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她而言,壓力太大了,很多方面的壓力,聚集在一起,壓得她喘不過氣來。即便這樣,在這之前,她還是頑強地面對,堅持了下來。可是,此時,她卻有種被現實壓垮的感覺。
陸薇背靠著牆壁,任憑水流源源不斷地沖刷著她的臉,她的軀體。她緊緊地閉著眼楮,淚水還是能夠流出來。
幸福被擱淺,痛苦在蔓延,眼淚在泛濫。
如果說,外表堅強是為了掩飾內心的脆弱,那麼眼淚的掉落,足以證明她真正的難過!
時間一分一秒地消逝。
陸薇沉浸在一種難以名狀的悲傷里,無法自拔,無法擺月兌。
結束了嗎?
真的結束了嗎?
就這樣結束了嗎?
陸薇反反復復地問自己,這是不是自己想要的結果?
期間,陸薇回憶著以前和王文的諸多過往,回憶著那些甜蜜的,歡快的,傷感的,疼痛的時光。
然而,回憶總是讓人眷戀。
回憶濕透了天,是誰的眼角決堤了思念,那一抹心疼佔據誰的心間?
陸薇一直沉浸在這種痛苦與折磨中。她承認,有些痛苦是自己強加給自己的。她想,自己要是心胸寬廣,能夠包容王文的話,相信也不會發展到今天這樣不可開交的地步。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外面突然傳來了敲門聲。
陸薇這才從無盡的思緒中掙月兌出來,下意識地睜開眼楮。她知道門外的人是蘇雅,于是,趕緊關掉水龍頭,問道︰「怎麼了,蘇雅?」
「這話應該我問你才對,你怎麼了?」
陸薇穩定了下情緒,說道︰「我沒怎麼呀。」
蘇雅推了下洗手間的門,頗為不解地說道︰「家里就你我兩個人,還關什麼門啊,還怕我進去非禮你不成?」
「我關門了嗎?」陸薇敷衍道,隨後她抹了抹眼角,快速地把門打開。
蘇雅把腦袋往里一探,直視著陸薇的眼楮,關切地問道︰「你沒事吧?」
「沒事啊,我能有什麼事。」
「那你剛才在干嘛?」
陸薇哭笑不得,「我能干嘛啊,洗澡啊,蘇雅,你怎麼問這種弱智的問題啊,你明明看到我穿浴巾進來的,還問我干什麼,真是莫名其妙。」
「拜托,姐姐啊,你在里面洗了多長時間了,你知不知道?」
陸薇搖搖頭,「不知道,我還沒洗完呢,你問這個干什麼?你該不會是想進來和我一起洗吧?」
「我才不想和你一塊洗呢,我主要是覺得你在里面洗得時間太長了,你現在懷有身孕,不能長時間泡在水里洗澡,對寶寶不好。還有,水溫不能太熱了……」
「恩。」
「我再給你兩分鐘,兩分鐘後必須出來。」
「知道了。」陸薇說完,又下意識地關上門。
重新打開水龍頭,陸薇又簡單地沖洗了一下,便裹上浴巾,走出洗手間。
來到客廳,陸薇擦完頭發後,給蘇雅重新拿了一條浴巾,然後沖蘇雅說道︰「你快去洗吧,洗完怪怪地陪我睡!」
「我丫就是一陪睡的啊,包夜800!」蘇雅笑著提了條件。
「你大爺的,竟然還敢跟我要錢,滾滾滾,今天晚上別跟我睡了,愛跟誰睡去就跟誰睡去,還八百,八百的話,我還用得著你陪?你又不能讓我爽……」
「哎,算了,豁出去了,免費陪你吧。」蘇雅詭異一笑,為了防止陸薇朝她扔抱枕,急急忙忙地進了洗手間。
蘇雅洗完澡,出來後發現陸薇不在客廳,便披著浴巾去了臥室,發現陸薇已經換上睡衣躺在床上了,便又回到客廳。吹完頭發後,她從包里拿出手機看了看,發現有個未接來電,點開一看,是張亮打的。她正準備撥過去,卻听見陸薇喊她了。
走到臥室門口,蘇雅將腦袋往里面一探,「你叫我?」
「快點,來陪我睡覺!」
「稍等一會,我馬上就來陪你。」蘇雅往後退了一步,拿著手機出了房間。在外面的樓道里,她給張亮回撥了過去,簡單地和張亮聊了一會後,就匆匆忙忙地掛掉了電話。
回到臥室,蘇雅看到陸薇正在看書,便小心翼翼地走過去,湊上前一看,發現陸薇正在看一本孕期全程手冊的書。
陸薇察覺到蘇雅過來後,便把書合上了,往床頭櫃上一扔,騰出胳膊,一把摟住蘇雅的腰。「我的大胸閨蜜,快到床上來。」說著,她就順勢一拉,把蘇雅拉到了床上。
「你懷孕了,還這麼急,真是瘋了。」蘇雅坐在床上,側了子,伸手把陸薇扔在床頭櫃上的那本書拿了過來,說真的,她挺好奇的,好奇陸薇居然買了這樣的書看。「薇薇,我本來想買兩本這樣的書送給你,沒想到你自己倒先買了。」
「你大爺的,看到我買了之後才說這話,馬後炮!」
「其實我早想買,只是一直猶豫。」
「猶豫什麼?」陸薇不解。
「還能猶豫什麼,猶豫買了之後送給你,你是高興還是不高興。」蘇雅決定借助這個話題逐漸延伸到主題上,于是,她簡單地翻了翻書,扭頭看著陸薇,鄭重地問道︰「薇薇,你想好了?」
「什麼想好了?」
「就是你肚子里的孩子,你想好要了?」
陸薇哎了一聲,嘆了一口長氣後,將身子往後一靠。對于這個問題,她一直很矛盾,從檢查出來懷孕的那一刻,她就開始糾結這個問題,一直糾結到現在。
「如果我是你,懷孕了的話,我就要,要一個baby多好啊,我特別喜歡小孩,尤其是小女孩,我喜歡女孩,我好想當媽媽,可惜沒這個機會。」蘇雅借此表達了自己的觀點,她希望自己能夠影響到陸薇的觀點,或者能夠將自己的觀點灌輸到陸薇的思想里,反正,她不希望陸薇再向當初那樣,沒有經過慎重地思考就做出輕率的決定。
「我現在很矛盾。」
「矛盾?矛盾什麼?說來听听。」蘇雅放下手中的書,目光投向陸薇。
「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這幾天一直在考慮這事,始終狠不下心來做決定。」
「這還需要考慮嗎?肯定要啊,這可是你的孩子,你月復中的骨肉,你和王文愛情的結晶,你舍得嗎?你能狠心做掉嗎?要是換做我,還求之不得呢,絕不會像你一樣,一听到自己懷孕了,不知道哪根神經錯亂了,竟然說不要這個孩子,簡直是腦子進水了。」
「我不是不想要,而是……」
「而是什麼?」
陸薇調整了一下情緒,說道︰「而是不能要。」
「為什麼不能要?」蘇雅不明白,也不理解。
「我和王文雖然在一起,但我們還沒結婚,沒結婚怎麼要孩子,總不能奉子成婚吧?」
「奉子成婚又怎麼了,這年頭奉子成婚的多了去了,又不差你一個,怎麼就不能奉子成婚了?別說奉子成婚了,現在有很多未婚先育的,就是先把孩子生下來,然後再結婚的。」
「哎,蘇雅,你說得太簡單了,我的情況不一樣。」
蘇雅愕然地看著陸薇,「什麼情況啊,趕緊說來听听,我幫你分析分析。」
「怎麼和你說呢。」陸薇對此很是糾結,盡管和蘇雅無話不談,但有些話她還是藏在心里的,一直沒和蘇雅說。現在和蘇雅聊起來了,她決定把藏在心里的一些話說出來,好好傾訴一番,畢竟今天晚上她非常不悅,很傷心,很難過,心里堵得慌。「先不說奉子成婚我自己都有些接受不了,單是我媽那一關就過不了,我媽的思想比較保守,她肯定接受不了我婚前先孕。以前,她總和我說這事,讓我在這方面做好措施,然而,我這突然懷孕了,這事到現在我還沒敢和我媽說。我爸觀念相對比較前衛一些,他肯定不會有什麼意見,主要是我媽,家里人我最怕的就是我媽了。」
「原來你是擔心這個,我想和阿姨好好說說,解釋一下,相信阿姨也能接受了吧,畢竟你是她親閨女,而且你已經懷孕了,這是不爭的事實,總不能逼著你去墮胎吧,可憐天下父母心,父母有哪一個不疼愛自己的孩子啊。就算你做錯了什麼,也會原諒你的,更何況你也沒做錯什麼。」
陸薇又嘆了一口氣,「這只是一方面的原因,還有其他方面的原因,我當時之所以不想要這個孩子,是基于多方面的壓力。」
「我倒是想听听,你究竟有什麼樣的壓力。」蘇雅挺了挺胸脯,做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樣子。
「你困不困?要是困的話,就先睡覺,明天早上醒了我再給你說?」
「我不困,一點也不困,精神著呢,你知道我是夜貓子,趕緊說,你老說壓力大,壓力大,到底有什麼壓力啊?」蘇雅迫切地想知道答案,也好對癥下藥,安慰陸薇的同時,幫陸薇排憂解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