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普華寺卻是都城外的一所皇家寺廟,始建于岳高祖時期,風格上宏偉磅礡,富麗堂皇,規模宏大彰顯皇家的威嚴和國力。最初,岳高祖曾經常在此頌經朝拜,老百姓是不得入內拜佛唱經的。
到得岳賢昌時,東面和北面的城牆都拆除了,劉太後又在原址重建,取名普華寺,著大殿中主持定期宣講佛學和唱念佛經,以鞏固民心,到了這個時候,老百姓也是可以進去念經,祈福的。
尚青下得車來,卻見這普華寺莊嚴肅穆,宏偉磅礡,自有皇家風範。正中一溜台階直上較為陝窄,她便扶著趙娘小心翼翼登台而上,到得寺中,趙娘卻要求獨自進去,尚也不強求,她本就不太相信這些。因此只在門前守著,陣陣北風吹來,不覺寒意深重。便信步往前而去,活動下筋骨。
她沿著一排光禿的杉樹往前走去,卻看到皚皚白雪中,卻是有個梅園,但見園內梅花,美不勝收,,時興致高昂起來,便走進園內細細觀賞起來,因為是白天,那梅便更顯得超塵月兌俗。或含蓄,或冷傲,或溫靜,或清高;裊娜亭亭,吐著幽香;含情脈脈,欲訴還羞。尚青便被這梅的高潔與雋雅感染了,一時流連忘返,似乎覺得這寂寥的寒冬多增了幾分情趣,憑添了幾分暖意。
她在一株紅梅前站定,用手撫模著這傲放的梅花,想起王安石的一首詠梅詩,不由月兌口而去︰牆角數枝梅,凌寒獨自開。遙知不是雪,為有暗香來。想想自己的離奇身世遭遇,不由神思俱遠矣。
園內腳踩著積雪的腳步聲由遠而近。「吱」的一聲,一棵枯樹枝不堪積雪的重壓被折斷了下來,積雪跌落在尚青的頭上,尚青被震得一驚方回過神來,只見一抹高大俊逸的身影正朝這邊走來,她凝神細看,不由大吃一驚,這身影如此熟悉,這不正是他嗎?難道這世界如此狹小,竟然在這里也能遇著他,他身為皇帝,怎麼會到這里來,尚青一時百思不得其解,卻看到他的身影越來越近了,她心慌得手忙腳亂,環顧四周竟無地可躲,這梅園里倒有一座小涼亭,涼亭旁卻有一塊大石頭,尚青忙朝那塊大石頭後面躲去。
卻說岳凌風每月都有二日要來普華寺頌經拜佛,為的是時刻提醒自己不要忘記岳高祖創國之艱難,也警告自己時時莫忘先祖的恩德,如今普華寺日日有百姓進來參拜,為免驚擾百姓,他都是微服私訪而來,特意警告主持莫要張揚。這梅園卻是他最愛之地,每次頌經參拜完,都會在此寧神靜氣,觀賞一番,一般主持都知皇上的喜好,梅園很少對百姓開放,今日的梅園因連降大雪,天氣寒冷,守門的人去到暖店偷懶去了,尚青這才得以進來。
岳凌風進得梅園來,早听主持說過梅園的梅花開放了,便邊走邊欣賞著風雪中的寒梅,興致頗高,沿著一排紅梅望過去,卻見到一抹俏麗的身影遠遠立在一株盛開的紅梅前,呆呆站著,似在睹物思人般,不由感到奇怪,這梅園平時一般鮮有平民百姓女子過來,今日會是誰能進得了這里?他腳步不由自主地朝她走去,剛走得不遠,便听到一聲嘆息聲傳來,卻听得一個聲音念道︰「花自飄零水自流。一種相思,兩處閑愁。此情無計可消除,才下眉頭,卻上心頭。(李清照詞)」詞句雖然傷感卻很有才情,這女子是在思念情郎嗎?他听得一呆,不由神思恍惚起來,忽然覺得這聲音很是耳熟,不由感到心內一緊,忙定晴朝她看去,卻不見了那女子的蹤影了,他更加驚奇,難道是眼花了?明明剛剛看到有人影在這,一瞬間卻不見了人影,他走近了朝地上望去,卻見到雪中一排腳印直達那塊石頭後面而去,一抹淺紅的衣服從石頭邊露了出來,不覺微微一笑,很顯然,這女子是發現了他,刻意在躲著他,本想轉身離去,但想到剛才听到的聲音實在耳熟,熟悉到他不能忘記,因此他不願放棄這個機會,即使明知不可能,他也想去看看這是一個什麼樣的女子能擁有他夢中的青兒那般好听的聲音,他朝她走去,還沒來得及看清,便聞到一縷幽香傳來,只覺眼前一片昏暗,他竟然頭暈眼花地暈了過去。
尚青瞧了瞧倒在地上的岳凌風,心中涌過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她該如何面對他?上次對他的誤解,他痛苦的面容曾讓她內疚了好久,但是他們之間真的不能再有交集了,也不可能再有任何瓜葛了,想到這兒,便快速朝外面走去,出了梅園,她來不及等趙娘就下台階而去,下得寺院,看到馬車停在下面,便掀簾坐了上去,直到此時她才驚魂初定,回復過神來,松了口氣。
「爺,爺,快醒醒」張小二郎扶起躺在雪地上的岳凌風焦急地喊道。
岳凌風睜開眼楮,發現自己躺在雪地中,不由茫然迷惑不已,他看著張小二郎焦急的臉,怔怔問道︰「張小二郎,朕怎麼會在這里?」
張謹聞言,不由一驚道︰「爺,您自個兒來梅園賞梅,待小的趕來時,您已經躺在這里了,爺,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
岳凌風緩緩回過神來,他忽然想起了什麼似的,忙朝張謹道︰「你去把主持找來,朕有事問他。」
「是」,張小二郎領命而去,岳凌風緩緩站了起來,難道是自己做夢嗎?他低頭看著雪地上的腳印,不可能是做夢,這一切都是真實存在的,他聞到了一股淡淡的百合花香味,那麼熟悉,那麼令他難忘?是她嗎?除了是她還會有人使毒嗎?想到此,不由內心一陣狂喜,她很可能沒死,他一直不相信她會死在大火中,聰慧如她不可能會如此輕易死去的,可是那晚所有人全都看到她跳進了火海中,這又做何解?實在猜測不透,不敢妄自定論。
正想著,主持匆匆而來。
「貧僧參見皇上。」主持一鳴道長雙手合什道。
「一鳴道長,朕且問你,你們寺院可曾有女子居住?」
一鳴道長一听,忙道︰「皇上,本寺院以男性為主,從不收女弟子。」
「那你們附近可曾住有人家,家中可有年方十九歲的女兒的?或最近有沒有新搬過來的住戶是個女孩兒家的?」岳凌風緊接著問道。
「本寺附近倒有些居民,都是世代居住在此地的,家中倒是有些女兒的,不知皇上要找的是哪家女兒?至于新搬來的確實沒听過。」一鳴道長見皇上喚他過來卻是詢問一個女子的消息,雖有些驚訝但都據實回答道。
岳凌風聞言一怔,他堂堂一國皇上,豈能在此寺院里打听人家的女兒,傳出去豈不笑話,且看他這樣也問不出個所以然來,于是他正了正神色道︰「朕剛在梅園,看到有個女孩在此賞梅,疑她怎麼進得了這園子,故才有此一問,既沒有也就罷了。」
「皇上,且讓貧僧回寺院問問小僧們,看今日可否有可疑之人進得了這梅園驚擾了聖駕,若有,貧僧自當告之請皇上處置。」一鳴道長雙手合什低頭道。
會是她嗎?如若能查清也好,當下岳凌風也不吭聲,他擺了擺手,道︰「張小兒郎,我們先回宮了。」
「皇上請慢走。」一鳴道長低頭恭敬地道,說完親自陪同岳凌風走去了寺院大門。
「道長,你且回吧,若查到有任何珠絲馬跡,立即向朕回稟。」岳凌風神色淡然卻又極認真地說道。
「貧僧尊命。」一鳴道長忙回道。
岳凌風下得台階來,今日因天氣嚴寒,進寺廟燒香者甚少,他看到台階旁不遠處有一輛馬車停在那兒,不由懷疑地多看了幾眼,然而終究沒有理由去打探究竟,有侍從牽過馬來,他只得和張謹翻身上馬,朝皇宮馳去。
尚青在馬車中眼見得岳凌風出來,看到他懷疑地看著她的馬車,心便突突地跳著,生怕他過來詢查,直到看到岳凌風翻身上馬,策馬而去,這才放下心來。
不久,趙娘燒香完畢,也慢慢走了下來,尚青見狀忙把趙娘扶進馬車中,很快馬車便返回了趙娘家中。
剛進得家中,發現門前有一小廝模樣的人,牽著馬正站在院前,看樣子似等了有一陣了,尚青和趙娘下得馬車來,那小廝忙走近來道︰「請問,這位大娘可是趙娘?」
趙娘一听,打量了他一眼,忙道︰「老身正是趙娘,請問,你是何人?」
那小廝聞言忙笑道︰「我可算是找到人家了。」說完忙從懷中掏出一個信箋,遞過來道︰「大娘,這是赫郎中囑咐我送給您的。」趙娘接過信箋,一听說是關于赫廣場的,忙雙手合什道了聲「菩薩保佑」,便接過信箋,對那小廝慈善地笑道︰「這位小哥,請先到家中坐坐。」那小廝一笑道︰「大娘,信送到就好了,我還要回去給老爺復命,我且先走了。」說完那小廝上馬就先走了,趙娘欲待細問卻早不見人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