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我怕連這根簪子都保不住,就不戴發上了,收起來。年底的時候,你娘果真來問我簪子,我撒了謊,說被娘家人借去了,你娘劈頭蓋臉罵了我一頓。那是我第一次撒謊,也是我唯一一次撒謊。根山,你會不會怪我?」
三河的目光緊緊鎖那支銀簪上,為什麼他會覺得這根簪子那麼熟悉?
他顫著手拿起簪子,細細地看,細細地摩挲,忽然手一頓,簪子上面,一條雲紋中,極其縴細地刻著一個「山」字。
一剎那,他的大腦仿佛打下一道驚雷,震得他腦海疼痛!
驚雷之中,烏雲沉罩,模糊看不清的畫面中,有個老者問他︰「要手打定做,價錢可貴多五十文。小伙子想要什麼圖案?」
他答︰「要像雲彩一樣的,有星星在上面。」因為他听說那家姑娘的眼楮很漂亮,他想,應該是如同星星一樣漂亮吧。
老者呵呵笑︰「小伙子這是打造定情物送給姑娘?」
他羞澀地點頭,憨厚地笑得甜蜜,他想,她一定會喜歡的。以後,會有一個她,陪他在夜晚看漫天星星。
畫面很模糊,他閉上眼努力想要看清,卻怎麼也看不清楚,反而大腦中的疼痛像是被什麼錐似地難以忍受。
三河面色泛白,冷汗直冒,下意識地抱住腦袋,手中的簪子還緊緊拿著不放。溫婉娘被嚇到了,忙起身走到他身邊叫道︰「根山,根山你怎麼了?根山你別嚇我.連坤!茶兒!」
「我頭好痛」三河抱緊腦袋,想要站起,眼前的婦人朦朧不清,疼痛蔓延到他的眼部,腳下一個趔趄不穩,溫婉娘急忙抱住他,「根山!」
「娘,怎麼了?」在走廊外面的陌茶三人,突然听到溫婉娘提高的聲音,急忙跑進來。
「你爹突然頭痛,快叫大夫,連坤快叫大夫來。」
「我馬上就去找大夫。」
溫連坤放下碗筷,飛快地跑出客棧去醫館請大夫。陌茶母女把三河扶到床上躺下,溫婉娘怕那根簪子會戳到他,想拿下來,孰料三河抓得死緊,根本沒法拿下來。急得溫婉娘淚水直流,擔心、焦急、關切、恐懼,盡數在她臉上出現。
陌茶弄明白三河突然頭痛起因,心反而鎮定了些,一定是那根簪子,刺激了三河的過往的某段記憶信息。照這樣看來,三河必定是大腦曾受到沖擊,腦震蕩且神經受到壓迫,從而導致失憶,只要大腦中的淤血消散盡,三河總有天能恢復記憶,變回陌根山。
待醫館的大夫過來,三河已痛得暈過去。大夫細細診脈後,說辭竟跟陌茶所想無異,給開了兩方藥,建議說最好陪失憶患者在他以前最常活動的地方走動,多給他講以前有關他的事情,或許這樣能讓他早日恢復記憶。
三河醒來後,溫婉娘親自熬藥給他喝,又將大夫說的話復述一遍。
三河猶在沉默不定,陌茶在旁道︰「爹,大夫說的很有道理,牛頭村是你出生長大的地方,你回到自己故土,也許就想起了從前的一切。我跟娘都知道,你一個人在外流落這幾年,一直在這里生活,必然有真正對你好的朋友,爹你先去跟他們告別,等回去恢復了記憶,再過來看望他們,或是接他們到咱們家住段時間也行。爹,真正對你好的人,一定會希望你早日回到親人身邊,早日恢復從前的記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