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王妃身為當家主母該有的氣勢絕對少不了,一語而出威嚴震四方。
在眾目睽睽下,木芯木芸兩人已經查完了堆在庭院的男鞋後,便折回了正堂來。
今天早上木芸那小世子落水事發地,便見陌紅塵已將小世子救起。她本要趕去前院通知郡王爺與郡王妃等人,不料便瞥見當時地上有一個個沾著金粉的腳印,她當時馬上想到了什麼似的,便立即遣別的下人去通知郡王爺與郡王妃等人。
而她,便順著腳印沿著的路線追了過去,可是腳印越來越淺,卻是在一處荒廢的院子沒了蹤影。因為怕打草驚蛇,所以木芸沒有選擇進去那院子,想想郡王府重重把守,應該那人也不會一時半伙也逃不了。
這樣一想,木芸又折回了幽雨亭,馬上提取了鞋印後,回到郡王妃身邊稟明了此事。
接著,就是現在這副場景,郡王府不管是奴僕還是主子,都全數被聚集到正堂來,而那些僕役平日所穿的鞋子也被繳了。
以郡王妃的猜測,應該是有人從背後踩住了陌紅塵的袍擺,可惜她沒注意到她踩的那角正是一朵盛放而開的曇花繡。這曇花繡是用素色繡線繡好後,再用黃金磨砂而出的金粉黏沾著表面的花瓣。這身以曇花繡作底的開襟廣袖長袍,是錦繡房新趕出來的,還未進行洗條就送到了紅塵手中,這金粉曇花繡在未沾水前,一蹭就掉金粉。可是一沾水就不同了,怎麼摳也摳不下來。
也多虧了這金粉曇花繡,才有了這麼一出扳回局面的好機會。
而幽雨亭位居後院,男僕無論如何也不會隨便在那走動,唯一可能就是那些婢女。只不過郡王妃覺得還是謹慎一些較好,便讓木芯木芸把男僕的鞋給查了。
正堂上成堆的鞋子一一被翻閱,只是還是沒有找到相應的鞋印,也沒看到鞋底有沾金粉的。
看著木芯木芸兩人朝她搖了搖頭,郡王妃一怔。可能是那歹人沒發現這個問題,所以鞋還沒換,如此想也說的通,她便直接命令道:「讓那些人把腳上的鞋月兌下來一一對證!」果然,一出口的是前所未有的,讓所有人都把鞋月兌下來?
郡王爺越看越荒繆,低沉著聲音道:「王妃這是何意?本王看可以適可為止了吧!」顯然,郡王爺很是不理解眼前郡王妃一番無厘頭的做法!
郡王妃倒是不慌不忙的回了他一句:「王爺莫急,好戲就在後頭,何不靜心觀看,再者今日之事的嚴重性可想而知,若不鬧一鬧怕是小人得志在頭!」
這個時刻,郡王妃每一字每一句,都是那麼斬釘截鐵,不給任何人一絲反駁的機會。
庭院站滿一地的僕役,似乎其中有人听後臉色有了變化,但還是淡定自若了下來。
郡王爺也不再開口,背往後一倚,已是仁由郡王妃的態度。
紅塵抱著鐘離雨漪,面若冷霜,眸光似箭掃過在場所有人的神色後,又看到木芯木芸二人走到庭院,站在一批婢女面前,沒有說任何話,而是眸光看向何人,何人就必須月兌下腳上鞋。
查鞋?紅塵還沒想到她今早的衣服,她只想到,查鞋就一定跟腳印有關,而這腳印,就是想謀害她的那個人。因為紅塵可以確切的認定,是有人在背後踩住了她的袍擺,她才整個身體失去了重心向前傾去,失手讓小世子掉進了碧潭。而這件事,馬上被演變成了她陌紅塵故意將小世子扔進碧潭,因踫巧被人撞見只好跳進碧潭把小世子撈起。當時郡王爺等人趕到幽雨閣時,雖然郡王爺沒說什麼,但紅塵覺得郡王爺怕是信了這麼個無理的說法!現在,可不是跟郡王爺生芥蒂的時候,她還需要郡王爺的幫助,不然她如何進得了朝堂垂簾听政。
想到這後,木芯木芸已經查完了側妃及兩個姨娘院落里婢女的鞋後,又查了鐘離雨若與鐘離雨夢院落,可都沒有找到,最後只有幽雨閣的婢女未查,也只有幽雨閣的可能性了。
木芯突然不敢查下去了,呆愣在原地,她怕如果查出是幽雨閣的人,那麼這件事更說不清了,太後娘娘謀害庶弟的結論也肯定會被定下。她為難的看了木芸一眼,木芸沒有說什麼,自己上前查。
從一等婢女查到三等婢女,直到查到最後一個,竟也沒有!
郡王妃快步走出正堂,來到木芯木芸二人面前,開口道:「如何?」
兩人皆是搖了搖頭。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莫非是被發現了把鞋丟了?這個也不是不可能,但直覺又告訴郡王妃,這個可能性很低。
查了所有僕役的鞋,都沒有,那麼剩下主子的鞋了。是啊,只是踩一下而已,又不需要多大的力氣,也不用費多少功夫,為什麼需要下人來代辦?而且,查下人,不就是為了揪出主謀麼,這些一想倒也合情合理。
甩袖轉身,郡王妃提步又來到正堂里,而木芯木芸也隨之跟了上來。
「郡王妃好歹也得說一下這是要干嘛吧!這樣無緣無故的繳人鞋查,還什麼也沒查出……」瑤閔著實看不下去了,冷聲而道。
郡王妃也不看她一眼,而是朝主座的郡王爺和陌紅塵施身一禮,然後回眸瞥了木芸一眼,示意她把東西取了過來。
眨眼功夫,只見木芸已捧來紅塵今日那件紅袍,在所有人面部表情復雜下,木芸開口:「回郡王爺,太後娘娘,今早奴婢在落水事發地發現了地上有一個個沾著金粉的鞋印,而這金粉,就是這件紅袍的袍擺這朵曇花繡上。世人都知,金粉曇花繡未沾水易蹭,沾水後難摳。而這袍擺上的曇花繡已是少了大半金粉,而這大半金粉,就是被這鞋印蹭走。」
趟在紅塵懷里的鐘離雨漪忍不住開口問道:「所以,你是說,有人故意在背後踩住了漣姐姐的袍擺,害的小瞳安掉水里麼?」
木芸默許的點了點頭,從木芯手上接過對比的鞋印板,道:「這就是那歹人的鞋印。」
紅塵看著泥印板上那鞋印一眼後,馬上低眸看向在場所有人的腳,卻見潔姨娘裙擺下腳不安的往里縮了一下。
頓時紅塵臉色一怔,她在現代有學過心理學,所以對人的神色動作都極為敏感,而眼下潔姨娘這個動作,讓她驚訝了許多。
潔姨娘是小世子的親生母親,潔姨娘住的院落離幽雨閣較遠,可是事發後她卻是第一個趕到,而且沒帶任何一個僕人。還有,也是潔姨娘口口聲聲說是她故意把小世子扔進碧潭里的!不可能,絕對不可能,再怎麼說小世子是潔姨娘的親生骨肉,她不可能狠的下心的!
而且,紅塵想不明白,潔姨娘也沒有什麼理由要害自己的孩紙,難道潔姨娘沒有想過要害小世子,只是想對她自己下手麼?
「既如此,那麼正堂里的人也一並查查,謹慎些也好!本宮也想快點查出那個歹人!」說出這句話的,不是郡王爺,而是紅塵。
她的話,絕對比郡王爺還要有威嚴,郡王爺就算同意郡王妃查正堂幾位主子,怕也會有人敢不從。可是紅塵不一樣,她現在是當朝太後,她說的話就是懿旨!
鐘離雨若臉色微變,不甘不願的月兌下鞋子,一個大家閨秀在這麼多人面前月兌鞋,那是極為不雅的事,像她這種追求高雅的女子,怕是覺得此舉極為不堪入目,可有太後娘娘壓著,她不敢不從。而鐘離雨夢就好多了,她倒覺得沒什麼,沒有任何猶豫就直接把鞋月兌了下來。
木芸對照了一下鞋印,又沒看到鞋底有沾金粉後,又轉身去查側妃瑤閔的,然後就是查蘭姨娘的,她們兩個自然也不是,那麼最後一個,就是潔姨娘。
木芸已經站在潔姨娘面前,見潔姨娘遲遲不肯拖鞋,臉色一愣,回眸與郡王妃相視一眼,她提高聲調提醒道:「潔姨娘,麻煩你配合一下!」
突然提起的聲音,嚇的潔姨娘馬上站了起來,她眼神里滿是不安,轉身欲逃,卻被流水攔了下來。
郡王爺一驚,騰然從主座起身,緊緊的盯著不知所措的潔姨娘,只听瑤閔驚訝的問道:「潔姨娘你逃作甚?」
潔姨娘這個反應,足以說明了一切,只不過郡王妃必須確認清楚,因為她也不相信:「木芯,月兌下她鞋看看!」
「是!」木芯急應一聲,馬上蹲將潔姨娘腳上的鞋強行月兌了下來。
鞋底一翻,赫然看到上面沾著少量的金粉,而鞋印,也是十分吻合!
「這是怎麼回事!」蘭姨娘尖銳的聲音響徹而起。鐘離雨若與鐘離雨夢也被嚇了一大跳,她們也同樣沒想到,要害死小世子的竟然是潔姨娘,小世子的親生母親!
此刻,誰都不敢看向郡王爺的表情,可想而出的是前所未有的震怒。黑沉的眸子已是火星擦踫,他低喝一聲:「讓庭院的僕役都散了,讓管教嬤嬤送幾位姑娘回閣!」
一語而出,沒有人敢遲疑,鐘離雨若等人也是巴不得趕緊離開這是非地。
這一切,都太可怕了。真的讓很多人難以接受,郡王妃她本以為會是側妃瑤閔,可是她絕對沒有想過是潔姨娘。
即使如此,郡王妃絲毫不受半點影響,因為她絕不予許有人對她的女兒下手,踱步來到潔姨娘面前,在所有人意想不到的是,「啪」的一聲,清脆的巴掌聲再度響起,她一上來,就是給了潔姨娘一巴掌。這一巴掌,打的很重,直接把潔姨娘掀翻在地。
也是這麼一巴掌,郡王爺轉而變幻的眸光有些錯愕,他怔怔的盯著郡王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