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澈沉默不言。憑直覺,君佑祺沒有說謊,卻也沒有說全部的實情。
君佑祺嘆然,「真是未料想,你年紀輕輕的,竟然……」
「事已至此,惋惜亦無用。」慕容澈不動聲色,莫名地,不需要、也不喜歡他的感嘆。心中的怨憤之氣猛地因他的嘆息而加重。重得他甚至想殺了眼前的人!
佑祺察覺到他的變化,那是厲鬼掩不住的深重怨氣,眼前的鬼魂隨時會化為索命惡鬼,他眼眸微眯,只待慕容澈一有動作,即準備先發制人。
閉了閉眼,慕容澈強制收斂起怨厲之氣,「時辰不早了,我該歇息了。」透明的身影一飄忽,轉瞬已沒了蹤影。
看著他消失于眼前,君佑祺臉色蘊起了一抹沉痛。
澈變了。
或者說他的鬼魂與跟他之間的友情,已經變了味。
在慕容澈死之前,他們一直很好,曾賞明月星辰,暢論天下,那種至交情誼,再也回不去了。
方才對慕容澈,他一句謊也沒有說。只是隱瞞了,自從十三年前,發現慕容澈來到祁天國之後,他是想方設法的接近慕容澈,故意與他成為朋友,取得他的信任,以布劃著借慕容澈控制整個浣月國。
謀劃多年,眼看一切成功在即了,原本兩年多前慕容澈的魂魄早該煙消雲散,想不到他又出現了。
更未曾料想,自己竟然會落到一副人不人、鬼不鬼,連男性的尊嚴也失去了的地步。
對于慕容澈的魂魄,原本他該直接滅除的!
可是,鳳驚雲說,不可以傷害她身邊的人,這個人包括慕容澈。
他是不敢輕舉妄動啊。
鳳驚雲肚子里懷著的,是他如今在世上唯一的骨血,是他活下去的唯一希望,不論如何,他都要鳳驚雲生下寶寶。
想到寶寶,他的眼眶蓄起了隱隱的淚霧。
自從失去了做男人的尊嚴,他活著,也不過是一具行尸走肉,有了寶寶,他有了親骨血,那生,他的人生才有了一絲意義。才有了一絲期待……
夜風吹過庭院,吹得君佑祺的袍擺隨風擺舞。
鳳驚雲看到君佑祺一個人站著,形單影只,影子在地上拖得長長的。
忽然覺得君佑祺很寂寞。
他也不過是個可憐人。
她轉過身,回了房間。
一進房間,見月下窗前,那抹透明的身影,似聚了日月光華之靈,清雅華貴,溫潤如玉。
慕容澈,他就像畫里走出來的人,好看得入幻。
「雲……」他輕啟唇。
她頷首。
「我的情緒很不穩定。」他說。
她瞧著他清雅的俊顏,「你看起來很平靜。」
「我越來越覺得,我的死與君佑祺有關。」他擔憂地凝視著她,「你要小心君佑祺。」
「嗯。」
二人一陣沉默,相對無言。慕容澈化作一清輝進了玉佩里。
鳳驚雲上床歇息,也許是懷孕的原故,比較容易累,她一閉上眼,很快便睡著了。第二天醒來的時候,剛打開房門,見君佑祺一臉笑容地站在門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