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天生耐著性子,又在灌木叢中潛行了一段時間,此時已經是午夜時分,明月高懸晴空,月色鋪滿大地,整個埋骨森林一片白光籠罩,恍若仙境般夢幻。
就在此時,王天生听到一聲急促的嘶嘶聲音,以他多年的狩獵經驗判斷,這定然是一頭巨蟒在發出捕食的信號。
「巨蟒是晝出夜伏的動物,現在已經是午夜時分,居然還能听到它們的動靜?」王天生好奇不已,按照聲音傳來的方向分析,那巨蟒距離自己並不遠,大概就三四丈左右的距離。
王天生躡手躡腳,往巨蟒發聲處潛行,只不過走了十來步,透過灌木荊棘,赫然看到了一幅驚世駭俗的畫面。
慘白月色下,一個胡子花白的灰衣老頭,被一頭巨大的青鱗巨蟒,緊緊纏繞著身體,那碩大如水桶的蛇頭,張開血盆大口,露出猙獰獠牙,對準了那老頭的圓溜溜禿頭。
只要青鱗巨蟒一口吞下,那灰衣老頭的性命頃刻不保。
王天生看得觸目驚心,熱血上涌,他不顧自己重傷剛愈,閃身出來,手持樹枝,一聲怒吼︰「老伯,我來助你一臂之力!」
這一頭青鱗巨蟒,已經有將近一個月沒有進食了,這時候幾乎餓得發昏了,好不容易抓到一個活人,正待享用美餐,不料從旁殺出一個程咬金,它大怒之下,身子一展,伸出蛇尾,猛然揮了過去!
王天生貿然救人,是被本能驅動,這時見到青鱗巨蟒的蛇尾來勢洶洶,尾部上有溝紋剛刺,夾帶著一股勁風,心中大驚,神色駭然,這才猛然想起來自己古術已失,法術全無,強行出頭說不定救人不成反送命!
「哎呀!」總算王天生雖然法術全失,但是躲閃本能還在,因此一個地堂滾,干淨利落避開了青鱗巨蟒的鋒芒攻勢。
只听見「轟」的一聲巨響,堅硬如鐵的蛇尾橫掃過去,瞬間將一株粗壯的參天大樹橫腰斬斷,巨大的樹干轟然倒塌,將地上黃土砸出了一個大坑,剎那間塵土激昂,黃葉狂舞。
王天生大難不死,心生僥幸,只見他猛然吸氣,雙手使勁,將山鐵樹枝猛擲了出去,不料堅硬的樹枝擊打在青鱗巨蟒的肉身上,居然 嚓一聲,應聲折為兩段!
「嘶嘶!」青鱗巨蟒顯然被激怒了,它發難暴起,蛇頭騰空,獠牙如同兩柄尖刀,夜色中閃爍著寒光,向往天生急沖而來!
這一切發生得太快,只在電光火石之間,王天生神色大駭,正要做出反應,但蛇頭以迅雷之勢,已經急沖到了跟前!
「完了!」王天生暗叫不妙。
不料就在這時,那被蛇身纏繞動彈不得的灰衣老頭,陡然怒睜圓眼,一聲長嘯,左手一掌打出,一道紫光沖天而起,迅速幻化成為一只龍爪,龍爪騰空而生,以極其可怕的速度往青鱗巨蟒的血盆大口探去。
只是瞬息之間,忽然听見青鱗巨蟒發出尖銳慘叫,龍爪飛奔而出,王天生定楮一看,隱隱可見在龍爪之中,柔和的紫光中,包裹著什麼幽黑的圓珠。
那詭異圓珠一出,青鱗巨蟒如同失去了依托,龐大的身軀轟然倒地,轟隆一聲,將地面砸出一個巨坑,爆炸四起,黑氣驟生,直震得王天生心驚膽戰。
灰衣老頭口中念咒,左手一劃,收回內息,那龍爪劃破長空,應聲而來,只見老頭反手一轉,手心中赫然多了一件物事,正是那詭異圓珠,此刻還在散發著無窮無盡的戾氣。
灰衣老頭望著手中的圓珠,清濁面容微微一笑,神色極為滿足。
王天生見到對方露出這一手絕技,實力遠勝自己,這才恍然明白,原來那灰衣老頭,只是在扮豬吃老虎,並不是等閑之輩。
「喂,那小子,你過來!」這時候,灰衣老頭招手說道。
「晚輩不知道前輩在這里狩獵,貿然打擾,實在慚愧,如果前輩沒有什麼事情吩咐的話,晚輩自行離去了。」王天生小心翼翼賠不是,卻並非踏足上前。
「剛才你差點壞了老夫的大事,你可知道?」灰衣老頭厲聲喝道。
「晚輩實在不知道,否則的話,也不敢貿然出手了。」王天生低聲低氣,態度甚是謙和。
「不過你也是出自好心,老夫自然不怪你,只是以你這般微末道行,也敢出手抗爭青鱗巨蟒,不是太自不量力了麼?」灰衣老頭話鋒一轉,態度忽然變得和藹起來。
「前輩教訓的是,晚輩下次不敢了。」王天生見這灰衣老頭舉止怪異,態度無常,因此鞠了個躬,打算就此離去。
「你這就想走?天下豈有這等便宜之事?!」灰衣老頭陡然暴怒,厲聲喝道。
「前輩又想怎麼樣?」王天生氣往上沖,沒好氣回了一句。
「我且問你,這條狗跟你什麼關系?」灰衣老頭神色怪異,左手指著哈比,舉止瘋癲,欲言又止。
「我是它的主人,你問這個干什麼!」王天生又氣又好笑。
「那就對了,這廝惡狗貪婪耍滑,奸詐無比,每日趁老夫解手之時,偷偷叼走爐上的烤肉,老夫對它恨之入骨,你是它的主人,這一筆賬又該如何算計?」灰衣老頭戳指怒罵。
哈比低頭輕鳴,似乎羞得無地自容。
王天生听到這里,不禁啞然失笑,難怪這一年時間來,哈比總是能找到香噴噴的烤肉,原來是出自于灰衣老頭的杰作!
「你笑什麼,老夫在問你話呢,你說說,這些烤肉你要怎麼賠?」灰衣老頭大是不滿,戳指問道。
「前輩說如何處置便如何,就算是要晚輩去打獵一百只野雞,兩百只野狗,晚輩也是無怨無悔,不敢有違。」王天生強忍住笑,態度無比謙卑。
「放屁,誰跟你說是一百只野雞,兩百只野狗?」灰衣老頭怒道。
「那前輩想要晚輩怎麼做?」王天生苦笑一聲。
「明明是一百零二只野雞,兩百零六只野狗,老夫雖然年老力衰,但記憶力可不比你差,你若是在後年冬天之前,還打不回來那麼多獵物的話,到時候有你苦頭吃的!」灰衣老頭往地上吐了一口唾沫,劈頭蓋臉說道。
「不就是一百只野雞,兩百只野狗麼?」王天生沒好氣答道,這老頭也忒小氣了些。
「你說錯了,是一百零二只野雞,兩百零六只野狗!」灰衣老頭立刻嚴正指出王天生言語中的錯誤。
「好,不用兩年時間,只需要三個月,我就能給你打來一百零二只野雞,兩百零六只野狗!」王天生大拍胸脯,信心滿滿說道。
雖然他現在只是個普通人,但是仗著一身狩獵本領,要獵取三百來只小型動物,尤其是野雞野狗這些處于食物鏈底端的動物,更是易如反掌,毫不費力。
「小子,你別胡吹,別說三個月,就算是給你一年時間,你也打不來那麼多獵物!」灰衣老頭鄙夷說道。
「你欺負我大病初愈,手腳不靈活呢?」王天生冷冷說道。
「不是!」灰衣老頭一本正經說道。
「如今是夏季,正好是動物繁衍的時節,就算是一個最不中用的獵士,在三個月的時間里打獵幾百只小型動物,只怕也都是綽綽有余的事情吧?」王天生沉聲說道。
「就算是最優秀的獵士來了,要在這一年時間里打獵到一只小型動物,只怕也是難以達成!」灰衣老頭神色莊重說道。
「這是為什麼啊?」王天生驚詫不已。
「因為三天之後,便是獸暴降臨,到時候埋骨森林又要死傷一大片生靈,哪還有什麼動物給你狩獵?」灰衣老頭悶聲說道。
王天生听到這里,陡然神色巨變。
他從小在王家村長大,當然知道獸暴的來龍去脈。
相傳埋骨森林每隔五年,凶獸便會陷入癲狂狀態,無論大小,等級,品種,只要彼此之間相見,立時就會陷入無窮無盡的斗殺之中。
沒有人知道究竟為什麼會發生這樣的奇怪變故,但是每一個獵士听到獸暴兩個字,頃刻之間就會臉色大變,因為每次獸暴都會令不少凶獸性情發狂,它們往往會沖出埋骨森林,給附近的村落造成巨大損失。
縱然是強大的獵士,在發狂盛怒的凶獸面前,還是顯得那麼渺小懦弱,微不足道。
「既然獸暴要來臨,那前輩怎麼還在埋骨森林里面?難道不怕凶獸發狂麼?」王天生沉聲問道。
「怕?老夫的人生里面,就沒有怕這個字!這一次獸暴,老夫已經等待了五年,千載難逢的機會,豈能就此錯過?」灰衣老頭昂然說道,雙眸中盡是無與倫比的自信。
「前輩在等什麼?」王天生極為好奇,究竟埋骨森林有什麼珍稀異寶,能夠讓人苦等五年?
「你可曾听過蠻神血脈的傳說?」灰衣老頭朗聲發問。
「沒听過,那跟獸暴有什麼關系嗎?」王天生懵懂不知。
「蠻神血脈是遠古四大血脈之一,每逢五年一度星辰顛倒,時空紊亂,天際之間便會裂開無盡窟窿,蠻神族的逆天血脈噴發而出,流淌于埋骨森林之中,倘若有緣人得之,即可逆天修煉,成就霸業!」灰衣老頭鄭重其事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