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天,于子蓮似乎是找到了知己,雖然是藍顏,但好歹比起和這個世界總是格格不入好多了。
塵如墨也不知道為什麼自己會接受這樣沒心沒肺的女子做朋友,兩人的性格事實上完全不同,塵如墨偶爾會慵懶一下,更多的時候喜歡沉默寡言給人留一個佳公子形象,因為長年被人孤立形成那不食人間煙火的美,如果說他真的墜入了凡塵,那或許現在的人氣兒會更多一點,自然也沒有一眼不敢褻瀆,而後面紅心跳的感覺了。
是夜。
剛剛沐浴完畢的塵如墨躺在了床上,拿出了自己悄悄戴在身上的一些東西,因為每天都要換,又不方便讓人看見只能貼身攜帶了。
外面黑漆漆的一片,他看到了,透過芙蓉暖帳,連星火都沒有的府邸,不知用什麼語言來形容這樣的夜晚。
或許外面的月亮不大只有微微亮起,或許天上的星星和京城的星星沒什麼兩樣,但是他想出去看看,就是不知道那夜巡的丫鬟們什麼時候過去。
輕緩的嘆了一口氣,直起身子來,微微卷曲的頭發傾瀉而下,沒有半點束縛的垂到了他的腰間。
有點做賊心虛的從枕下拿出一個小紙條來——那是他先前放好的,里面是一個人的秘信。
十年前,他第一次找到了那一只小麻雀,發現自己的身世並不簡單,盡管看不懂字,但他還是很好的珍惜起來了。
其實塵如墨很勤奮,但是所有人都忽略了,他會偷偷地去書房找書看,會偷偷的站在學堂教室外邊,看著夫子在那邊教書,小時候很膽小,盡管爹爹有叫他去正式的上國子監,但因為種種原因,他拒絕了,只是沒想到爹爹誤以為他不愛學。
所以向來疼寵他的爹爹放縱著他,琴棋書畫,他樣樣都會,卻樣樣不精通,直到現在,他都沒有提出過要學習,因為,他已經開始被孤立了,再也插不進他人的圈子里去了。
塵如墨最擅長的是畫畫,但是這同樣沒有人知道,他默默的把自己所有的才能給掩飾了起來,如果是十年前,他肯定不會這麼做了,現在突然出現在他人的面前,等于自取其辱。
此後,他接二連三的找到了那只麻雀,接二連三的收到了紙條,直到四年前,他剛剛知道了上面的文字怎麼顯現出來。
還未來得及拿出來的紙條被洗衣房的丫環發現了,當時紙條濕掉了,上面的字也全部出來了,他一直以為是白紙,卻沒想到過這上面竟然會出現字。
從此,塵如墨有點眷戀這個陪伴了他十年的小麻雀,眷戀年復一年它帶來的紙,只是他唯一除了身邊的人看到過的外面的世界。
換上一身黑色的衣服,就再來之前,他收到了又一紙條,上面只寫了五個字,江南錦繡城。
從一開始,就不是無心的,塵如墨,想要走出丞相府,走出京城,他要來見見這個人,盡管他從來沒有回過信!
塵如墨的母親和父親是在這里認識的,也就是說,當時的兩個人身上都沒有官位,只是單純的感情!
而塵如墨的母親,也絕對不是什麼官家小姐,更不是商家女子,但是普通的貧民百姓塵家是不會同意他娶得,所以塵如墨的身世不簡單,應該說,塵如墨母親的娘家不簡單!
把靴子套上後,輕輕地走了出去,就連推開門都沒有了聲音。
腳步走在地上,竟是沒有發出丁點聲響!
這一點足以證明,事實上塵如墨是有武功底子的,只不過並不強而已,不過單憑借他的丫鬟小廝們從來不知道他們公子習過武,丞相府中的任何人都不知道柔弱的二公子(排行老二)竟然是練過的。這里就可以知道,塵如墨藏的到底有多深。
夜里的空氣有點涼,塵如墨吸了吸鼻子,他不知道在哪里找的到他要見的那個人在哪里,更不知道那個人的長相,也不明白是不是在夜間就可以尋找到他。
漫無目的的走在了空無一人的府邸中,遠方搖曳的星火正是夜巡的丫鬟走過,加快了速度,輕輕一跳就躍上了牆頭,這才翻身出去。
街上萬巷皆空,略帶冷冽的風拂過了面頰,吹過了沒有綁起來的發。
整個人黑漆漆的,唯獨一雙眼楮在星光的照耀下顯得發亮,現在也沒有什麼梁上君子,許是因為大多數人剛睡,月亮還沒有升到最高。
不過在這日子里,應該是沒什麼月亮了,快全黑了吧,月黑風高可是殺人放火的好時候!
想到這里,塵如墨都不由得噗嗤一笑,臉上並沒有帶任何阻擋物,所以也不擔心那個人看不出來,就是到現在他都沒有找到一個人影的存在。
並不打算走回頭路的塵如墨只能繼續走在這條街上,又轉向另一個姐。
忽然,一陣熱鬧的聲音傳來……
塵如墨看了過去,那是一條花街,外面的娘子們穿的不算太過暴露,許是因為天氣冷了起了雞皮疙瘩也不好看,臉上的脂粉畫得很濃,也不是什麼好貨。
塵如墨是听說中這個地方的,不過他從來沒有去過,對于這里面的女子嗤之以鼻,對于外面的男子更是覺得丟臉,家里的都是大家閨秀,不論長相、氣質都是一等一的好,為什麼還要出來呢?
來得起花街的顯然也是大佬們,看著他們凸出來的肚子撐起來的衣服就知道了。
那個人肯定不會來這里。
塵如墨頭也不回一下的離開了,連踏都沒有踏入有燈火的地方,黑色的影子也慢慢的走遠了。
眼尖的姑娘們其實是看見了的,不過她們並沒有必要招攬這樣一個對她們提不起興趣的男人,所以繼續調笑著從外面而來的客人們,與他們共舞。
在這樣漫無目的的找下去,或許這一夜也是毫無收獲的吧。
那就不要回到于府了,塵如墨繼續走著,他時不時地看著人家屋頂,想要找到一抹身影的存在,盡管這樣可能是徒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