為之吧!心懷善念,一月後眼楮會自動恢復的。」尚青冷冷地留下這句話快步離去。
深夜,血紅的熊熊大火燃燒了半邊天空,大火肆意的狂掠著華清宮,借著風勢越燃越旺,一條條火舌猙獰而邪惡的吐出腥紅的血腥染紅了整片天空,毫不留情的吞噬著一切黑暗。
慘叫聲,哭泣聲,各種嘈雜混亂,慌亂的情景充斥著華清宮,也震憾了整個燕京城。
所有燕京的百姓都酲來了,他們全都不明所以地望著皇宮方向,心里都感到慌亂與不安,究竟發生了什麼事?燕京不是才剛獨立自主嗎?怎麼會這樣呢?
夏皓天在熟睡中被一片喧嘩聲驚醒,他忙跑了出來,觸目驚心的大火熊熊燃燒著,滾滾濃煙遮住了他的眼,待他屏聲靜氣適應了周圍的環境後,他看到了他此生最不願看到的情景,看到了他這一輩子都不能忘記的畫面。
尚青抱著煜兒站在火中的斷壁上,火,就在她周圍張牙舞爪,肆無忌憚!她站在火中慘烈地笑著。
「青青,快下來。」夏皓天狂叫道,眼底全是痛苦,他伸出雙手張開著欲召喚著她的青青下來,然而一切都只是虛幻。
尚青搖了搖頭,淒涼地笑道︰「皓天哥,你永遠都是我的哥哥,謝謝你從小到大對我的庇護,如若有緣我們來世會再見的。「
「不,青青,你下來,你想怎麼樣我都答應你,你多想想你的父母親,從小你就是他們的掌上明珠,此刻他們的在天之靈正在另一個世界望著你,他們不希望你這樣子啊!」夏皓天近乎歇斯底里,他痛苦地吼道,急怒攻心之下就欲沖進火中,卻被不離攔腰抱住了。
一行清淚從尚青的眼底流了出來,「皓天哥,一切都太遲了,你一定要幸福啊!我走了。」說完她抱著煜兒毅然地跳進了熊熊火海中。
他從沒想過,他的出現只是為了見證她的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