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那艾某倒要問問,我在茶里加了什麼東西?」劉雨琦挑眉,問道。
中年男子對身邊的僕從使了個顏色,那僕從便站出,低頭說:「奴才剛剛在分撒茶葉的時候,確實是看見他在分撒茶葉後又在每壺茶當中添加了一種黏黏黃黃亮亮的東西。」
僕從伸手向冬兒指去。
「我?我……你們這些人懂什麼,我們茶樓里的茉莉花茶,都是要放蜂蜜的。」冬兒瞪眼,豎眉怒道。
蜂蜜?
那是個什麼玩意兒?少主沒有提過啊。
中年男子皺眉,繼而揮開不解,一副很有理的樣子,說道︰「不管你放了什麼,總之在眾目睽睽之下,大伙兒可是看見的,你又自己承認了,那剛才的評判便做不得數。」
「呵呵,這位老爺,你沒有听到我的隨從剛才說的很明白了嗎?我們家的茉莉花茶,一向都放蜂蜜的,從第一天售出的時候就有的,不信,你問問在場所有的吃過這茶的茶客。」劉雨琦嗤笑道。
從第一天就已經是這樣了嗎?
難道這茉莉花茶不僅僅只是茶葉?
中年男子的面色變得有些難看,強撐著說道︰「這些不過是你的手段罷了,就算你從賣首茶之日起就加了這叫蜂蜜的東西,但也不能說明你的茶葉秘方不是從我們祥和偷來的,許是你偷來之後才加以輔料從而以達到混淆視听的作用。今日,就算是你贏了。那也是勝之不武,大家別被他蒙蔽了啊!」
是呀,添加蜂蜜不過是這小子的伎倆罷了,這也遮蓋不了偷取他人秘方的罪責。
葛長老點頭,靜靜的觀察那邊兩人的動靜。
「艾某有一疑問想要請教這位老爺。」劉雨琦沒有再予以反駁,而是施禮問道。
哈哈,害怕了吧,沒理了吧。終于要認錯了吧。
不過是個少年,還女敕了點。
「什麼問題?問吧。」中年男子擺出一副長者照顧晚輩的姿態,挺了挺胸膛,揚起下頜,說道。
「老爺你剛剛也說了,你早在我們售出之前就已經在祥和茶莊有售了,那為何無人知曉呢?為何只有在我們玉琪茶樓第一天開張作為首茶售賣之時,這整個福州城的人甚至連茶會的人都知道茉莉花茶了呢?又是為何你作為這茉莉花茶的創始人卻不知道如果將這茶的香氣提升至極致呢?」劉雨琦 里啪啦的突然冒出這一連串的問題,讓中年男子一下咋舌。半晌也沒說出話來。
中年男子被問得有些愣神,直到身邊的小廝輕聲在旁喊了一句「老爺……」
他才收回神思,吞咽了一下。才結結巴巴的說到︰「那。那是因為……」
「因為在玉琪茶樓開張之前,你們祥和茶莊根本就沒有賣過這花茶,就算賣過,也絕不是這樣的花茶,那自然就無人知曉的。」
「因為你根本不是這花茶的創始人,所以對于這花茶的搭配。如何泡制,如何飲用一無所知。」
劉雨琦繼續咄咄逼人般說出一連串的話,她站定身子,撐開折扇,「而且。不久前,我們茶樓曾失竊了些許茉莉花茶。好像和這位老爺剛剛泡制的那些很像呢。」
此言一出,不僅是中年男子色變,連那些茶會的長老們也皺起了眉頭。
「對了,忘了告訴你了,這花茶啊,清香之氣濃郁,若要將這花香茶香一並散發出來,最不適合選用的茶壺便是紫砂壺了,而最適合的茶壺便是我定制的這個白瓷壺了。早在本茶樓開張前兩個月,艾某就找師傅定制這種茶壺了,這種白瓷茶壺只用于泡制花茶。若不相信,艾某可找來做這茶壺的師傅來對質。」劉雨琦趁熱打鐵,繼續道。
難怪這白瓷壺里的花香茶香氣味要更濃郁一些,喝起來更舒心,回味無窮。
眾人紛紛點頭認同,更有甚者,特意再次品嘗比較了兩個壺里的茶後,才大聲說「的確如此。」之類的話。
全場一片嘩然,不管是懂茶的茶會長老們還是那些不懂茶的市井茶客,即使再笨也知道這花茶是誰所制了。
「對了,又忘了告訴你一件事,在我這玉琪茶樓開張之前,還叫德正茶館的時候,曾出過有位老者在這里吃茶暈倒的事件,想必這里的街坊鄰居都知道這件事,不過鮮有人知道那位老人家是怎麼醒來的。」劉雨琦笑容展開,眉眼彎起,嘴角咧開,露出里邊潔白的牙齒。
「那位老人家便是吃了我新制的桂花茶醒來的,此事可找當時在場的大夫和捕頭大人核實。那時,我就已經制出了花茶,我的府上人人皆知。」她補充道,「你盜用我的茶和名,這茶葉被吃掉了,這名也莫名其妙的被你污蔑,這等損失,你可得要還我啊。偷了別人的東西,可是要記得歸還的。」
中年男子聞言面色慘白的跌坐在地上,旁邊的僕從也被劉雨琦這突然而來的一連串信息擊得愣在那兒,半晌才回神忙扶起了地上的中年男子。
哼,真是沒用的東西,居然賊喊捉賊,還利用他們這些德高望重的茶會長老。
葛長老冷冷的撇了一眼被僕從扶起仍有些站不住的中年男子,眼中毫不掩飾自己的憤怒和鄙夷之色。
以後再慢慢跟他算這筆賬,當下還是先想想怎麼解決今日之事。
但既然已經扯開了口子,這會兒向這個少年道歉,這不是承認他們這些茶會的人有眼無珠,隨意冤枉好人了嗎?
這不等于給自己,給茶會抹黑了嗎。
「咳,咳,就算這茶葉並非你所偷取來的嗎,而是你辛苦所制。但也不能說,你不經過我們福州茶會的備案同意,就可以隨意在這里開茶樓啊。」葛長老站起身,清了清嗓子,說道。
「葛老先生,你說的有理,但在這之前,若艾某沒說錯的話,德正茶館曾經就已經在茶會里做過備案了,且我們轉讓之時也是在府衙辦過文書的。這新開的茶樓自然要去茶會里登記的,而過戶的,而且原來就是做茶館的,是不需要的呀,難道葛老先生,年紀的大了,這記性也不大好了?」劉雨琦含笑道。
好個伶牙俐齒的小少年,沒想到他倒是打听的一清二楚的。
不過,即便如此,擺在明面上的沒錯,可那些不成文的規矩總歸說不過去了吧。
葛長老咬了咬牙,強壓下心中的怒氣,硬是擠出一絲笑意。
「艾公子雖然說的句句在理,但是你忽略了一件事,在我們福州的各茶商們來來往往只見便形成一條不成文的規矩,那便是,不管是新開的茶館,還是轉了戶的茶樓都得要派人或者親自告知福州茶會的會長,而我們,可從未收到過你的拜訪或者通知。」葛長老面上掛著老者該有的慈祥的笑意。
這是怪責她開業的時候沒有好好的去拜訪他,孝敬他了。
這真是哪個朝代都有為謀私利,濫用職權的人。
不過這些非官非權貴的,居然能在此地如此猖獗,想必也是因為常年被這些茶商們給養出來的。
「哦?那若依葛長老之言,艾某若是沒做這些會怎樣?」劉雨琦走近葛長老,一副晚輩虛心請教地問道。
「不做,那就是欺瞞行為,要歇業經過茶會的審查後方可再能開業。」葛長老眯眼說道。
歇業?審核?
那些還不是這些老頭的一句話的事,若是自己不給他們些好處,怕是一輩子都要審查了吧。
劉雨琦收起臉上慣有的笑,臉色變得陰沉起來,垂下睫羽,而垂在身側的手緊緊攥起。
冬兒更是氣憤的咬牙詛咒︰「這些老頭,分明是欺負咱們外來的人,沒有靠山,真是吃人不吐骨頭!氣死我了。」
婉月沒有言語,只是看著那邊一人獨自站在那一堆人面前的劉雨琦,孤立的身影,卻帶著倔強的堅定,那單薄的肩膀上還要扛起多少的苦難,遭遇多少的困苦險阻啊。
「艾公子,老夫量你有些技能,若是你願意獻出你的那些制茶秘方,並願意以後若是有了新茶第一時間長供與老朽,那今日之事,老朽便會幫你化解了。」葛長老帶著一副慈祥的笑容靠近劉雨琦,用僅有他們二人可听到的聲音說道。
劉雨琦抬眼,望著面前偽善的笑容,只覺得非常刺眼。
想要她的秘方?這可是千百年來,中華民族結合西方文化得出來的結晶,其實這等三言兩語的威脅就可以讓她屈服的?
「哦?那葛老是要如何幫我化解?」劉雨琦也露出笑意,問道。
「若是你答應我的要求,我便可以經過審查宣布通過,你重新開業,以後但凡你出的新茶,茶會定會推出說是上品。」葛長老听到劉雨琦的文化,想來這小公子是有意配合了,更是高興的說道。
外人看來,這一老一少,像是老人家正在教導這年輕人為人做事,年輕的像是在虛心請教老者,完全不知道這邊二人的談話。
「那如果我不同意呢?」劉雨琦收斂了臉上的笑意,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