婦人很快取了衣裳過來,又稍好熱水供劉雨琦洗漱。
婦人想劉雨琦是個大家閨秀,一般都是有丫鬟婆子伺候著的,本是要留下幫忙的,被劉雨琦婉拒了。
她便到廚房里準備些吃食以作晚膳之用。
凌王爺自己很自覺的早出了屋子到屋外等候。
泡在溫熱的水里,劉雨琦這才感覺到渾身的暖意。
這兩日不是病著就是在趕路,風餐露宿的,又是在這樣的大冬天。
這會兒泡在熱水里,她只覺得渾身舒暢開來,原本因為寒冷帶來的一些感冒的感覺此刻似乎也消失了。
劉雨琦正洗的歡,隔著一堵牆,院子里傳來悠長的笛音,婉轉綿長,如同細細的流水卻又帶著絲絲哀傷。
這麼一個月復黑男,原來他的心里也有難過的時候。
像他這樣的富家子,多少肯定是有些不為人知的事情,家中的人物繁多,這關系也就不簡單了。
看他的樣子,似乎對于那場驚心動魄的刺殺早已預料,仿佛是家常便飯一般,而且他還不易相信人。
即使刺客他們兩人都是逃月兌出來一起往福州而去,他還是不相信自己吧,不然也不會看著自己摔下馬那麼多次,又幾番試探了。
到底是什麼樣的家庭環境,讓他這般小心翼翼的過著每一步,提防著每一個人呢。
伴隨著笛音,劉雨琦梳洗干淨後便起身擦干身子,換上了婦人拿來的衣服。
粗布衣衫顏色已經發白,卻干淨沒有一處補丁。想來是這婦人年輕時最好的一件冬衣了吧。
屋門打開,劉雨琦走出來,望見院里被白色籠蓋的地面上站著的男子,背對著自己,一襲白衣仿佛與雪地融為一體,白玉般的手指握著玉笛吹奏。笛子的尾端系著一個小香囊般的物什,不知道里面裝了什麼。
她就這麼靜靜的听著,也不敢叫喚打斷這幽美的笛音。
旁邊的廚房里炊煙冒起,婦人端著菜出來。看見劉雨琦已經洗漱完畢,笑著說道︰「姑娘洗好啦,餓了吧,家里沒有什麼好吃的,我就簡單做了些吃食給二位墊墊饑。」
婦人的聲音打斷了凌王爺的笛音,他轉過身,這才發現劉雨琦站在自己的身後,雖然是一身棉麻粗布的棉衣,但是卻遮擋不住那光潔亮麗的面容,反倒顯得更加清麗月兌俗。
她是什麼時候站在自己背後的?剛才的自己吹著笛子居然一時神游。居然都沒有發現。
凌王爺一時訝然。
「多謝大嫂子,哥,快進來用膳吧。」劉雨琦咧嘴笑開,對婦人施禮道謝,又對凌王爺很自然的說道。
說罷便上前幫著婦人端菜往屋里去了。屋里還傳來她的歡笑聲「哇,這麼多菜啊,大嫂子可是把家里的那些過冬的好菜都端上來了?」
凌王爺含笑搖了搖頭,邁開步子進了屋。
屋里暖融融的,這屋子的憨厚的男子和婦人在忙著端菜盛飯,劉雨琦幫忙擺筷子。
她抬頭看著凌王爺,笑道︰「哥。快來,大嫂子做了好些吃食,這些可是家里的廚娘做不出來的,又是他們自己種的,味道一定鮮美。」
凌王爺笑笑,也積極的配合道︰「虧你是大家閨秀。怎的這般貪吃。」他又轉過身對著正在端碗盛飯的夫婦二人,「多謝大哥大嫂的盛情款待。」
男人忙還禮,連說客氣了,不過是他們這些種田莊家人吃的粗茶淡飯,還望他們不要嫌棄才好。
「是呀。大哥和大嫂子快過來一起吃吧,來來來。」劉雨琦過來拉著夫婦二人坐下,又將凌王爺拉到靠近自己的位置胖坐下,「哥,這是你喜歡吃的青菜,這可是大嫂子他們自己種的,健康又美味,快嘗嘗。」
劉雨琦夾起一筷子的青菜放入凌王爺的碗中,而後又給自己夾了些菜,幾人歡聲笑語中開始用膳。
凌王爺望著碗中綠油油的青菜,頓時有些蒙了,他緩慢的夾起青菜送入口中,輕輕咀嚼。
「好吃嗎?」劉雨琦亮著一雙大眼,一幅想要求認同求贊賞的模樣問道,仿佛這道菜是她做的一般。
「好,好吃。」凌王爺吞下口中的菜,微笑道。
以往在王府里,都是他一個人吃飯,雖然會有丫鬟給他布菜,每日的膳食也都是管家精心準備的,自然是山珍海味少不了的。
可是吃起來與今日的味道卻是很不一樣的,雖然味道不及王爺府里請的廚子做的好吃,但是吃起來卻更加香,更讓他覺得心里暖暖的。
他看著眼前的婦人和劉雨琦有一句沒一句的邊聊邊吃,想起了小時候母妃去世之後他第一次和四弟還有皇後娘娘用膳的情景。
「哥哥,我要吃那個。」四皇子當時黏著他道。
「好的,哥哥給你夾,來,好不好吃?」他平日里也很少和其他兄弟在一起玩,這是第一次和四弟一起,心里也是很歡喜的想要與他交好。
「好吃,哥哥夾的就是好吃。」四皇子很是滿足的咧嘴笑了。
結果一不小心嗆到了,連連咳嗽,因為難受,咳得難受哇的一聲哭了起來。
皇後娘娘急得連忙過來拍著四皇子的後背輕聲撫慰。
當時的他還很年幼,看到弟弟因為吃菜一下子嗆到也慌了神,想要走過去安慰弟弟,卻被皇後娘娘嚴聲斥責道︰「凌兒,食不言寢不語,這句話,你的母妃難道沒有教導過你嗎?以後用膳時,不可嬉笑言語。」
年幼的他自那日以後,就從未在用膳的時候說過一句話,久而久之也變得習慣了。
可今日和這對村民夫婦,還有謊稱為自家妹子的陌生女子,幾人以前從未有過任何交集,卻在一起吃飯,飯桌上其實也不過是一盤腌制的小菜,一盤青菜,一盤炒雞蛋,這在以前,府中的下人吃的都比這個好。
但是,這個味道,這種感覺,好像還不錯。
他笑了笑,繼續夾菜吃了起來。
「二弟,我們要去哪里找尋小姐啊?福州這里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的,出了福州那就更是像無頭蒼蠅了,也不知道小姐是到底在哪個方向。」徐老大扯著嗓子問程老二。
程老二皺眉沉思。
「小五,你還記得當時你和小姐借宿的那家客棧的位置嗎?」他問道。
「記得,就在城外向東的一家歇腳的客棧,咱們騎馬的話恐怕是要一天的時間才能到達。」小五很肯定的說道。
「這樣就好辦了,我們只管從城外一直向東尋找,如果小姐月兌困,必然會往這條路回來的,或許路上還能踫到小姐。」程老二說道。
徐老大和小五點頭認同,幾人便去購置了三匹馬向城外東面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