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的是真的,他動不動就跟我提撤資的事,拿這事來威脅我,給我施加了很大的壓力。還有,你又不是不知道,馬中原這個人喜歡偷拍,當初在電梯里偷拍過我,被你當場抓住了。再後來,葉倩又看到馬中原從女洗手間出來過,你也跟我提過這事,就這樣一個衣冠禽獸,留在公司簡直就是個禍害。」陸薇說到這里,就有些怒不可遏了。當然,在某種程度上,她只是點到為止了,只是列舉這些理由了,並沒有把她討厭馬中原的真正原因道出來,一方面擔心王文沖動,再次招惹馬中原,另一方面覺得這不是什麼光彩的事,還不如干脆省略為好。
「就是,馬中原這個人挺不正經的,表面看上去像個正人君子,實則是個名副其實的偷窺狂,有一次打球的時候,我就被他偷拍過,人家是董事會的人,我又不敢亂說,只能忍氣吞聲。」葉倩附和了一句,雖然她看上去氣呼呼的,但是她和陸薇的想法是不同的。
「倩姐也說了,馬中原畢竟是個董事,怎麼能隨隨便便讓他滾蛋呢,這個不太好弄。」王文說這話的時候,其實腦子里已經有了想法,只不過並沒有說出來。
陸薇始終陰沉著臉,听王文也沒轍後,不由得嘆了口氣,沒有再繼續說下去,而是喝了口飲料後,繼續埋頭吃飯。
葉倩卻沒什麼吃飯的胃口,她見陸薇和王文都沉默了,倒有些耐不住了,主動提了個話題,「薇姐,如果馬中原真撤資的話,你打算怎麼辦?現在的公司可是在這個風口浪尖上,要是馬中原再撤資的話,肯定會引起更大的恐慌……」
陸薇瞟了葉倩一眼,顯然,她不想听到這樣的話,盡管她心里早就想到了這一點。
葉倩見狀,臉色頓時收斂了許多,略顯緊張地說道︰「我真是個烏鴉嘴,剛才我都是瞎說的,薇姐,你千萬別往心里去。」
陸薇放下手中的碗筷,這個時候她再也沒有吃飯的胃口了。她沉思了一會,見葉倩像是犯了錯似的,不敢再正眼看她,便努力擠出一絲笑容,裝出一副很坦然從容的樣子。「葉倩,這個你不用擔心,我現在還巴不得他們撤資呢,一旦撤了資,他們不但要賠償我們一筆錢,而且馬中原也可以滾蛋。」
葉倩緩解了下臉上的緊張表情後,才漸漸地抬起頭來,弱弱地問道︰「可要是真撤資的話,公司資金豈不是又要緊張了?」
「倩姐說得沒錯,惹不起還躲不起啊,既然馬中原喜歡偷拍,是個偷窺狂,那你們以後盡量離他遠點,躲著點兒,不要給他可乘之機。現在你們公司人事變動很頻繁,應該先穩住軍心,至于馬中原,暫且別招惹,待公司穩定下來之後,再想辦法整他走也不遲啊,是不是?在這個節骨眼上,還是先別節外生枝了。」
陸薇此時最想听的是可行的建議,哪怕只是一個鬼點子,不想听王文這些大道理。「這些大道理我又不是不懂,還用得著你來教?我是想讓你幫我出謀劃策,不是讓你在我面前擺這些大道理,就知道說這些沒用的。」
王文的情緒一下子就上來了,考慮在葉倩在場,對于自己的言行他一直很謹慎,慎之又慎,唯恐漏了口風。可沒想到自己的這番話卻不被陸薇待見,反而說自己沒用,向來愛面子的他,听不慣這話,語氣頓時加重了幾分。「既然我說的沒用,那還讓我說個啥勁?我不說行了吧,我閉嘴總可以了吧?」
「你!」陸薇哪想到王文會來情緒啊,听王文的語氣很不對勁後,火氣跟著冒了上來。
原本和諧的晚餐場面,剎那間有了火藥味。葉倩見勢不妙,為了化解這場不必要的爭吵,急忙說道︰「薇姐,其實王文說得一點不錯,馬中原咱們惹不起,一旦惹怒了馬中原,他一氣之下真的撤了資,吃虧的是咱們啊。」
「撤就撤,有什麼大不了的,這麼一個公司,敢情離了他馬中原就開不下去了?撤吧,不就是哪點錢嗎,要是真撤了,大不了我自己出錢頂上這個窟窿,我就不信了,治不了這個姓馬的!」
陸薇的話,就像是一個晴天霹靂,一下子劈到了王文和葉倩。
首當其沖的當然是王文,王文想破頭皮也沒想到陸薇會甩出這麼一句話,他听了之後,心里那叫一個不爽。雖然陸薇在昊海科技擔任ceo一職,但歸根結底公司是韓峰創辦的,想當初韓峰對陸穎做出了那種令人發指的事情,他就氣得咬牙切齒的。當時陸薇答應擔任ceo的時候,他心里就頗為不爽,現在陸薇又提出來自己拿錢投資昊海科技,這讓他更無法接受了。所以,對于陸薇的這種做法,我不同意,要是讓陸穎知道了,肯定更不會同意。
王文也沒有吃飯的胃口了,他抬起目光,注視著對面的陸薇。說真的,他寧願相信這是陸薇說的是氣話,只是賭氣而已,並不是發自內心的,倘若是發自內心的,給自己留了這麼一條後路的話,那就太不可理喻了。「陸薇,我知道你很生氣,但就算再怎麼生氣,也不能說這樣的氣話,你總是說我的話不著邊,現在看來你說的話才不著邊。」
「誰說我的話不著邊?我是認真的,當然這是後話,實在不行我就只能采取這樣的辦法,無論如何我都不能讓公司毀在我陸薇的手里,我承擔不起。」陸薇鄭重其事地說道,壓根就不像是開玩笑。
自從陸薇說了剛才那句話後,葉倩一下子就蒙了,短時間內都沒緩過神來。她穩了穩情緒,平復了一下自己的心跳,給陸薇和王文分別倒了一杯飲料,附和著說道︰「薇姐,瞧你說的,公司怎麼會毀在你手里呢,你管理有方,運營能力又強,而且富有遠見,聰明又有智慧,你只能讓公司發展得越來越好,雖然現在遇到了點麻煩,但我相信這點小麻煩在薇姐眼里都算不上麻煩,薇姐一定能夠幫助公司度過這一難關。」
王文本來想替陸薇打個圓場的,可沒想到陸薇卻較真了。沒辦法,他不想再和陸薇理論這些,而是把目光投向了葉倩。「倩姐,你什麼時候也學會拍馬屁了啊,真不敢相信啊,佩服,我王文真是服了,心服口服,外帶佩服啊,對了,還得折服!」
「去你的。」葉倩白了王文一眼,緊接著就笑了起來。
就這樣,原本局促的氛圍在葉倩的笑聲中得到了化解。
陸薇瞪了下王文,見王文沒再說話,也索性選擇了沉默。她愣了少許,端起杯子喝了一大口飲料後站了起來,去收銀台結了賬。
把葉倩送回到住處後,陸薇才開車往回趕。回去的途中,陸薇見王文一改往常話嘮的習慣,居然一直保持著沉默。起初她也不吭聲,可後來實在憋不住了,就率先開了口,「怎麼還生我氣了?從葉倩下了車到現在,你一句話都不說,是在向我抗議嗎?」
王文別過臉來,看了下陸薇,本來他不想說話的,可咬了咬嘴唇後,還是憋不住了。「司令,你怎麼能拿自己的錢往公司里砸呢?你心里到底是怎麼想的?就算範雷那邊撤了資,你大可以繼續融資嘛,北城投資公司這麼多,又不是找不到投資人,干嘛要拿自己的錢砸?告訴我,你說的那只是氣話,對不對?」
「當然不是氣話了,我也是迫不得已,我手里頭沒多少資金了,倘若真是到了那一步,我只能向老陸開口了。」
「你意思是當時說的不是氣話?你說的是真的?你還真打算拿自己的錢往里砸啊?」
「我是說實在沒轍了的話,我會想辦法的,現在不是還沒撤資嗎?再說了,馬中原說撤資也不算數,我就是擔心他在範雷面前胡說八道,說公司怎麼著怎麼著,動搖了範雷的信心。」
「不管怎麼樣,就算昊海科技破產了,你也不能拿自己的錢往里砸,我不同意!」
陸薇通過內視鏡,迅速地掃了下王文,冷哼了一聲,「你管得著嗎?我自己的錢,想怎麼支配就怎麼支配,我們又沒有結婚,我的錢屬于婚前財產,又不是婚後財產,你沒有發言權!」
這句話就像是一顆釘子,夯在了王文的心里。一瞬間,王文的心就涼了半截,他無法想象陸薇說這話的表情,也無法想象陸薇說這句話的初衷,更無法想象陸薇此時的內心世界是怎樣的。他想,陸薇在昊海科技只不過是代理下ceo一職而已,犯不著這麼上心吧,又不是她自己的公司,干嘛這麼較真呢?如果是她自己的公司,怎麼著都成,別說自己可以往里面砸錢,老子都可以替她想辦法,哪怕把公司賣了,也要湊錢幫她度過難關,可問題是昊海科技又不是她的公司。他越想越不爽,越想越來氣,甚至都想算舊賬了,可見陸薇的表情生硬,態度決然,他又只好把想說的話憋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