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嚴的大門再次打開,小廝從里跑了出來。
余箐看到小廝出來,笑顏展開,走上前問道︰「敢問小哥,我可以進去了嗎?」
「進去什麼?你不是來送謝禮的嗎,禮已經收了,你可以走了。」小廝沒好氣的說。
听鐘大夫的意思,這公子是仁義之士,既然知道我來拜謝,必定不會拒人于千里之外。
雖然這牛肉餃子不是什麼山珍海味,但貴在一個新字,這煎炸之法是那一日東家來時教授的,還未在攤位上售賣過,莫不是這奴才貪鮮自己吃了?
余箐滿眼疑惑之色的看著那小廝,小廝被她盯得有些不自在,他拿起掃帚掃起地上的殘雪往余箐那邊揮去,「你還不快走?我可沒有功夫在這里跟你瞎耗,別站在這兒礙著我掃雪。」
余箐抬頭眯眼望著那朱紅的大門,一動不動。
姚 ,這姚家的嫡長子,姚氏在整個大周一百零三家店鋪的未來當家人。這些都是她從那些來攤位上的食客們口中得知的。
若是能借著此次報恩的機會幫哥哥謀個掌櫃之職,豈不比開個小攤位來的要強,這樣哥哥也不會被那些惡霸欺凌。
經昨日之事之後,總算明白在這京城想要站住腳是何等不易,若不尋得一個穩當的靠山,如何在這京城待下去,難道又要回到當初和哥哥那般人人欺凌的日子嗎?
不行,絕對不行……
余箐攥著手中的絹帕,緊了又松,松了又緊。突然她猛地轉身,邁步向前走去。
那小廝原本以為她會和自己爭執一番,沒想到她就這麼走了,嚇了一跳的他朝那個清麗背影翻了個白眼。
這樣的人他見得多了,無非就是想借著報恩的由頭見得大少爺,個個都是別有居心。
小廝呸了一聲,用袖口擦了擦鼻子,低下頭繼續掃起雪來。
之後的幾天,余箐每日都會送來各種餡兒的煎餃,每次她都將東西交到那小廝手中,再給他一些銅錢便走了。
而姚公子的婢女更是樂此不疲的日日送給少爺吃,姚 的胃口也因此變好了許多,每次他詢問婢女這是哪個廚娘所制,都被婢女搪塞過去。
他也不以為意,只以為是這婢女看自己胃口不好,才到外邊買了些吃食調劑下自己的口味罷了,雖然他不能敏感的感受冷暖,但是在吃食方面卻是要求頗高的。
連續吃了七日各種餡兒的煎餃,這讓姚 產生了懷疑。
這日他吃完後,並沒有像往常那般讓婢女上茶,而是在咀嚼完口中的吃食後,淡淡的問了一句︰「這面食味道很不錯,不像是我們的廚子做的,是你在外邊買的?」
婢女剛要上前撤去殘留的荷葉,被突然的問話怔住,然後支支吾吾的應了是。
姚 便順口就說道︰「沒想到這外邊還藏著這麼好的廚子,這麼好的手藝倒是可惜了。這樣吧,你去將那廚子招來到我們府上做工吧。」
婢女聞言,面色慘白一片,她猛地跪下,磕頭道︰「奴婢有錯,不該欺瞞公子,求公子饒恕奴婢。」
姚 沒有說話,只是端起案幾旁邊的茶盞吹拂起來。
婢女低著頭看不到姚 的動作,但是根據以往的經驗,她听到茶盞的踫瓷聲便知道少爺是在等著自己的解釋。
「那是一個姑娘所制,她說送這個來也只是為了感謝公子七日前讓醫給她的兄長,才得以救回性命。奴婢瞧著公子近日的胃口不佳,便自作主張收下了她的謝禮,但又氣憤于她在公子施針的時候搶走了鐘大夫,害的公子之前的治療前功盡棄。因而每日只收謝禮並未通報給到少爺您。」婢女低著頭,顫顫巍巍的解釋著,聲音到最後如同蚊蠅一般,仿佛只有她一個人才能听見。
大少爺平時待人親和溫暖,從未責罰過一個下人,滿府的人都艷羨她能做的大少爺的貼身侍女,大少爺待她們一直都是禮貌有加,從未有過別樣的心思,更讓她的心中斷定大少爺為人正直仁義。
但大少爺卻是非常厭惡欺他騙他之人,此次既然被少爺得知自己的欺瞞行為,不知道會不會被他發賣掉。
婢女越想越後悔害怕,她又低著頭磕了幾下頭。
「原來是他們,那麼說這幾日的早膳都是那女子所制了?」姚 喝了幾口茶,放下茶盞,問道。
婢女點頭應是,小心翼翼的詢問︰「是否要奴婢找尋過來給少爺見禮?」
「不用,若是她明日還來的話,那便引進來。」姚 擺擺手,含笑吩咐道。
婢女微微抬頭看到少年臉上的柔和之色,便松了一口氣,連連應是。
「哥,我回來了。」余箐邁著步子跨進門檻,進門朝內喊道。
沒有听到室內的應聲,余箐忙放下準備倒水的茶壺,往室內跑去。
剛掀開門簾就望見穿著一件灰色棉布襖子的少年正和哥哥並坐在炕上。
經過這些日子余箐的細心調養,加上余末本身的身體底子好,他已經能夠下地行走了,鐘大夫也囑咐過多走走活動一下會恢復的快些的。
余箐滿臉笑容的走上前,看到哥哥的手中還拿著一封展開的書信,許是因為剛才看得仔細才沒有听到自己的聲音。
「哥,這位是?」余箐笑著問道。
「我叫狗兒,是受琦兒之托特意送信過來的,原本應該是在三周前就該送來的,只是我身患風寒,在家中休養了些時日,才拖至今日。在西街集市那邊未曾找到你們的面攤,便問了人才找到這兒的。」狗兒自我介紹道。
那日送琦兒走後,他便大病了一場,不知道是因為那日的風太大吹的,還是因為覺得她走了,心里因為難過而空落落的才病倒的。
好不容易熬到今日身體好些了才跟著爹爹的牛車來了京城。
總算順利把信給交出去了,萬一耽誤了可不得要被琦兒埋怨死啊。
「既然你妹妹回來了,那我也該告辭了,書信我已經帶到,總算不負所托了。」狗兒站起對余末拱手作揖,伴隨著聲音的收尾,他跨步走了出去。
「哥,誰的信?」待狗兒走後,余箐好奇的湊過來問道。
「是東家的信,她說她眼楮看不見了,要外出尋醫,所以已經出發了。東家還說,以後不一定會回來了,所以當初與我簽訂的契約作廢,那面攤便贈與我們了。」余末拿起夾在信封中的那張契約,說道。
「真的嗎?哥,那我們豈不是再也不用受制于人了?」余箐眼楮亮亮的說道。
「箐兒,東家于我們有恩,在東家危難之際,我們豈可只想著坐享其成。」余末挺直背脊,正色道,「信中說她要先去洛陽尋醫,那我們也跟著去,明日出發,沒準還有機會尋著東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