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夢中迷迷糊糊,似乎听到了下雨的滴答聲。
我在床榻上懶懶地翻了個身,又睡熟了。夢里空白一片,再也沒有夢到那個自稱我額娘的神秘女人。
那女人就像從來沒有出現過,被時間漸漸帶離了我的記憶,我睡得忽略晝夜,忘記時間,直到頭開始變得昏沉,疼痛鑽進無味的夢境。
雨還在落著。這是我第一眼的印象。窗台還擺著那盆菊花,花瓣略有褶皺,像是被雨聲嚇壞了,蜷縮起來。我漸漸撐起身子,由于許久未曾起身,兩只手早已癱軟無力,幾乎有癱倒在床沿的趨勢。頭還在默不作聲地疼著,動動受傷的腳,已經沒什麼知覺了,怕是快愈合了吧。
從床邊拿了個軟枕擱在腰間,靜靜坐著看窗外雨水漸密,雨聲漸響,天色漸陰沉。風雨欲來風滿樓。果不其然,窗外栽著的一棵光禿禿的樹有了動搖之勢,隨著風來回晃動,好像要被連根拔起。我又犯迷糊了,開始進入犯困狀態。一來二去,又沉入夢鄉。
落了多日的雨,終于停了。我再次蘇醒之時,已是第二日清晨。漪雯不知何時又坐回我的床邊,她看著窗外,連呼吸都異常輕微。我張開干癟的嘴,沙啞地說︰「漪雯,扶我起來吧。」漪雯聞聲將我扶起,墊上軟枕。我搖搖頭,表示要下床走走。漪雯點頭,替我拿來了鞋。
幾日來第一次感受到大地的穩重和硬實。受傷的腳落地時還有些痛感,可是站起來久了,也就消失了。我還像從前一樣可以又蹦又跳了!大喜過望,幾乎是牽著漪雯的手趕到門前。看到晴空無雲,趕到心里一陣滿足,像是尋到了丟失已久的寶物,天空的藍瑪瑙和樹木的綠祖母石,都在我眼前排開,這樣珠光寶氣的世界讓我折服,再加上一些濃稠的酒品,用陽光釀造而得,更是燻得我兩頰微紅。秋日,竟在這場雨後轉暖,絲毫沒有入冬的表現。
天地之間,逐漸感覺迷失了自我。被日光沐浴,感覺自己就成了日光;被和風**,感覺自己揉入了和風;被草木擁戴,感覺自己就成了其中一員。這些種種,對我來說既是熟悉,又是陌生。漪雯笑著端來一杯茶水,我輕輕吹開漂浮著的茶葉,三兩口飲盡,水溫剛好,入肚盡是舒暢。
舉袂迎光,卻見從光亮中走來一人。瓜子小臉,描眉點唇,烏黑發髻,重重疊疊,珠花點綴,步搖微晃,鳳冠莊重,象征高貴。見那人著拖地鳳袍,大紅色的耀眼無比,絲絲金線折射出的金光更襯那人風光臉龐。
「喲,你都能下地了?」那人冷聲道。
「托娘娘的福,沒被摔死!」我反咬一口。
「一別幾日,嘴倒是沒停著。」
「哎喲景鳶,不也是你先發話的嗎?」我汗顏。
景鳶輕提裙裾,邁入室內。她慵懶地坐在主位上,看著略帶些病容的我。她的目光像是一潭清澈的池水,美艷,引人入勝,可卻深不可測,一不小心便會被卷入深淵。
「雲妃的事還未完成,本宮是不會讓你歇著的。」她說出此行的目的。
「哎呀我知道了,我歇幾日就去動手好吧!」我怠慢道。
「這不是兒戲!黎偌你給本宮听著,雲妃日日飲茶的茶葉都是往日積累下來的,所以在茶中下毒倒是個可取的法子,可是我們無法抓住下毒時機,所以此事還需從長計議。本宮也只好來找你了。」景鳶突然變得很嚴肅。
「娘娘您別著急,待我想個法子……哎不要著急,讓我想想。」我托肘假裝思索。不多久,一個計謀已露出雛形。景鳶見我舒展開的面容,急切詢問我。我只好附在她耳邊將想法說出。听罷,只見她露出笑容,有了五分把握。景鳶似是胸有成竹,留給我一個滿意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