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雨琦轉頭看向剛才的人群中,可剛才的那一行人影早已不知去向……
「夏大哥,小弟我突然想起有些事要急著辦,今日就不能陪大哥盡興了,這茶館小弟接下了,待三日後,小弟帶上銀兩與大哥再痛飲幾杯小弟新制的茶。」劉雨琦站起身急急告辭道。
「既然艾兄弟如此著急,為兄也不好強留,三日後,為兄在此等待艾兄弟的到訪。」夏鄴也不再挽留,也站起身送劉雨琦。
著急的劉雨琦制止了夏鄴的相送,疾步向樓下街道上奔去,婉月等人也有些模不著頭腦,不明白為何自家小姐怎麼突然間如此慌亂。
劉雨琦跑到街道上,向著剛才自己看到那人的地方奔走。
「讓讓,麻煩讓讓……」街道上的行人不停的撞來,甚至撞得她的肩膀有些生疼,她縮著嬌小的身子,忍著痛,嘴里不停的喊著,眼楮不時的向四周張望尋找。
「小姐,你等等……」婉月動作很快,離劉雨琦倒是不遠,可是冬兒不會武功,她邊疾步跟隨者邊喊道。
劉雨琦停下腳步四處張望,前方隱約看到一身月白袍子的男子,她忙又疾步追上去,欣喜的拍向那人的肩膀。
月白袍子的男子轉過頭。
不是他……
「對……對不起,我認錯人了。」劉雨琦臉上的笑容僵住,一臉失落的道歉道。
月白袍子的男子低罵一聲轉身走了。
姚 ,剛剛那人明明是他。
他在哪里?
「你在哪?剛剛的是你嗎?」劉雨琦眼神變得恍惚起來,惶惶失措的站在人群中。
「小姐,你怎麼了?怎麼突然跑出來了?」婉月追上來,扶住劉雨琦,一臉擔憂的問道。
「婉月,你看到了嗎?剛剛就在這里。我,我好像看到他了。」劉雨琦听到婉月的叫喚,眼前剛剛模糊渙散的景象也變得清晰起來。頭腦中的恍惚也消失開來,她穩定自己的心緒。說道。
「小姐,婉月……沒有看到。」婉月一听到劉雨琦這般詢問,便知道她問的是誰,這六年以來,這樣的情況也不是第一次了。
婉月甚至都有些不忍說出事實,六年前小姐醒來痴呆的樣子,至今她都記憶猶新。若不是有了那人可能還生存的希望,估計那一刻小姐也不一定醒得來。
其實那人也不一定還活著了,姚府自六年前就已經辦了他的喪事,甚至因為姚府沒有後繼者變賣了整個大周的所有的產業。若是他還在的話,家中發生那麼大的變故,怎會一直沒有消息。
「呵呵……許是剛才飲了些水酒,眼神飄忽看錯了。」劉雨琦擠出一絲笑,說道。
「小姐。我們,可追上您了,您是要找,找什麼?」冬兒和小五跟著跑來,她氣喘吁吁的問道。
「沒什麼。只是眼花認錯人了而已,出來也許久了,再不回去娘親可要責罰了。」劉雨琦笑了笑,又想起來時對小五的承諾,「小五,本想著今日請你們吃茶賞月的,沒有想到遇到了那些事,冬兒,我們去買些吃食帶回府上,回府上讓小五吃個夠,也讓大伙兒都樂呵樂呵。」
冬兒應是,主僕幾人便隨著人流的涌動繼續說笑著購置起吃食來。
「東家,有客在隔壁雅間侯著您了。」朱掌櫃听完小伙計在耳邊耳語的話後,給夏鄴行禮通稟道。
夏鄴望向窗外消失的那幾人的人影。
艾兄弟剛才是在找人吧,看他的神情,似乎是很著急,什麼人那般重要?
「東家?」朱掌櫃看夏鄴望著窗外出神,再次出聲提醒道。
「什麼事?」夏鄴回過神來,微微皺眉,淡淡說道。
「隔壁雅間有客來訪,是唐公子。」朱掌櫃壓低聲音,恭敬的說道。
夏鄴收回望向窗外的視線,轉過頭來,「哦?何時來的?」
「剛剛不久,听聞東家有客,已經在隔壁雅間侯了一盞茶的時辰了。」朱掌櫃畢恭畢敬的答道。
夏鄴起身,整理了一番衣裳,大步向外邁步,身後大朱掌櫃仍舊低著頭跟隨。
忽的夏鄴轉身,朱掌櫃未來得及收住腳,差點撞上去,忙低頭認錯退後兩步。
「這茶館以後是要艾兄弟的了,你的東家便是他了。」夏鄴不喜不怒的吩咐了這麼一句便大步走出了雅間。
朱掌櫃微微怔住。
這是主家拋棄他了嗎?要跟著那個初來乍到的少年?
想起那少年溫和的笑,對待下人的寬厚,救人于危難的俠義,博學多才的聰穎……
以後的主子是他,其實也未必是壞事。
想到這里,朱掌櫃也便釋然了,未必是主子拋棄自己了,而是主子信任自己,去輔佐幫助新主子罷了。
那孩子,確實是個良善之人,難怪主家如此待他。
朱掌櫃笑了笑,低聲對著面前已經主家身影的空門說道:「是。」便跟著也出了雅間。
三日後,晌午過後,劉雨琦依言再次到了德正茶館,交了兩百兩的銀票後,因夏鄴外出有事還未歸來便先和朱掌櫃的到了衙門辦好了文書。
待劉雨琦和朱掌櫃一並再次回到德正茶館的時候,夏鄴剛好也回到了茶館中。
「艾兄弟,今日過來可是給為兄帶了新茶來了?」夏鄴仍念念不忘著劉雨琦臨走時的承諾,此刻一見到他,便直接提了出來。
「夏大哥可真是嗜茶如命啊,今日的新茶絕不會讓夏大哥失望,也正是我打算新茶館開業之時的首茶。」劉雨琦踏進茶館的門檻,笑著說道。
一身蔚藍袍子襯得她的皮膚更加白晢,又因為晌午天氣較為暖和又從府中到茶館又到衙門一個來回,雖然是坐著馬車去的,但也著實在馬車里悶了點熱氣,此刻臉上兩頰上還帶著微微的紅潤之色。
月牙般彎起的眼眸,粉女敕的臉頰上帶著淺淺的酒窩。
這艾兄弟怎麼看著這般秀氣……
有點像是閨閣中的女子一般。
不對。不對,艾兄弟堂堂男子,不過是樣貌俊秀了些。自己怎可將他想成了女子。
夏鄴揮開自己的胡思亂想,他迎上去。拱手施禮,說道︰「就等著你這句話,快,快來給我嘗嘗先,若是我這里過不了關,那這個首茶可就得要好好思量一番了。」
在福州這里,開茶館的很多。所以就形成了一個不成文的規矩,新的茶館開業的時候要弄個能吸引茶客以及震得住其他茶館的首茶,即開業第一天售賣的茶,若是賣的好。這首茶也很有可能成為以後茶館的暢銷之作。
這一方面抑制了茶館的隨意擴張,另一方面也是證明店家是否能夠得到當地民眾以及行業的認可的鐵證。
劉雨琦笑著從冬兒手中接過一個小竹筒,拔開上面的竹塞子,放到夏鄴面前。
從劉雨琦打開這竹塞子的時候,一股淡淡清幽之香彌漫開來。久久絮繞在鼻頭不肯離去。
「是茉莉花香,艾兄弟,該不會又是和桂花茶那般類似的茶水吧。」夏鄴閉目輕輕聞了一番,睜開眼含笑說道。
「是,也不是。大哥待會嘗了便知,兩種茶我都帶來了。」劉雨琦蓋起竹塞,故作玄虛的說道。
夏鄴笑著點了點頭,便請了劉雨琦等人上了雅間。
朱掌櫃的也得了吩咐,備好了那梅花浮雕的紫砂壺,但被劉雨琦給拒絕了。
夏鄴有些疑惑,但也沒有問,就等著劉雨琦解釋。
「大哥,並非小弟不喜紫砂壺,只是小弟覺得品茶是一道非常深奧的學問,用不同的器皿品茶會品出不同的味道出來,這一點相信大哥應該是深有體會。」劉雨琦笑著解釋道。
「艾兄弟說的是,那依你之言,這茉莉花所制的茶要用什麼器皿品最好呢?」夏鄴點點頭,問道。
劉雨琦淡笑不語,對冬兒點了點頭。
冬兒上前,跪坐在劉羽琦夏鄴面前,她將手中的錦盒放置到案幾上,揭開包裹錦盒的布包,又打開了錦盒。
一套清透白亮的瓷器茶具赫然出現在眼前,那茶壺的樣式也與以往他們常用的不同,茶壺不僅通透明亮,更讓夏鄴好奇的是上面還多了一個東西。
以往茶壺一般只有壺身和壺蓋,而這個茶壺卻中間多了一個圓柱樣子的物件,套掛在壺身和壺蓋之間,懸掛在壺中,因壺身打磨的非常薄,所以能夠通透的看到里間的隱約是懸空掛著這麼個圓柱的東西。
夏鄴好奇的取出那桶狀的器皿,發現這器皿的底部是密密麻麻的如同芝麻大小的洞眼。
「這是?」夏鄴擺了擺手中的桶狀器皿,問道。
「大哥,這個叫過濾器,是放在壺中過濾茶渣的,這樣倒出來的茶水就沒有茶渣了,品起來豈不是更加方便?」劉雨琦解說道。
這是她半個月前特意囑咐匠人打造,原本是想要使用琉璃制作會更加好,可是即使是最好的匠人用最好的琉璃制出來的琉璃還是無法耐得住翻滾的熱水的高溫,目前她的財力物力還不足以去研制這些,只能退而求其次讓匠人打造了這款瓷器。
就這一款瓷器也是經歷了很多個失敗之作才制出來的,畢竟她要的厚度非常薄,這對于古代的匠人來說無疑是高難度的挑戰,好在那匠人也是個痴迷之人,听聞劉雨琦的需求後,也狠下決心一心研制,當打造出來這一套的時候,那匠人也驚喜的差點捧著壺要在整個福州跑上一圈。
激動之余,也答應了劉雨琦定制五十套的要求,即使當時劉雨琦只掏出了二十兩的定金,余下的一百多兩要三個月後才能支付這等要求,那匠人也毫不猶豫的答應了,只為劉雨琦幫助他定制了這麼一套從未做過的瓷器。
過濾器?好奇怪的名字,能夠過濾茶渣,這等想法他們還真從未想過……
而且這瓷器打磨的如此通透,見所未見。
這艾兄弟還真是總是給人帶來意想不到的驚喜啊……
待會兒要不要跟他也要上這麼一套茶具?
夏鄴模著下巴,很是認真的思索著。l3l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