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卿涵低頭咚咚的磕頭,神色慌亂卻還是容姿飄渺,眼里口里都是懇求,「舅舅,我所做的事,都是為了我和善君還有染染的將來。我對善君的心,千年,萬年,都不會變。你既已然察覺了,那我也不想隱瞞」顧卿涵低下頭,「善君在生下染染的第二天,被我母親下了絕育的藥。這才是善君一直惡露不斷,做了兩個月月子的因由。」
到底,顧卿涵還是不能完全說出所有的事。他算計祖父,在董維開眼里,都不是好的了,要是讓他知道他做的事,董維開會真的讓善君離開他的可他寧可擔著不孝不忠的大罪,也要做他要做的事,並和善君長長久久的在一起!!顧染亭握緊拳頭,親爹到底還是沒有說出全部。而且,還不知道,舅公已經知道母親的事了。原來,是在生下她的第二天
顧染亭也不知道母親是什麼時候被下的絕育藥。細細想來,確實,那種能讓女子流紅不止的藥,只有在生完孩子下,才最穩妥。而且是在生完一個女孩之後太太的心思,真的細思極恐啊顧染亭心里的憂郁,更重了幾分。
董維開听了這話,呆了幾秒。他雖然早就知道了這件事,但是從顧卿涵嘴里听到的始末,還是讓他膽戰心寒,恨怒交加。一把揪住顧卿涵的衣服,「你當初跟我求娶善君時,是怎麼說的?你這個畜生!!!畜生!!!」抬手又連連打了顧卿涵好幾下。
顧染亭著急起來,舅公那身手,親爹哪是對手啊,別給打壞了。猶豫了一會,里面的拳頭聲還是沒停,顧染亭就想弄出點動靜,打斷里面的毆打。可顧染亭剛站直了身子,就被人從後面捂住了嘴巴。顧染亭下意識的伸手往後一抓,就不掙扎了——是張氏。
親娘什麼時候來的,顧染亭也不知道。但是她很高興,現在能攔住舅公的,只有親娘了。捂在她嘴上的手,張氏沒有收回去,而是面色平靜的看著女兒,示意她跟自己離開。顧染亭扣扣張氏的手,死死站著,不肯走,張氏又不敢大動作的帶走顧染亭,怕驚動了里面的二人。母女倆就僵持了下來。張氏對顧染亭往屋里使勁瞄的眼神,一點都不理會。
終于,里面的拳頭聲停了。
「我不管你想算計顧家什麼,你都給我收手。交給我。你是姓顧的,如果名聲壞了,對善君和染染,都不是好事。你自己豁得出去,舍得下來,我舍不得!!」董維開喘著粗氣,「你為人,太過剛愎自用。善君清高,那是她骨子里帶來的東西,可你的清高,來源于你太過驕傲自負。你這種性格,年少未成家時看著,還是個心懷高遠的有為之人,可成家之後,就是獨斷而無用」
董維開學問不多,卻眼力超凡,顧卿涵有沒有說實話,他清楚的很。而顧卿涵不說,他追問逼迫,也是沒用的。只能點出顧卿涵的弱處。「你是不是覺得,一個人背負起所有,就是偉大了?你當你是什麼東西?無名英雄?我呸!!你首先是一個人!!一個丈夫!!一個父親!!然後你才是文人顧卿涵!!」
顧卿涵滿面羞紅,他性格上的弱點,友人和大哥,都曾微微提過,以前他不覺得,就算善君被下藥,他也沒覺得是他性情之故。可這次,愛妻和愛女涉險,驚嚇之後,顧卿涵才不得不面對自己的弱處——他以前總是怕露出馬腳連累妻女,所以不敢露出實力,卻不知,妻女早就因他之故,成了他人刀下魚肉
想著這些,陣陣後怕襲來,顧卿涵痛哭出來,雙手捶地,一字難言。董維開也默默流淚,悲痛難抑——如果善君不淪落至此,哪里會遭受這般折磨明明是那麼高貴的出身
顧卿涵的抽風,所產生的效果,意義深遠但是現在,她無瑕顧及這些,她的親爹和舅公,在痛哭啊顧染亭掙扎起來,她要進去,卻被張氏捂著嘴,捏住雙手,死死的扣進懷里。顧染亭越掙扎,張氏就越用力。顧染亭軟糯的一團,當然抵不過能挽弓射虎的張善君,急的,也哭了出來可她也知道親娘的意思——不能驚動屋里人。所以也是默默哭著,不敢出聲。
她努力樂觀開朗,努力融入古代,努力盡著最大的努力卻還是只能無能的站在這里听著父親和舅公痛哭。那些國仇家恨,生離死別,至親至痛,生生逼的兩個大男人痛哭不已,顧染亭不怪任何人,她只怪她自己,怎麼這麼沒用!!!
顧卿涵哽咽著開口,「我,我拋家棄女,舍下心愛的一切,一直游歷四方,踏遍百座大山,只希望能找到解了善君體內惡毒的解藥。拜訪東方國師一脈,也是這個緣故大哥善歧黃之術,我找尋東方家族而不得門而入,墜落山崖之後,是大哥救我一命。我並未苦求,大哥就答應隨我來江州」
董維開驚詫的都忘了哭,「那,那你,你剛才說,過段時間還要出去,也是為了找解藥?」顧卿涵點頭,擦擦眼淚,「這麼多年,我一共找出了五種善君最可能中的**,可每種**的解藥,都十分難得。我不知道善君到底需要那種,就把這五種解藥都想配齊。過些日子,徽州那里有個藥行要辦藥會,听說有奇花異草,我必須去看看」
閉閉眼,董維開用力吸口氣,「我已經知道善君的事了。」顧卿涵迅速抬頭,然後了然,是了,不然董維開這次,不會這麼出奇的憤怒悲傷,重重磕了一頭,「舅舅,您相信我,我一定為善君找到解藥!!您信我,就算刀山油鍋,上九重天庭下八層地獄,我也會解了善君體內的惡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