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在不知不覺中過去,說實話這學期的課程太多,軍訓又浪費了兩個多星期,所以一旦開始上課了,根本沒時間干其他的事。當然,有部分人是例外的,因為每個人的想法不同。我們來自偏遠的農村,父母每日里臉朝黃土背朝天的在地里刨得了那麼可憐的幾個錢,省吃儉用地供我們來求學,我們有什麼理由,有什麼借口,又有什麼膽子敢去做其他事呢?我們來到這里的目的只有一個︰學到該學的東西,盡量找份好工作!而有些人呢?反正家里有的是錢,父母又不在身邊管著,哇!自由!自由啊!從此真的自由了,自己想干嘛就干嘛,今天泡泡妞,明天賭賭錢,晚上奮戰到通宵,課堂呼嚕睡大覺。唉,人與人相比,咋差距就這麼大哩?
緊張的學習中來到十一月八日這一天,自從月圓之夜那次的奇妙功境後,我又試過了幾次,不過根本就無法入靜,更別提進入到那種狀態了。其實我所不知道的是,由于體會了那種奇妙感覺,所以心底的潛意識里對那種狀態有了一種向往,有了追求,用術語來說,就是用心著相了。
著相,則落空!這種情形下,本應該若存若忘,不即不離,任其自然而然,順其自然之勢,听其自然之運,任其自然之止,如天地之旋轉,日月運行,均出于自然,不要其心,不居其力。
是以《道德經》有論︰有物混成,先天地生。寂兮寥兮,獨立而不改,周行而不殆,可以為天地母。吾不知其名,強字之曰︰道,強為之名曰︰大。大曰逝,逝曰遠,遠曰反。故道大,天大,地大,人亦大。域中有四大,而人居其一焉。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意為︰有一個東西混然而成,在天地形成以前就已經存在。听不到它的聲音也看不見它的形體,寂靜而空虛,不依靠任何外力而獨立長存,永不停息,循環運行而永不衰竭,可以作為萬物的根本。我不知道它的名字,所以勉強把它叫做「道」,再勉強給它起個名字叫做「大」。它廣大無邊而運行不息,運行不息而伸展遙遠,伸展遙遠而又返回本原。所以說道大、天大、地大、人也大。宇宙間有四大,而人居其中之一。人取法于地,地取法于天,天取法于道,而道純任自然。)
這些都是我後來查閱了無數典籍才明白的道理,當時哪知道這麼多?今天,我拿著本書看著看著竟然就那麼睡著了(呵呵,我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屬于睡著了都還拿著書的呢?還是屬于拿著書都會睡著的那一類)。等我朦朧中醒轉,已是月光如水,寢室里寂靜無聲,也不知到底啥時辰了(窮人,沒錢買手表!)兄弟們都已經進入夢鄉。
我掀開被子,披著衣服來到陽台上。夜,有點涼。十五的月亮十六圓,我抬頭看那滿月,心里卻想,月亮到底是什麼呢?又為什麼會缺了又圓,圓了又缺呢?(小時候听說過嫦娥奔月的神話,也听過天狗吃月的故事。後來听老師們說沒有嫦娥,沒有兔子,沒有吳剛在砍樹,也沒有什麼天狗。老師說月亮是個球,地球也是個球,太陽是個大火球,天上的星星也是球。嗯!總之天上的,看不清的都是球,可是,誰又知道這些到底是個什麼球?誰規定它們是球的?球是什麼?球是圓的,那麼圓的就是球?)
人們常說的耳听為虛,眼見為實,老師們說月亮是球我相信,誰叫人家是老師呢?以前老師說一加一等于二,我相信了;現在老師說一加一不等于二,我也相信了。而現在,我只想親眼看看這圓圓的月亮,是不是真的沒有嫦娥?沒有兔子?那顆樹呢?那條什麼天狗會不會躲在哪個角落啃骨頭?
我的目光沿著如水般的月華,越過無盡虛空,來到了月亮之上。月亮在我眼里變得越來越大,越來越大,轉眼間眼里全都是銀色的光輝,一陣陣涼意如水般慢慢浸入我的身體,原來月亮是這樣冰涼冰涼的?
可是,可是,我來到月亮里了,怎麼還是看不清月亮是什麼?怎麼除了銀色流動的光輝而外什麼都沒有啊?嫦娥呢?兔子呢?
咦?流動的光輝?光會流動?那不成水了?嗯,既然來了就到處看看吧?我抬腳就走,一步,兩步,三四步,五步六步七八步,怎麼還是在原地踏步?我無法理解自己為什麼走了這麼久還在原地,不過既然這樣,我索性就不走了。有意無意地觀察著從身邊流過的銀色光輝,靜靜地體會著其如水般流過身體,將我的緊張帶走,不安帶走,煩悶帶走,……,只余一絲神識。
漸漸地,我感覺自己也變成了一片流動的光輝,和那片銀光溶成一體,靜靜地流動著,流動著,恍惚間好似圍繞著一個圓球表面流動旋轉,生生不息。
轉動越久,銀光越為凝練,眼前也漸漸清晰,銀光好象具有某種特定的紋理,一條一條,一股一股,莫可名狀,莫可形容。
月亮的銀光帶著我,或者說我帶著銀光,一圈一圈緩緩轉動著。順時針轉了三十六圈後,銀光膨脹無限大,幾乎佔據整個宇宙空間,這一刻整個宇宙只剩下銀光,連我都不存在。然後銀光自然而然地反向旋轉,逆時針又轉了三十六圈,卻是越轉越小,最後凝聚成一個幾不可見,卻能感受如同實質的光點。然後,我的身體一點一點地出現在銀光里,慢慢地有了感覺,再然後我慢慢地離開了這片銀光,銀光在我眼里越來越遠,越來越遠,然後成了一個銀色的,隱隱有水樣波紋的光球。再然後,我就發現自己站在陽台上,天空皓月已將西沉。我忽然感到一陣冷意,緊了緊身上披著的外衣,原來今天立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