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醫院門口,王文率先下了車,小心翼翼地抱出肖培就往急診室跑。肖培的昏迷,讓他陷入了極大的恐慌之中。他從來沒有這麼恐慌過,這種精神上的惶恐讓他有種瀕臨崩潰的感覺。如果肖培沒事還好,若是有個三長兩短,他還真不知道該如何面對。
在見到肖培之前,王文還沒預料到後果會這麼嚴重,直到看見肖培,發覺不對勁後,讓他感覺整個世界都亂了,所有的節奏也都亂了。說真的,用傻了來形容他都不為過,他都不知道應該如何是好,心里七上八下的,一直默默地念叨著不要出事。
進了急診觀察室,王文顯得十分不安,還沒等醫生診斷,他就著急地問道︰「醫生,她怎麼樣?不會有事的,對吧?」
「初步診斷,她應該是吸入了少量的乙醚,導致了昏迷。」
王文的身子不由得哆嗦了一下,「吸入了乙醚?應該沒有生命危險吧?」
醫生見王文急得要死,便安慰道︰「如果吸入了少量的乙醚,只會頭暈或者昏迷,不會有什麼生命危險的,吸入得多,則可能致命。她只吸入了少量的乙醚,沒什麼大事,放心吧。」
听了醫生的話,王文終于舒了一口氣,「那她怎麼還在昏迷狀態?什麼時候會醒?」
「待會輸點液就沒事了,放心好了,沒什麼大礙的。按理說,吸入了少量的乙醚,半小時左右就能醒過來。」
「可她為什麼還在昏迷?怎麼還沒醒?」王文繼續問道。
「她的體格有點弱,要是體格好的,應該就醒過來了,沒事的,待會醫生給輸點液就好了。」
即便這樣,王文的心還是一直懸著。直到把肖培送到病房,醫生給掛上吊瓶,看到肖培的臉色好轉了許多後,他的情緒才漸漸地穩定下來。
張亮走到王文身邊,輕輕地拍了下王文的肩膀,「別擔心了,肖培不會有事的。」
王文看了下張亮,剛想說什麼,忽然听到手機響了。為了不打擾肖培,他掏出手機就掛了。「小玉,你在這盯著點,我出去下。」
小玉點了點頭,「去吧,有我呢。」
王文走出病房,拿起手機,直接給蘇雅撥打了過去。跟蘇雅簡單地解釋了一下後,就說道︰「蘇雅,今天晚上真是不好意思,本來以為能接司令回去的,這樣,你跟她解釋一下,到時候我再跟她好好解釋,時候不早了,你們早點休息吧,有什麼事咱們電話再聯系。」
掛掉電話後,王文剛想進去,結果看到張亮出來了,就指了指走廊里的藍色座椅,隨即走了過去。
坐下後,王文沉默了良久,才轉過臉沖張亮說道︰「亮哥,不好意思,讓你也跟著過來了,都這麼晚了,你想見蘇雅,也沒讓你們說上什麼話,說真的,我心里挺過意不去的。」
「王文,你說的這是什麼話,還把我當哥們嗎?要是把我當哥們,就他娘的別說這種話,還把我當成外人了。」
王文苦笑了一下,「其實這事跟你都沒什麼關系,我還是楞讓你攪和了進來。」
「什麼叫跟我沒關系,肖培是你的朋友,就不是我朋友了?要知道我們也都認識,王文啊王文,你是不是傻了,說這話我就不愛听。」
「這個時候你應該和蘇雅在一起的。」王文心想,當時如果把陸薇接走了,就給張亮和蘇雅騰出了空間。可哪想到,最擔心的事情還是發生了。
「你是不是受刺激了,腦袋壞掉了?你又不是不知道,蘇雅拒絕我了,我和蘇雅之間根本不可能在一起了,我就是想見她一面而已,當時我已經見到了,知道她一切都好,我心滿意足了。」
「對不起!」王文第一次對哥們說這樣的話,有些話他一直憋在心里,讓他著實難受,他又說不出來,有苦難言,那種感覺真的太煎熬了。
張亮實在看不慣王文這個樣子,忍不住兜了王文一拳,「王文,你說什麼呢,你哪里對不起我了,我看你腦子是壞掉了。」
「有時候,我真的希望自己的腦子壞掉,變成一個傻子,那樣的話,就不會有這麼多事了。」王文說完,使勁捶了捶自己的頭顱,努力讓自己的腦袋沉澱了一下。
到現在,肖培還沒有醒過來,王文心里還有一個非常大的顧慮,那就是陳松有沒有對肖培做出禽獸不如的事,如果做了,不僅會對肖培造成極大的心理傷害,也會給他制造無形的負罪感。
「好了,什麼都別說了,你先冷靜冷靜,肖培會沒事的。」張亮安慰道,看王文這個樣子,他心里也不好受。他真的不知道,王文和肖培之間到底是怎麼回事,以至于听說肖培出了事,王文就擔心得要死,這種擔心,似乎已經超越了普通朋友的那種擔心。好不容易哄好了陸薇,本以為王文和陸薇的冷戰要結束了,沒想到又來這麼一出,這樣一來,王文肯定又要遭殃了。
王文沒再說話,選擇了長時間的沉默。周圍靜悄悄的,偌長的走廊里,只有他和張亮兩個人,暗淡的光線映襯著他們的身影,孤單而淒涼。
又過了一會,王文忽然听到病房的門開了。
小玉探出腦袋,沖王文說道︰「培培醒了。」
王文立馬站起來,快步沖進病房。走到病床前,他看到肖培靜靜地躺在白色的病床上,雖然睜開了眼楮,但目光卻是那樣的渙散無助,像是飽受了什麼巨大的刺激一般。「培培,你醒了?」
肖培的眼珠轉了下,目光投向王文,看到王文的面孔,她勉強笑了下。「王文,你怎麼來了?」
「培培,是王文送你來的,他看到你昏迷不醒,擔心得要死,下了車就把你抱到急診室的,你把他給嚇壞了。」小玉在一旁弱弱地說道,要是放在以前,她肯定吱吱呀呀的說,可此時她的聲音卻壓得很低,格外微弱。
王文在床邊坐下,目不轉楮地看著肖培,「培培,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醫生說你吸入了乙醚,你怎麼會吸入乙醚呢?是不是陳松對你下的毒手?」
「我也不知道,當時他非要讓我陪他玩游戲,我喝飲料,他喝酒,後來他們把飲料瓶弄灑了,就想讓我喝酒。我執意不肯喝,就強行灌了我一杯,我掙扎的時候,酒也灑了,他就拿紙巾幫我擦,擦的時候我感覺到不對勁,很快就昏迷了,之後的事情就什麼也不知道了。」
「混蛋,該死的混蛋,居然用這麼卑鄙的手段!」
「你是說他用的是乙醚?」肖培弱弱地問道,此時的她,顯得太過脆弱了,感覺渾身一點力氣都沒有。
王文點了點頭,「乙醚有麻醉作用,吸入少量的乙醚,會讓人昏迷,你體質不是多好,不然早就醒了。現在你醒了,我就放心了,可把我嚇壞了,你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王文的話有些語無倫次,他想,幸虧肖培僅吸入了少量的乙醚,要是過量的話,恐怕就醒不過來了。那樣的話,他肯定會內疚一輩子。
肖培的視線轉移到張亮身上,看到張亮也在場,便笑著說道︰「張亮也來了呀,這麼晚了,給你添麻煩了。」
「哪里的話,肖培,你沒事就好,陳松那個混蛋,王文已經替你教訓過他了,相信以後他不會再敢打你的主意了。」
肖培看了看王文,想說什麼,最終又把想說的話咽了回去。隨後,她把目光轉向小玉,說道︰「小玉,是你通知的王文,是吧?」
「培培,你別怪我,當時你給我打完電話,我感覺你喝多了,就急忙往酒吧趕,半路上我給你打電話,你一直不接,我擔心你出什麼事,就告訴了王文。培培,這次要不是王文,你可能就被陳松那個混蛋……」
「培培,你不要責怪小玉,小玉也是關心你。當時你打電話告訴我,說晚上會聯系我,我一直等不到你的電話,心里也著急,幸虧小玉及時給我打了電話,你別埋怨她。」王文趕緊替小玉打了個圓場,之後他見肖培沒說什麼,把臉別了過去,眼眶里浸著淚水。
「培培,你別哭啊,有什麼事你說出來,是不是陳松欺負你了?你告訴我,我去找他算賬!」小玉見肖培流淚了,當場就急了眼。
病房里的氛圍,一下子變得局促了起來。
肖培還是沒有吱聲,她沒有哭出聲來,只是任由眼淚無聲的滑落,從眼角,到臉頰,悄無聲息地滑落。
短暫的沉寂。
病房里,一時沒有了聲音,仿佛所有的一切,包括時間,空氣,甚至呼吸,都靜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