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頓殷勤地要送艾達回家,被大黑呵斥一頓,只好垂頭喪氣地回房間睡覺,關上房門之前看了看正往門口走去的大黑和艾達的背影,然後期期艾艾地問羅楚︰「羅醫生,能不能用你的治療儀再幫我治療一次?」
「不能。」羅楚看也沒看他一眼,「靜養幾天自然會好,沒必要浪費。」
阿頓低低地「哦」了一聲,又想問問幾天就是多少天,但是沒膽子招惹冷面醫生,便心憂憂地躺在床上,盤算著什麼時候艾達再來家里,然後趁機留她吃完飯,一起在美好的夜晚回家什麼的,想想就心神蕩漾。
客廳里一下子安靜下來,在這個時候,他們這些「外來者」才有時間好好想想今後的問題。凌寒背靠在沙發上閉目養神,眉間微微蹙著,氣勢收斂了不少,增添了一絲平和的氣息,但熟悉他的人都知道,這只是表象,就算是熟睡的獅子,也是極其危險的。
向來喜歡大聲嚷嚷的本瑞此時此刻才露出他沉穩的另一面,默默地檢查自己的裝備空間,兩道濃粗的眉毛越皺越緊,卻越發沉得住氣。
許久,凌寒突然睜開眼楮,銳利的眼眸深沉如海,閃過許多復雜的情緒,一瞬間又歸于平靜,淡淡地說︰「走。」
起身往他和顧曉曉的房間走去,顧曉曉、本瑞、羅楚和肯列緊跟在後。肯列相當謹慎地取出探測儀器,看到小小的探測屏上沒有出現異常才對凌寒說︰「統帥,沒有監控。」
凌寒對他的做法不置可否,畢竟大黑和阿頓是今天剛認識的人,人性復雜,跟信任無關。
「以後你們不要再叫我統帥。」他揉揉發脹的額角,「軍服也不能再穿出去。」
沉吟片刻,他掃視了眾人一圈,終于問出最為關鍵的問題︰「你們要不要回去?」
不是想不想。而是要不要。其實這個問題問的不是時候,所有人都還不了解蒂拉星系的生活,不知道何時能夠從宇宙蟲洞出去,也許是幾天。幾個月,幾年,生活久了,或許就不願意再離開。
本瑞沒有絲毫的猶豫,當即重重點頭表示︰「當然!」
羅楚冷冷地反問︰「那還用說麼?」
「我願意一生追隨統帥和夫人!」肯列恭敬地回答。
顧曉曉握住凌寒的手,微微一笑︰「我和柯亥的新理念模型結構還沒有完成,要是不回去,俞大師說不定會追到這里來打死我。」
剛剛還沉浸在悲傷思鄉之情中的某只小狗屁顛屁顛地跑到她腳邊,兩只爪子抱著小腿處使勁蹭啊蹭啊,「我也會跟著主人的!」
根據大黑和阿頓的說法。蒂拉星系的宇宙蟲洞不是很穩定,隨時隨地會發生坍塌,但這是目前他們知道的唯一一種回去的方法,現在當務之急,是有完好無損的戰艦。這是基礎。
凌寒的戰艦受損,修補的話浪費時間,而本瑞當時把自己的戰艦收在裝備空間里,雖然等級不如凌寒的高,但穿過宇宙蟲洞是沒有問題的——只要不發生坍塌。
「你的戰艦。」凌寒看向本瑞。
本瑞臉色頓時難看起來,煞氣控制不住地外發,兩只拳頭捏得緊緊的。牙齒咬得咯咯咯地響,那張本就凶狠的臉變得更加恐怖,憤怒地說︰「沒了!」
「什麼?!」顧曉曉和羅楚同時大驚。
對于他們軍人來說,尤其是隸屬輝煌軍團的人,戰艦就是榮耀,就是再普通。也是他們在戰場上不可或缺的得力助手。
「本瑞!」眼看著他情緒不對勁,凌寒低聲呵斥,迅速出手按住對方的肩膀施壓,眼神銳利,氣勢凌厲。一下子就鎮住了人。
緩了緩,開口問︰「怎麼回事?」
本瑞恨恨地一拳砸在牆上,好半天才沙啞著聲音說︰「我們被吸進蟲洞縫隙的時候,我的整個裝備空間遭到里面射線的改變,屬性變質,戰艦在空間里引爆,只剩下一堆殘骸……」
「不是開啟了防護罩嗎?怎麼還有射線進入?」顧曉曉疑惑。
羅楚解釋說︰「你昏過去沒多久,我們就因為戰艦能量不足被吸引縫隙,縫隙里面比坍塌的蟲洞通道更加危險,上千種穿透力極強的射線沒幾分鐘就把戰艦的防護罩擊破,本瑞的裝備空間應該是那時候遭到強射線的改變。」
「慶幸的是我們掉進了蒂拉星系,不然絕對會被蟲洞縫隙碾成粉末。」說到這里,肯列臉上露出堅定無畏的表情,「再危險,我也想回到帝國!」
本瑞沉默不語,他一直不願意面對戰艦被毀的事實,所以從異獸森林醒來至今,都假裝什麼也沒有發生。如果不是凌寒問起,他根本不想再提。
凌寒拍拍他的肩膀,眉頭再次皺起來,耳邊響起大黑說的話︰「蒂拉星系擁有的機甲、戰艦、飛船少之又少,那是只有聯邦政府和王室才能使用的,就算再有錢有勢,也不能享用!」
這樣看來,他們一行人要想回到銀藍星際,只能修復自己的戰艦作為工具。問題是,這里不是帝國,按照大黑的說話,恐怕連找一個普通的戰艦師都難。
不止是凌寒考慮到了這個棘手的問題,其他人也想到了。顧曉曉坐下來,雙手托著下巴,怔怔地看著桌子發呆,腦子里一瞬間閃過許多片段,凌亂不堪。而羅楚則雙手環胸站著,臉上冷冷的,細看之下就會發現,她的眼神和顧曉曉如出一轍。
房間里又陷入死寂一般的沉靜。
肯列動了動嘴,想說點什麼,又好像無話可說,只好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最終目光落在凌寒身上,他是眾人的主心骨。
果然,凌寒似乎是想到了一些東西,踹了踹趴在地上假寐的小狗,眯起眼楮盯著它︰「蒂拉星系戰艦師的資料。」
「它怎麼可能知道。」肯列小聲嘀咕,在他心里,這只狗除了吃喝玩樂就不會干別的。哦不對,還會轉化能量,戰艦上見識過了。
圈圈耳朵特別尖,听到肯列質疑的話,心下憤怒,迫于凌寒在場,它不敢太過放肆地撲上去和對方打一架,只好狠狠地用眼神警告,隨即飛快地換上一副諂媚的嘴臉,乖巧地把剛才一邊思鄉一邊「拜訪」蒂拉星系所有網站搜集的相關資料奉上,還懂事地問道︰「您需要關于那三個蟲洞的訊息嗎?」
這下不知肯列驚奇,除了顧曉曉之外,羅楚和本瑞也吃驚地看著它︰短短半天時間,這家伙怎麼得知這些重要信息的?!
凌寒淡淡地嗯了一聲,打開還可以接受資料的通訊儀查看關于戰艦方面的消息。大致掃了一眼,發現情況和大黑說得差不多,蒂拉星系實在是太過缺乏制作戰艦和飛船的材料,關于這方面的人才幾乎沒有幾個,而且還都是王室和最高機密政府的人。
也就是說,就算有錢有勢,沒有一層重要的身份,其他全部白搭。
在凌寒開始考慮如何成為機密政府重要成員之時,有兩個名字忽然引起他的注意︰伊斯、菲。
如果……如果真的是他們兩個,那麼他的戰艦百分百可以完美修復!
顧曉曉和凌寒親密相處已久,對方臉上任何輕微的情緒波動她已經能夠看出大半,尤其是現在,盡管他依舊板著一張臉,但是嘴角翹起的一丁點弧度以及眉間的愉悅,她不用猜測就知道,肯定是有好消息。
湊過去看,看到有兩個名字被紅色標記起來。她對比其他名字的簡單資料,發現這兩個人是不屬于王室和政府的,而是自由戰艦師。
她也歡喜起來,問他是不是這個原因。
「不,不單單是這點。」凌寒的聲音里也染上了喜悅,甚至還有些許隱含的激動。
本瑞和他共事許久,又是自己的上級,此時也听出了不同,拋開戰艦被毀的失意,又恢復粗野大漢子的形象,粗聲催促︰「到底是什麼?找到回去的方法了?」
「你應該知道伊斯和菲這對夫婦嗎?」
「當然知道!帝國近幾百年來的天才戰艦師情侶,小時候我還特別崇拜他們,發誓要成為帝國最出彩的戰艦師。嘿,沒想到戰艦師沒做成,倒成了駕駛戰艦的……等等!這句話什麼意思?」
「他們就在蒂拉星系!」
「不是飛船出事被黑洞吞噬了嗎?!」
其他人紛紛圍到凌寒身邊,看到資料上赫然顯示的名字都詫異不已,肯列抱起圈圈,揪揪它的耳朵,「你不會是拿帝國的資料蒙混我們的吧?」
除了凌寒和顧曉曉,三雙眼楮直勾勾地瞧著它。
圈圈簡直要氣炸了︰它是這麼沒狗品的麼!
一爪子抓住肯列的衣領,幾乎是一字一頓地從牙縫里擠字︰「你、不、相、信、我?!」
「我相信你。」顧曉曉好笑地看它炸毛,拍拍小狗的腦袋,半是恐嚇半是開玩笑地說︰「有點用處,可以留著。」
「哼哼!敢質疑我的能力和道德,分分鐘抓你一臉!」
「……」肯列、羅楚和本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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