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姑娘,請進。」姚掌櫃依然掛著一副客氣標準的笑容邀請劉雨琦進入內室。
像以往那樣,劉雨琦獨自一人進入內室中,還是那個紅木案幾放著兩個坐墊,而與以往不同的是,此時的案幾旁已經跪坐著一個年輕的少年。
烏黑的頭發已用深藍錦緞棉帛束起,用以雲紋翡翠簪子插入,一身藍色錦袍,束以金絲線瓖邊的墨綠腰帶。
臉上五官分明,皮膚不及女子那般白哲,但是卻透著男子清新俊逸的氣息。他端著茶盞,听到這邊的動靜,轉頭看過來。
當他看到披著淡藍色披風的劉雨琦時,一雙迷人的丹鳳眼中一閃而過的驚愕很快被斂去。他放下茶盞,嘴角向上翹起,露出潔白的牙齒,整個給人一種溫溫的感覺。
「這位可是劉姑娘?在下姚 。」少年放下茶盞,站起身施禮道。
「原來是姚公子,琦兒這廂有禮了。」劉雨琦亦屈膝回禮道。
「請坐。」姚 伸手做出請的姿勢說道。
「多謝。」劉雨琦低頭施禮道謝,跪坐到了姚 對面的案幾旁。
「劉姑娘,這就是我們布行的東家了,今日之邀,乃是我們公子所請,有何問題,您可以對公子直說。」姚掌櫃恭敬的做了簡單的說明,而後又轉過頭對少年低頭道,「公子,您請慢聊,老奴先行告退。」
少年點點頭,姚掌櫃退出室內,侍女進來恭敬的端上茶盞給劉雨琦後亦退出門外。
此刻室內只剩下姚 和劉雨琦二人。
「早已在姚掌櫃處耳聞姑娘那過人的聰慧和才藝,只是不曾想姑娘是如此……年輕。」姚 先打破過于安靜的場面。
「多謝公子夸獎,小女子只是受生活所迫才不得已而為之,所謂窮人家的孩子早當家啊。」劉雨琦亦露出天真爛漫的笑容說道,淺淺的酒窩若隱若現。
原來這就是這姚記布行的東家啊,原本以為這姚記布行是姚掌櫃的,沒想到他只是姚家的一個管事而已,而眼前的少年是姚家的嫡長子。今年已有十三歲,因天資聰穎又頗受家族眾人的倚重,所以前不久提前做了成人禮,而這家布行亦是轉與到了他的名下。
在年底查賬目的時候發現這一年內的盈利遠遠超過往年,因此詢問了緣由,才得姚掌櫃和自己合作的事情。
所謂新官上任還有三把火,這小小少年剛剛成年就接手這樣的布行肯定要好好表現表現的,想必也是對能給到布行帶來如此收益的自己非常好奇吧。
這些內容也是上次和姚掌櫃的談話中東挖西挖挖出來的。
「姑娘過謙了,若不是你帶來了那麼多的新品寄售,只怕這小小的布行未必能夠得到如此多的收益。今日相邀劉姑娘,乃是因為之前曾提過開成衣分鋪的想法,只是被姑娘拒絕了。不知是何等原因?可是擔心分利的原因?這個我們還是可以繼續再做商談的。」姚 露出淺淺的笑問道。
「無關乎分利之事,公子想開成衣鋪的想法固然是好的,只是……小女子有兩點拒絕的理由。」劉雨琦搖搖頭,繼而伸出兩個手指,頗有些俏皮的歪頭說道。
「哦?姑娘但說無妨。」姚 問道。
「第一,貴布行在與小女子合作的這些日子里,因新品過于奪人耳目,而讓貴鋪的客人增多。若是此時開出分鋪,做成衣店,只怕會招來禍事。」劉雨琦收起一根手指,只伸著食指搖晃著說道。
「在下不明白,客人增多,不應該是好事嗎?此時開出分鋪難道不是乘勝追擊的嗎?」姚 不解的問道。
唉,小p孩果然還是小p孩,剛上任肯定是不知道商場如戰場,競爭對手之間的那些殘酷手段,讓姐姐我點點你。
「公子,你想啊,如果你是開布行的,生意平穩,突然隔壁跟著開了一家新布行,不斷出新奇的玩意兒,雖說跟買布關系不大,但是客人們卻優先選擇了他的鋪子去看,布料都是大同小異,買哪家的都一樣,既然客人去了他那里,自然也都一並買了。而你平白無故的生意越來越慘淡,而此時那家店卻要馬上準備開第二家店鋪,若是你,你會怎麼做?」劉雨琦收起俏皮的神情,坐直身子認真的解釋道。
姚 恍然,眼楮亮亮的看著眼前年幼的劉雨琦,此時的眼中已經明明白白的透出驚嘆和不可置信。
這小姑娘真的只有五歲不到嗎?
「姑娘說的有理,那麼第二條呢?」他收起神情,問道。
「這第二嘛,嘿嘿,僅僅只是小女子的家事,乃是家母甚感小女子過于年幼,又是女兒家,實在不宜過多的拋頭露臉,望公子諒解。」劉雨琦再次嬉笑的說道。
「原來如此,是在下莽撞了。」姚 低頭施禮道歉,看到劉雨琦手上套著的灰色的小熊暖手籠,好奇的問道,「姑娘手上的是?」
「哦,這個啊,這個叫暖手籠,是小女子此次帶來的寄售新品。如今到了臘月寒冬,那些婦人和小姐們鮮少出門,多是因為天氣寒冷之緣故,若是套上這個暖手籠,可不就保護了她們的芊芊玉手了嗎。你看,這個很暖和的。」劉雨琦說道。
說完她就站起身繞過自己面前的案幾,走到姚 的旁邊,從手上摘下那小灰熊的暖手籠。又用另一只手抓著姚 的手往暖手籠里套。
「是吧?很暖和吧。」劉雨琦眨巴著眼楮看著姚 說道。
當白女敕溫暖的小手踫觸到他那冰冷的大手時,姚 徹底怔住。
之後劉雨琦抓著他的手套入暖手籠時,他感受到了暖暖的感覺。耳邊只听到女孩帶著俏皮的表情說的那句「很暖和吧」。
這個就是暖和的感覺嗎?她的手為什麼跟別人的手不一樣,不是冰的,而是另一種溫度。這個就是他們說的暖和的感覺嗎?
姚 怔怔的看著眼前正俏皮的眨眼嬉笑的劉雨琦,突然猛地在暖手籠中反手抓住她那柔女敕的小手。
是的,這個就是暖和的感覺,真的是暖和的感覺!溫溫的,軟軟的。
他貪婪的越抓越緊,仿佛生怕下一刻那手就月兌離了他的掌心。
「公子?!請你放手,你再這麼無禮我可要生氣了!」劉雨琦被抓的有些吃痛,她怒道。
「公子,不好了!」同時,外邊傳來了小廝的緊張急切的叫喚聲。
姚 這才從剛才的驚愕中回過神來,他松開手。
劉雨琦趁機快速抽出自己的手,女敕紅的小手上印著白白的手指印,還有些微微淤青。
劉雨琦抽回手,怒瞪姚 一眼,咬牙叫了一句「登徒子!」,而後起身準備轉身離開。
姚 看著那有些淤青的小手,忙低頭施禮道歉︰「對不起,劉姑娘,在下無意的。只是在下自小從未感受過溫暖是何等感覺,剛才姑娘的手在踫觸到在下的手時,才讓在下第一次知道什麼叫做溫暖。所以剛才在下才驚措失禮的,在下不期望能得姑娘的原諒,只是這手有些淤青了,正巧家中也有開藥鋪的,請容在下吩咐人拿上上好的藥膏幫姑娘涂上。」
「不用了!不勞公子費心。那暖手籠我已然隨此次的貨物一並帶過來了,此刻應該已經卸完了,寄售的事情就勞公子費心了。那小女子就告辭了。」劉雨琦深吸一口氣壓住心中的怒火,拒絕道。
還真把我當小孩子啊,這種謊言騙誰啊,沒想到這古代的男子也學會了這種騙小姑娘的爛借口,姐姐我前世那二十多年可不是白活的,這種鬼話誰信啊。
「公子,公子,不好了!」外邊的小廝急哄哄的沖進來喊道。
眼前的公子正彎腰對著面色不善的小女孩施禮,兩人听到小廝的叫喊聲,都同時望過來。
呃,這是怎麼回事,公子怎麼這麼低聲下氣的對著這個小女孩施禮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