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惚中,楚雲舒見到許大帥又向他走回來。
「昌之,昌之我就知道你不會不管我的……」楚雲舒重新展開笑顏,只是這笑由于身體上承受的痛苦,變得有些猙獰。
他面前的許大帥一副冷若冰霜的樣子,「呸!破戲子,本來見你听話,還想再多跟你玩兒一陣,只是沒想到,一段時間沒見,你居然變成了一個討厭的大煙鬼!」惡狠狠的話語不是響在耳畔,而是直接回蕩在腦海內。
昌之的聲音那麼明晰,楚雲舒能清楚地听見他對自己道︰「你這個破戲子、臭大煙鬼,本帥聞到你身上的大煙味兒就惡心的想吐!」說完,許大帥竟真的吐起來,只是吐在地上的,不是穢物,而是一灘鮮紅鮮紅的血!
血腥味兒憑借著周圍的空氣,傳遞到楚雲舒的鼻子里,他只覺得自己頭痛欲裂!再看眼前,哪里還有許大帥的影子,面前站著的,分明是個女人……然而,與其說是個女人,不如說她是個女鬼,她披散著長發,緩緩地抬起頭來,臉上滿是行行血淚!
「紫雲!」楚雲舒恐懼地縮成一團,身上的冷意幾乎快要把自己凍僵!
紫雲咧開嘴巴,發出桀桀的怪笑聲,「楚老板,你還記得我麼?我死的好慘……都是因為你!」楚雲舒听她說著,又見這紫雲將一雙長著又尖又長的黑色指甲的手伸到自己面前,「我要挖出你的心,我要吃了你!」
「不……不……你不要過來、你不要過來……」楚雲舒蜷住瑟瑟發抖的身體,忍受住身上如萬蟲噬咬的折磨,直愣愣地盯著前方。
眼前的紫雲忽而縮回伸向他的手,凌空一抓,她的手上瞬間又多了一個人,「是他,楚老板,就是這個男人害得我們無法在一起,我要捏碎他的心髒、我要將他撕爛!」
楚雲舒瞪著眼,看到被抓在紫雲手里的那個男人竟然是許大帥!那個女鬼,紫雲,將她長長的指甲嵌入到許大帥的心口,用力一扯,頓時一片血肉橫飛!
「啊————」楚雲舒用盡全身的力氣哀嚎,淒厲的慘叫驚動了帥府上下。
蔡副官守在門口,一直關注著楚老板的反應,但見他死死地盯住臥室內的小書架,眼神一時哀怨、一時憤恨、一時悲怒!他口中不斷地大喊大叫,甚至還叨念著常人根本听不懂的言語。帥府內的所有僕人都被吸引過來,他們齊齊地圍在門外,好奇地向里張望。
眼前的場景不斷扭曲,最終實化成一開始的那個小書架,楚雲舒這才明白,剛剛發生的一切無非都是因為大煙癮而產生的幻覺。而此時,意識有些清醒的他卻感到周身陣陣發熱。熱的感覺越來越強烈,甚至變成燒灼!他似乎能看到自己的身上著起火來,而火中,更有成千上萬的蛆蟲在啃咬自己,那感覺,又疼又癢、令人煎熬無比。
楚雲舒的額上早已滲出虛汗,他全身控制不住地痙攣。突然失去了大煙的供養,身體和精神都遭受著難以忍受的折磨;到此時,楚雲舒已顧不上其他,只想著要拼命地掙開捆住自己的繩子,「啊——放開我!」他對著圍觀的人群痛苦地大叫,「放開我、給我大煙!你們這群王八蛋、只知道看熱鬧!給我把許昌之叫過來!告訴他老子要抽大煙!」
那間臥室中被綁住的戲子,如同一個瘋子一般狂躁。帥府的僕人們竊竊私語,有幾個竟然發出幾聲嘲笑——盡管聲音很小,但卻沒能逃過蔡副官的耳朵。
「有什麼好玩兒的事情麼,剛剛是誰在發笑?」蔡副官轉過頭來,對著僕人們笑眯眯地問道。
僕人們聞言,立時變得鴉雀無聲,一個個齊整整地站好,但都低著頭。
蔡副官的手中始終握著那把柯爾特槍,一步步地走到眾僕人近前。
僕人們依舊低著頭,他們的眼楮都不約而同地盯住副官大人腳上的那雙軍靴;蔡副官的軍靴比大帥的更顯黑亮,據說這雙軍靴,踢過大帥的**。
「大家不要這麼沉默,都來暢所欲言一下,剛才貌似就討論的很熱鬧嘛。」蔡副官的笑容不改,看上去依舊和藹可親,「誰來跟我說說,剛才有什麼好笑的事?」
沒人敢發出半點聲音。空蕩的外廳,連接著楚雲舒的那間臥室,現在大家只能听到那個大煙鬼肆無忌憚的謾罵聲。
蔡副官似是有些無奈,他低頭擺弄了一下手里的柯爾特,沖著天花板「砰」的一聲,帥府的天花板被打漏了一個洞。
僕人們聞聲,全部都嚇得跪在地上!就連臥室里嘶嚎的楚雲舒,聲音也有一瞬的停滯,不過只是一瞬,緊接著,他又吼起來,「你們這群雜種、人渣!別以為開槍就能嚇住老子!老子如果活不了,你們都得跟我一塊兒死!」
蔡副官回頭望了望臥室,又瞥了眼跪成一排的僕人們,收斂起笑容,皺皺眉,「都起來,听到槍聲的本能應該是蹲下自保,而不是跪下來以自己的自尊乞饒!我寧可你們像楚老板那樣無禮地大呼小叫,起碼也算是敢做敢當的行為。在人背後竊竊私語,一旦被質問,卻沒有一個有膽量站出來承擔!這就是你們骨子里的奴性!」
蔡副官雖罵得狠厲,但僕人們卻沒有一個反駁;不是不敢,而是真的對這位副官大人心服口服。
「大帥把他的槍交給我,我的職責就是守護好這間臥室。臥室里正在戒煙的那位,是對大帥非常重要的人。在此期間,如有人膽敢在那位犯煙癮的時候靠近這里,大帥的原話︰‘直接斃了!’所以今晚我在這里便先給各位一個警告,還望遵守。下一次,這把槍的子彈將不會認得任何人,明白麼?」
僕人們皆齊齊點頭。
蔡副官笑笑,看著已被煙癮折騰到精疲力竭的楚雲舒,對僕人們輕聲道︰「抱歉,他犯起煙癮來的確有點吵,打擾到你們了;不過他現在沒勁兒了,應該可以安靜下來了。你們快些回去休息吧,記住,日後如無知會,不準靠近這里半步。」
僕人們齊聲道︰「是,副官大人。」
蔡副官回身,走進臥室,關上屋門。
帥府的僕人們便也都各自散去了。
許大帥在二樓的書房中,靠著一整瓶威士忌,撐了一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