歲月在剝落的牆角悄悄溜走,青苔無聲地綠了一層。在江月13歲的年紀里,她無意間發現,她愛上了大健。盡管,13歲的她還不懂愛情,可是那一剎那的心動就是發生了。這樣的心動,她只在面對大健的時候體驗過。後來,她再也沒有過這樣的感覺,她知道無論時間如何推移,她都不會再有心動了。那不期而遇的愛,只一次,就是一輩子了。
那天下午的地理課,快下課時,老師讓她去辦公室抱作業本。在經過北一樓時,她下意識地抬起頭,至今她都無法解釋當初為什麼會抬頭望。她就那麼不經意的抬眼一看。大健手拿著書站在走廊上,此時正是上課時間,他肯定又是犯什麼錯誤被老師趕出教室了。陽光灑在他身上,傾瀉在他的臉上,那雙眼楮調皮地眨著,似乎閃爍著璀璨的光芒。江月站定看著他,大健拿著課本的手向她擺了擺。她開口叫了一聲「大健」。可是聲音小的更像是在自言自語。當她看見大健朝她微笑時,就趕快轉身離開了。心撲通撲通亂跳,耳朵灼燙,這種緊張激動地情愫是自己從未體驗過的,她甚至有一種回頭再望他一眼的沖動。從那個下午開始,她就會不自覺地搜尋他的身影,隔著人群,遠遠地看一眼,心滿意足。
下學後,雨還在飄飄灑灑,背上書包,撐起雨傘出了學校。淡淡的野花香混著雨水的氣息若有若無地縈繞在鼻尖。不自覺地移開頭頂的雨傘,涼涼的,毛茸茸地濕潤著臉頰。雨滴漸漸大了,卻渾然不知。
「裙子濕了。」背後響起大健的聲音。脊背猛地一抽,他是何時跟在自己身後的?佇立回頭看他,書包頂在頭上,肩頭已濕漉漉。臉上有一兩顆雨珠劃過的痕跡,調皮的笑掛在嘴角,江月的心開始突突亂跳,不敢接過他的目光,慌忙低下頭,但她能感覺到那眼楮正在注視著自己。雨聲唰唰,那個頑皮的笑在腦海里 里啪啦。看到他腳步往前移動,于是,小聲問道︰「你怎麼不打傘呢?」
這不是嗎?拍拍頭頂的書包。
書都淋濕了,你怎麼一點兒都不愛惜呢?江月抬頭看他,個子長高了,她只得仰起臉。
我愛惜呀,說著拿掉書包摟在懷里,咧嘴還江月一個燦爛的笑容。
別摟著了,衣服都沾濕了。江月示意他把書包拿開。
你不用管我了,快把你自己的傘打好吧,裙子都濕了。听他這麼說,江月重新把傘撐在頭頂。大健和她並肩走著,如此近距離的靠近,江月心慌意亂。嘩嘩的雨聲沒能掩蓋他的呼吸聲,江月察覺自己的呼吸也變得急促起來。「你那天為什麼站在教室外面?」
被老師趕出來了。大健說的輕描淡寫,「我上課睡著了,老師說我打呼嚕影響其他同學,于是就把我趕出去了。」江月‘噗嗤’笑了。「我要是老師的話,我也會這麼做的。」想象他趴在桌頭酣睡的模樣,忍俊不禁。
江月,我覺得你長得很漂亮。大健突然說出這樣的話,讓她心頭一震,也讓她覺得模不著頭腦。側臉看他,他正認真地看著自己,嘴角的笑沒有了。慌忙地假裝看著前方,他怎麼冷不丁地說這樣的話呢?一時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真的。大健怕她不相信似的又重復一遍。在小學的時候,他只關注她一個人,覺得她與眾不同。現在,他仍然只注意她,怎麼看都漂亮,說的話也是發自內心。瘦瘦的臉,短短的頭發,彩虹般多樣的裙子,白色的球鞋,深深刻在他的心里,揮之不去。
沒走多久,江月的鞋子上面浸滿了泥水。白色的球鞋髒兮兮,過橋的時候,大健走在前面,被雨水浸泡過的樹干滑溜溜,他小心翼翼地走著,不時回頭看江月,「抓好欄桿,別摔倒了。」江月跟在他身後,亦步亦趨。還沒過橋中心,她一個趔趄坐在了地上,腳滑在木藤條間,一只鞋掉進了河里。大健听到她的叫聲,回過身來,「我的鞋。」江月指著河水,哪里還有鞋的影子?惋惜地看著茫茫的流水,「快站起來吧,」在大健的提醒下,江月撥開藤條,抽出腳,「疼嗎?」問。
沒事。江月忍著痛搖頭。光著一只腳,讓她覺得很別扭,「我的樣子是不是很奇怪?」扭臉問大健。
嗯。大健笑著點頭,江月低頭看著自己的光腳丫,想著從後面看,一定很好笑。正自顧遐想時,卻看見他彎腰月兌下一只鞋拎在手里。江月驚訝地看著他,「你干什麼?」
我們一樣了!
第二天晚自習課間,她在教室里和同桌聊天。一個聲音響起「江月,外面有人找,還是個帥哥哦!」那個同學閃著狡黠的目光。誰呀?哪個帥哥找你?同桌的嗓門高了起來。你小點聲!江月瞪她一眼,走出教室。大健站在走廊上。
你找我?江月問。
大健靠近她一步說︰下學後,我在校門口等你。沒等江月反應過來,大健已經下樓了。幸福的氣球在她心中越升越高。她像置身夢境一樣,腳下踩著輕飄飄的棉花回到教室。
終于挨到了放學,她強裝平靜地往校門口走,遠遠地就看到大健站在那兒。周身散發著男孩特有的青春氣息。兩人一左一右步回景鎮。空氣里是曖昧的沉默,不知不覺間,靠的更近了。彼此蜻蜓點水般摩擦著肩膀。四周寂靜一片。「江月」大健打破了沉默。
嗯?江月仰起頭望著他,他深黑的雙眸一汪晶瑩。
我•••大健欲言又止。江月的眼神有些呆呆的,她完全被大健的雙眼鉗住了。
江月,我•••我喜歡你。大健的頭上有了汗,聲音如隔世卻又近在耳邊。江月先是一愣,又錯亂的別過頭去,不敢再抬眼看他。「江月,我喜歡你。」耳畔再次響起大健的聲音。全身的神經都在歡呼雀躍,她有點招架不住。大健又靠前一步,看著江月。她能听到他微微的鼻息,他的心跳和來自他身上的清新的淡雅。青春逼人的味道讓江月有些飄飄然。他近距離地站在自己面前。「江月,你看著我。」大健溫柔的聲音。江月抬眼迎上他的目光。閃動的光芒,說不出的明澈,江月呼吸急促起來。「你喜歡我嗎?」大健的聲音有些低啞,卻帶著一點魅惑,溫暖緊緊地包圍著江月。她在心里吶喊︰我喜歡你。來到嘴邊的話又被清醒的壓制了。她覺得喜歡大健是只有自己知道的秘密,她不願跟任何人分享這份喜悅,包括大健。她想自己牢牢守住這份愛情,不管怎樣,大健是喜歡自己的,這就足夠了。
江月小聲說︰我不知道。說完,頭低的更深了。好像這四個字就是她對大健說出的表白一樣讓她害羞。江月不知道,大健眼里的璀璨隨著她的一句話也消失了。他有種被拒之門外的感覺,心清醒的疼著。
兩個人安靜的走著,苦澀甜蜜的愛戀激蕩著脆弱的靈魂。愛情,尤其是最初的愛情,飲下一口就上癮,即便清楚的知道它有毒,可為了它一瞬間的美,被賺走幾世的淚也死心塌地、心甘情願。痛阻擋不了想愛的步伐,就是為它死了也無半點怨言。
江月被大健的表白幸福著。她嘗到了愛情的甜,也以為這就是愛情。第二天上學,大健站在路旁等她。「你站在這兒干什麼?」
等你。大健回答。
你以後別再等我,讓別人看到不好!江月警惕地看著周圍。
你不願意讓其他人看到我們走在一起嗎?大健有點失望。
嗯。江月點頭。
那你先走吧,我跟你後邊。大健說。
你別跟著我,我不想讓同學看到。太年輕的戀愛最怕陽光,江月的話字字刺在大健的心上。盡管她是無意的。可她怨慎的表情卻印在大健的眼里。
好。他說完就轉身走開了。江月沒有听到他語氣中的無奈與不解。她反倒為大健主動等自己而歡喜。這歡喜讓她對言語中可能會給大健傷害的成分毫無知覺。她還不明白,初戀的心是玻璃做的,一句話就會將它擊的粉身碎骨。
雖然江月不讓他等,但他仍是忍不住在人群中尋找她的身影,只遠遠的望著,她的一舉一動、一顰一笑牽動著他的心。他仍忍不住去找她。又是晚自習下課,剛開頭的悸動總喜歡夜晚。也許這樣的選擇更安全,更能遮掩內心的羞澀。江月坐在教室,大健站在走廊上,隔著窗戶看她。還是那張清瘦的小臉,在燈光下,惹人憐愛。江月在專心的看著書,認真起來的樣子,靜謐而淡然。
江月,借我點錢!前排的一個男孩子靠近她說。
江月連頭也沒抬「我沒有錢。」這個男生是學校出名的惡霸,班上每個同學都不願和他多交談。
借我點錢唄!無賴的說。
我真沒有錢。
我不信,快點拿出來!提高嗓音。
我說了我沒有錢,你去借別人的吧!江月有些不耐煩,可心里又有些害怕。
你快點拿出來,我等著用呢!說著用手砸了一下江月的桌子。嚇得江月從座位上站起來,眼淚也出來了。你哭什麼呢?不就借你點錢嗎?對方依舊凶巴巴。「滾一邊去!」熟悉的聲音傳入江月的耳膜。她看到大健一拳打在那男生的腦門上,給了他一個措手不及。他受著一拳,疼的直咬牙,轉臉看到大健。大健站直了滿眼憤怒地盯著他。「你打我?」
以後離江月遠點!
英雄救美是吧?說著伸拳朝大健臉上打去。對方的個頭勉強達到他的肩膀,大健順勢一帶,將他摔倒在地,每一拳都在竭盡全力。江月傻傻的站在一旁。她被嚇得慌了手腳。「大健別打了!」
眼見同學們的桌子又翻了,書散了滿地。圍觀的人也越來越多。江月哭著喊「大健,你住手,不要打了!」她想到這事會鬧到老師那里,說不定還得全校通報批評。想到這里,她的腿都軟了。她甚至想到自己會被學校開除,她不敢再想下去。「大健,你快住手!」她又哭著喊。大健听到江月的哭聲,松開了握緊的拳頭,停了下來。而那個男生卻借此翻身而起。大健忍痛咬牙又打了他一拳。「大健!」江月眼里流出埋怨。大健不解地注視著她,那眼底閃現的怒火,讓他更加難以抑制心頭的恨意,轉身抓住想要逃月兌的男生,拳頭又雨點般的落在對方身上。
前來看熱鬧的學生越來越多,江月看著大健不依不饒的樣子,撥開人群,跑出教室。淚眼朦朧地來到操場僻靜的一角,心亂如麻,大健實在太讓自己丟臉了!那麼多人看著,他還不知道收斂,分明是要把事情鬧大,這讓她以後還怎麼在班里待?同學們大概都會以異樣的眼光看自己!
上課鈴聲響起,她硬著頭皮進了教室。之前狼藉的現場已被收拾妥當,心神不寧地挨到了放學。頭腦里密密麻麻的網讓她心煩意亂。沒走出校門多久,身後就傳來了大健的聲音。可她實在沒有心情去搭理他,想起他凶狠的模樣,心頭仍有點兒犯怵。「江月!」見她不理,他就跑上前去,與她並肩而行。「他以後不會再來欺負你了!」大健像個等著獎勵地孩子般,語氣里滿是期待。
你以後不要來找我!江月沒有看他。
什麼意思?大健的眼楮黯然失色。
你不是愛打架嗎?你去打呀!去打個夠!江月對他怒目而視。
我只打欺負你的人!大健剛才的興致勃勃蕩然無存,在教室里,江月跑掉,已經讓他失望之極。現在,她的態度,則更加讓他心寒意冷。臉頰的痛感還在灼燒,可她呢?沒有一句安慰的話。他依稀記得,兩年多以前,江月還為他挺身而出,而如今,她冷漠的像個圍觀者。轉身離開的剎那,愛碎了一地。他清楚地听到了破碎的聲音,清脆又刺耳。
之後的好些天,江月都沒有見到大健。她听說他請假了,很長時間都沒有來上學。江月隱隱的後悔,這後悔夾雜著對他的歉意與思念讓她在夜里哭了許多回。這種沉重的心情一直持續到再見大健的那天。晚上放學後,大健在校門口等她。「我們一起走吧?」
江月點點頭。兩人並肩走著。夜是安靜的,風輕柔的吹著,彼此肩膀的觸踫不明覺察。「對不起,大健。」江月的聲音很小。
沒事。大健輕松的回答。
你還在生我的氣嗎?江月小心翼翼的問。
我沒有生氣,以後也不會跟你生氣。大健的話暖暖地流過每個細胞。
你以後不打架好嗎?江月提出要求。
好,我听你的。大健笑笑回答。兩人走的都極慢,只嫌過程太短。「我們到那邊坐一會兒吧?」大健提議道。江月點頭,沿著路旁的雜草,兩人來到岸邊坐定。面前的河水嘩嘩的流著,草叢中的蟋蟀叫個不停,微風送來野花的陣陣芳香,又像是初戀的味道,輕柔的,恬淡的。
大健看著江月,低聲問道「你喜歡我嗎?」他渴求得到答案的眼神讓江月坐立不安。她索性將眼楮望向別處,「我不知道」她還是不願將心聲坦露。她覺得只要自己知道就行了,何況她既然願意一次次地跟他出來,這本身就已經說明了一切。大健得不到回答,失落感又襲上心頭。「江月,你看著我,你告訴我,你喜歡我嗎?」他鼓足勇氣再次問道。
我都說了,我不知道。江月依舊是這個答案。大健看著她的側臉,那迷人的耳朵,小而飽滿的耳垂。吸引著他的眼楮,他有一種親吻它的沖動。這個想法產生後,大健立刻又否定了,他的舉動說不定會嚇著她。他放棄了這個念頭,但心中的**卻在吞噬著他的頭腦,他覺得自己得有所表示才能讓江月體會他的心。「江月」他的聲音很輕。
怎麼了?江月問。
我能拉一下你的手嗎?他已經做好了被拒絕的心里準備。誰料,江月一直沒有回答。于是,他就輕輕的扣住她縴縴的手。女敕滑而瘦小,他牢牢的抓住,觸電的感覺布滿全身,江月被這只大手扣住,她能明顯感到粗壯的手指、寬大而有力的手掌。將陣陣暖流傳遞給自己。兩人就這樣一動不動扣著彼此,不知過了多久,江月先松開了手指,她能感覺到大健的不舍。「你的手心出汗了」江月開口說。
大健不好意思的笑了,「我一緊張,手心就出汗。」
重新回到路上,大健又拉起江月的手。這個夜晚,深刻地烙在江月的記憶里。空氣中都是愛情的香味。晚上躺在床上,江月回想起剛才的情景,臉上又是陣陣滾燙。她用另一只手模被大健拉過的手,卻沒有過電麻木的感覺。大健的手是有魔力的,厚厚的手掌,被牢牢扣住。夢里,都仿佛還被他牽著。
進入中學三年級,學習被抓的越來越來緊。江月也為沖刺重點高中而努力著。與大健見面的次數也稀少了許多。幾乎都是大健去找她,倆人交談幾句就分開。對于大健來說,進重點高中是天方夜譚。但為了縮短與江月之間的距離,他也拼了命的投入學習。
又是一個四月天,風不安分的吹來,太陽的光芒照耀著朵朵潔白的雲。兩人輕輕地挽起手坐在青草叢里。星星點點的野花點綴其間。微風不時送來清雅的芳草香。寧靜的景鎮盡在眼底。一條彎彎曲曲的小路穿過泛青的田野,伸進冒著炊煙的小鎮。柔軟的時光著陸在江月的心頭。大健的眼楮沒有從她身上移開片刻。「江月,你喜歡我嗎?」大健問。
我不知道。江月害怕他的這個問題,每次和他在一起,他都要問。
大健對于這個听了多次的答案還是有些許失落。他把目光放在頭頂的天空。在江月的眼楮里,他沒有找到自己可以飛翔的那片天空。
江月看著他,她對大健的所思所想一無所知。大健收起目光,迎上江月明亮的雙眸。他的喉結顫了一下「江月」。他慢慢地靠近她,呼吸急促。江月睜圓了眼,她聞到了大健的氣息越來越近,讓她沉迷其中,不願躲開。終于,她閉上了雙眼,等待著。兩片溫軟的唇輕輕地點在她的額頭上。她能感覺那雙唇在微微顫抖。溫馨的風里帶來縷縷甜香,她迷失在朦朧的夢境里,找不到方向。耳邊的細發絲拂過大健的臉頰。他的心田郁郁蓊蓊,到處開滿了鮮花,甜蜜回響在風和日麗的日子里。
大健戀戀不舍地移開嘴唇,不敢抬眼對視彼此。頭頂的樹葉在風里嘩嘩作響,最愜意的人間四月天,戀愛的時光也似流水一樣緩緩流淌。暮春夕陽柔和的光芒里,被對方深深鎖在心里,成了一世的等待。
畢業考試結束在蒙蒙的細雨中。江月收拾好自己的東西後,她決定主動去找大健。書包比想象中重的多,她吃力地背著走向大健的教室。隔著重重的人群,她看到大健和一個女孩子站在一起,漂亮的臉蛋讓江月覺得刺眼,但更讓她刺眼的是大健臉上燦爛的笑。她一直認為,大健陽光般的笑是屬于她一個人的。那個女孩就是顏顏曾經提起過的王晶晶。當初顏顏告訴她王晶晶給大健寫過情書的時候,江月還為這事傷心了好久。現在她邁不開腳,愣愣的看著。女孩朝大健肩上輕捶了一下,有說有笑。大健幫她把書包放在自行車上,又交談了幾句,女孩走開了。江月看著眼前的一幕,手腳冰涼,像掉進冰窖中,無法拔出。這時,大健也將目光投向這邊。他臉上閃出一絲不自然,但馬上消失了。換上他的笑,朝江月走來。
江月,大健已站在眼前,熟悉的身影和剛才的他判若兩人。
江月扭臉走開。大健快步跟上,伸手去拿她背上的書包。
你走開!江月沒有看他。
剛才那個女孩是我同學。大健沒有停止手上的動作,仍是想要幫她背書包。
以後你別跟著我!你去找她吧,離我遠點!
我跟著她干嘛呀,我又不喜歡她。大健笑笑說。
你離我遠點,我不想看到你!江月還是被刺痛著,那點沙子她是一點也容不下。
你不要生氣,她就是我同學而已。
我現在不想看到你,你不要再跟著我了!江月憤怒的聲音。
你就這麼不願意讓我跟著你?大健的眼楮有些暗淡。
是!我一直都很討厭你跟著我!你以後離我遠點,我不想看到你!江月快步的往前走。大健沒有跟上去,他從來都不確定,江月是否喜歡自己,他一次次忍著不去見她,可都失敗了。他發了瘋地愛著她。可江月從未放在心上。他又嘗到了痛,痛徹骨頭。
晚上躺在床上的江月,翻來覆去。和大健在一起的畫面不斷重演,但每個畫面里都有了王晶晶的身影。她頭疼欲裂,眼淚干了又濕,不知這樣躺了有多久,她漸漸有了睡意。正似睡非睡的時候,刺耳的電話聲劃破夜晚的寧靜。「喂」李萍的聲音響起,只這一聲就沒有再听到她說其他話,然後是掛電話的聲音。
月月!月月!江月的門被敲響。
怎麼了媽媽?江月心里有點害怕。李萍推門進了屋,打開燈後,江月發現媽媽的神情有些緊張。不安感頓上心頭。
月月,快起來,我們收拾一些衣服。說著,李萍就打開了江月的衣櫃。
到底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江月連忙下了床。
爸爸一會兒就來接我們了,快點!語氣中透著著急與慌張。
這是半夜啊,爸爸要接我們去哪兒?去干什麼?江月滿肚子的疑問。
別問那麼多了,快點幫媽媽收拾東西!江月第一次見慌了手腳的李萍。她不再多問,開始拿衣服。沒過半個小時,江宇民就來了。他穿著一身警服進了屋。江月一下沒認出來,她有三年沒有見過爸爸了。
「月月」直到江宇民摘下帽子,她才看清楚了爸爸的臉。
你是警察?江月不可思議的看著這身警服。她做夢也不會將爸爸和警察聯想在一起。江宇民看到眼前的女兒眉清目秀,個頭也長高了。
你是警察?江月又問了一遍。江宇民突然意識到自己來時太匆忙,忘了換便衣。「不是,爸爸怎麼會是警察呢?是我穿著玩的,想給你個驚喜!」
江月半信半疑的看著他。這時,她才發現江宇民後面還站著兩個人,他們也都穿著警服。江月斷定爸爸在撒謊!「隊長,我們得抓緊時間啊!」一個警員對江宇民說。他可能不知道江宇民從未對女兒說過自己的職業。所以,說的直接又直白。江月更加肯定了心中的答案。
江宇民覺得現在的解釋都是多余,就不再急于講。而是和李萍一起收拾東西。江月跑進自己的屋里,拿起了布女圭女圭和江宇民的照片塞進書包。總共用了十幾分鐘,他們就背著行李往外走。江月一頭霧水地上了門前的吉普車。車快速地駛離景鎮。江月隔著車窗望了一眼天上的月亮,她想起了大健。月光在玻璃窗外非常明亮,群山和小路在後退。江月不知道,她的15歲就此離開了景鎮,離開了她的故土,同樣離她遠去的還有那個叫大健的男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