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外公一家坐著馬車過來了,原來外公他們之前是去了大表哥任上小住幾天,之後便改道往回走,直接就往石橋鎮牛頭村來了,連家都還沒回去呢。
上午,宴請的賓客陸續到來,其實也大都是相熟的面孔,村里本就跟溫婉娘交好的幾個村婦小媳婦,鄰村及鄰鄉的幾位秀才娘子及舉人娘子,員外家的夫人或大少女乃女乃,以及鎮上黃家為首的幾戶人家的女眷,這些都是從吉兒中秀才後才真正有來有往的,之前因著大表哥溫連謙的關系,逢年節互送份禮而已。
陌茶坐在屋里,她今兒一早反復沐浴了三遍,之後在干娘的指導下,采衣、初加、拜禮、再加、拜禮、三加、再拜禮,最後向有司及全體觀禮者再行揖禮道謝。一套及笄禮程序走下來,只覺整個人暈乎乎地,比下地干活還疲累,最早的新鮮好奇勁早就消了個不知影蹤。
下響時分,兩輛馬車姍姍而來。
元朗、秦三爺的到來和送禮,讓陌茶十分地意外,在看到秦三爺完好地出現,心里松口氣的同時,卻也細心地發現了秦三爺的氣色憔悴而帶著以往不曾有過的蒼白。
兩人身份不俗,一個是皇商,一個是皇親世子,鄉下也沒那麼多高門大戶的規規矩矩,因此元朗和秦三爺一進門就被迎進了內院,陌根山夫婦、溫家人等趕緊上前給二人行禮。一番禮喧下來,溫婉娘帶著溫家女眷去了客房,花廳里留下溫漢忠陌根山翁婿二人和陌茶相陪。
元朗關心地問起農耕事情,溫漢忠很認真地一一作答,老莊稼把式對侍弄莊稼的精通和對土地的熱愛,博得了元朗的肯定與稱贊,這讓溫漢忠老爺子心有榮焉,回家一段時間仍三不五時說起這事,很是讓家人打趣了一番。
小星子在第一眼見到自家爹爹時,早就高興得飛奔上去,一直粘在父親懷里不肯下來,不時附在父親耳邊嘰嘰咕咕地說著什麼。
秦三爺抱著心愛的兒子,溫柔地微笑著,眼神慈愛,只是臉色比進門時又蒼白幾分,額間還沁出一層細密汗珠,元朗眼中掠過一絲憂色,以有要事去見顏先生為由,同時給陌茶使了個眼色。
陌茶原本還有點心不在焉,腦子里回放著那天在書房見的幾幅畫像,在突然接到元朗遞來的眼神時,福至心靈了一回,立馬回神會意地站起身,跟爹和外公說五爺還有事去見顏先生,秦三爺舟車勞頓,父子團聚,先去好好歇息,咱晚上再好好招待客人,倒是讓溫漢忠翁婿不好意思,直說怠慢疏忽了,陌根山忙叫人過來領秦三爺父子倆去客房休息。
正要叫人帶元朗去外院書房,陌茶道︰「爹,外公,我送五爺過去。」
看著兩人一前一後走出花廳,走上通往外院的回廊,溫漢忠突然說道︰「根山,茶兒是不是跟這個五爺走得很近?」
陌根山未听出岳父話外音,笑說道︰「茶兒八歲就認識五爺了,後來跟五爺、秦三爺又合伙開了窯廠,五爺、秦三爺有時也會過來玩兩天,他們一直是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