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薇薇,你來了,我還以為你今天晚上不過來了呢。」王文的母親走到陸薇面前,臉上雖然露出一絲笑容,但看上去卻顯得不太自然。她沒想到陸薇會在這個時候來,簡直太不湊巧了。
「伯母,本來說好今天晚上和王文一起過來的,可臨時有點事,沒及時趕過來,實在不好意思,讓您白忙活了一場。」陸薇努力讓自己保持清醒的同時,也努力壓制著自己的情緒。要知道,剛才在門外她可是听到了伯父說的那番話。
王增海也沒料到陸薇會在這個時候突然出現,一看陸薇來了,他也沒敢再像剛才那樣氣得發狂,剎那間收斂了許多。
「薇薇,你吃過飯沒有?沒有吃的話,我在給你做點。」王文的母親說到這里,快速地看了王增海一眼,給老頭子一個眼神後,就又把臉拉了回來。
「不用了伯母,我已經吃過了。」陸薇說完,目光再次投向伯父,見伯父一直不語,便又關切地問道︰「伯父,您剛才摔倒了,沒什麼大礙吧?」
王增海沒說什麼,也沒好意思沖陸薇發火,直接邁過門檻,一瘸一拐地走到臥室的床前,一**坐回去後,裝起了悶油瓶。
「薇薇,你別管他,他脾氣倔著呢,腦子轉不過彎來,這會兒正生著氣呢,你別跟他一般見識。」王文的母親一邊解釋,一邊拉著陸薇的手,把陸薇拉到了客廳的沙發上。
「生氣?伯父為什麼要生氣呀?好好的,怎麼生氣了?是王文惹伯父了吧?」陸薇佯裝著一副不知情的樣子,扭頭掃了王文一眼。
王文以為陸薇不知情,听陸薇這麼一說,就無心地反駁道︰「我哪敢惹老頭子啊,是他自己存心跟自己過不去,本來好好的,一提起我們結婚的事,他就上火了,非要抱孫子,你說這婚還沒結,去哪給他弄孫子去,我說去孤兒院給領養一個,他還不樂意,說我不孝,真是不可理喻。」
王文故意這麼說,一方面是想發泄心中的不快,另一方面是想對陸薇暗示,應該把結婚的事提上日程了,老頭子都等不及了,這樣拖著也不是辦法。
陸薇听了之後哭笑不得,「你說去孤兒院領養就能領養啊,你以為隨便誰想領養就領養?」
「我就是說著玩而已。」王文說著,便走到陸薇身邊坐了下去。他依偎著陸薇,見陸薇沒反應,就用胳膊戳了下陸薇,待陸薇扭過頭來後,他把臉湊到陸薇面前,小聲地說道︰「司令,你來得太不是時候了,老頭子正在氣頭上呢,要不咱們撤吧。」
「薇薇,你想吃什麼水果,我去給你洗。」王文的母親站了起來問道,說真的,她此時的心跳得厲害,唯恐老頭子再跟剛才那樣,如果陸薇不在場,老頭子想怎麼鬧都行,可現在陸薇來了,要是再鬧的話,場面會非常難堪,她害怕陸薇會為此而生氣。她不和王增海一樣,從劉萍到白琳琳,從肖培到陸薇,都精心對待,好不容易盼個兒媳婦,她自然不希望再向以前那樣,快到結婚的時候就吹了。
「不用了,伯母,您別忙活了,我坐一會就走了。」
「那你先坐著,我去給你洗水果。」王文的母親每次對陸薇都是特別的熱情,她並不是存心想討好陸薇,只是她的性子太好了。
王文見母親去了廚房,老頭子又坐在臥室的床上生悶氣,就把嘴唇湊到陸薇耳邊,悄悄地說道︰「司令,咱們快撤吧,免得待會老頭子又發火了,讓你也不痛快。」
「咱們就這麼走了,伯父才會不高興呢。再說了,我剛來,還沒和伯父伯母聊一會呢就走,顯得多沒禮貌。」
「別聊了,改天再聊吧,老頭子正在氣頭上,你覺得還有必要聊嗎?他現在這個不好使。」王文指了指腦袋,小聲地說道︰「他血管里有淤血堵住了,腦子反應不過來,加上又是一根筋,在這個時候你跟他聊,只能徒增煩惱,還是走吧,時候也不早了。」
「那也得坐一會,哪怕就十分鐘呢,也不能剛坐下就走,成何體統啊。」陸薇仍舊堅持自己的意見,當然,她之所以不想走,是想看看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剛才在門外,她听到王文這一家子人都在說自己,現在自己出現了,結果只字不提了,這讓她不得不懷疑,自己不在的時候,是不是他們都在背地里議論自己的不好。
很快,王文的母親就端著一盤子水果走了過來,放在茶幾上,並主動給陸薇拿了一個隻果。「薇薇,來,吃水果。」
「謝謝伯母。」陸薇笑著接過隻果,隨後便站了起來,快步走到王增海面前,說道︰「伯父,您別生氣了,吃個隻果消消氣。」
「我不吃,你們吃吧。」王增海看了下陸薇,當著陸薇的面,他也不好意思說閑話了。
「伯父,您就別生氣了,有什麼話慢慢說,千萬別著急,您這病不能著急,不能生氣,生氣的話對康復不利。」陸薇挺難堪的,剛才在門外,听伯父說的那番話,心里很不是滋味,可她並沒表現出生氣的樣子,不僅如此,還硬著頭皮裝好人,結果對方還不領情,想不難堪都不行。
「我沒生氣,誰說我生氣了。」
听伯父這麼一說,陸薇一時語塞了,不知道該說什麼了。「嗯,不生氣就好,一定不能生氣。」說完,她就拿著隻果重新回到王文身邊,踫了一鼻子灰後,她的臉色變得更加難堪。
王文見陸薇的臉色變了,心想壞了,陸薇向來就是不吃氣的那種人,剛才又踫了一鼻子灰,心里肯定窩著火呢,算了,還是趕緊溜吧,要不然老頭子再說出什麼令陸薇難以接受的話,那後果可不堪設想。打定主意後,他馬上說道︰「媽,時候不早了,我們該回去了,你們也早點休息吧。」
「好,你們趕緊回去吧。」王文的母親也附和道,盡管她巴不得陸薇來,可今天晚上陸薇來得真不是時候,考慮到老頭子那倔脾氣,她心里就非常緊張,唯恐老頭子說出什麼難听的話,得罪了陸薇。要知道,當初要不是老頭子意見太多,沒準兒子和白琳琳就不會分。
「行吧,那伯母,我們回去了。」陸薇說到這里便站了起來,看了下王文,隨後接著說道︰「今天晚上有應酬,沒能和你們一起吃飯,這樣,下次我請伯父伯母吃頓大餐。」
「下館子多不劃算啊,還不如我買回來給你做呢。好了,薇薇,你們早點回去吧。」
「恩,那我們走了。」陸薇的話音剛落,只听臥室那邊傳來了動靜。
王文順勢一看,發現老頭子又站了起來,並走出臥室,直奔客廳而來。
「先別著急走,既然來了,那我們就坐在一起說說吧。」王增海踉踉蹌蹌地走了過來。
王文暗想不妙,老頭子肯定想說結婚的事,單是結婚生孩子的事,老頭子不說了一千遍也有幾百遍了,他早听煩了,相信陸薇也一樣。他擔心父親著急的時候會說出難听的話,讓陸薇為難,于是急忙說道︰「爸,我們這就要走了,有什麼話改天再說吧,時候不早了,你們該休息了。」
王增海瞪了兒子一眼,「改天還不知道什麼時候呢,既然今天晚上薇薇來了,那就好好說說吧。薇薇,你和王文的婚事打算什麼時候辦?還要拖到什麼時候?要知道你們可以等,但我這個老頭子可等不了了,老早之前就跟我說快了快了,這都又過去半年了,怎麼還沒動靜?你是不是覺得我們家條件差,看不上我兒子,才故意這麼拖著的?」
「爸,您說什麼呢,薇薇不是那種人,我都跟您說了多少遍了,我們工作太忙,壓根騰不出時間來。」王文趕緊說道,看來老頭子想抱孫子想得都瘋了,實在等不及了,否則斷然不會沖陸薇說這樣的話。
「你別說話,我問薇薇,沒問你!」
陸薇臉色一怔,不管怎麼說,伯父也是長輩,她斷然不會沖長輩發脾氣。于是,她努力壓制著自己的情緒,解釋道︰「伯父,這段時間我確實太忙了,公司出了很大的事情,我一直在處理公司的事,始終騰不出時間,這是一方面的原因;另一方面,我爸媽說要來北城看您,想與您和伯母見個面,不管怎麼說,雙方父母最起碼應該見見面吧,總不能雙方父母還沒見面就結婚吧。」
「這個簡單,既然你爸媽管理著廠子,忙得抽不出時間來北城,那我們就去你們那,盡快見個面,然後把你和王文的婚事給訂了。」
王增海的這番話,讓陸薇很無語。她詫異地看了王文一眼,又把目光投到伯父的臉上,不可思議地說道︰「伯父,您就真麼著急呀,難道就不能再等上幾天了?」
「還等?你不知道我和你伯母都等了多少年了,就希望能夠早點抱上孫子,也算了了我們的一樁心事。這樣,薇薇,你回頭給家里打個電話,約個時間,我們一起去見見你父母,然後把婚事定下來。」
「伯父,就算把婚事定下來,您也不能直接抱上孫子啊,就算我和王文結了婚,也不會要孩子的。」
「什麼?」王增海听到這里,氣得差點跳起來。「不要孩子?我沒听錯吧?」
陸薇很是無奈,「伯父,我意思是說結了婚之後,我們不會急著要孩子,您也不必整天盼著這事,這個強求也強求不來呀,我覺得您和伯母年紀都大了,在這光享清福就行了,不用老惦記著抱孫子抱孫女的,該有的早晚都會有,您和伯母都別急,好好地在這過日子,享清福,不挺好的嗎?」
陸薇的話,就像一把鋒利的刀,直接斷了王增海的盼頭。「你竟然不急著要孩子,難不成我死的時候還抱不上孫子?」
「怎麼會呢,伯父,您好好的怎麼能說這種話呢?」
「你以為我想說啊,這都是你逼的!」
陸薇冷笑了一下,「我逼的?我什麼時候逼您了?伯父,您真的不可理喻,您想抱孫子是吧,好啊,想抱孫子就讓你兒子給你生吧!」說完,她就甩頭而去。
就這樣,王文最擔心的事情發生了,他原本想避免的,可最終沒有躲過這一劫。心想,這下子好了,陸薇肯定得惱了,而老頭子也肯定得瘋了,一方是自己的愛人,一方是自己的親人,這該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