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一,早上吃過湯圓不久,村里那幫熊孩就跑到雲逸家來拜年來了,老爺在村里可以說是最德高望重的老人,熊孩們來的第一件事就是給老爺磕頭祝賀討喜,祝願老爺能長命兩百歲!
雲逸記得自己還小的時候,也和現在的毛孩一樣,一到過年就會去村里給老人們磕頭討喜,想想那時候真是天真爛漫!
在老爺那里討完喜,一個個穿著新衣服嬉皮笑臉的熊孩又朝雲逸叫著逸叔,然後伸著手要壓歲錢。
雲逸早就換了零錢等著呢,按人頭給,每個人十塊錢,一上午的工夫他就散出去了二百多塊。
當然他也早早的把糖果瓜用篩裝著端出來放在桌上,讓他們誰想吃盡管去抓。
他買的都是軟糖,這可比一般人家的水果糖好吃多了,于是那些熊孩都伸著爪在籮筐里猛搶。
那些瓜是他讓陳木煮的西瓜兒,味道特別好,這些熊孩也都很喜歡。等他們拜完年走的時候人人兜滿滿的,而篩里的糖果瓜則少了一大半。
這些東西弄出來就是讓人吃的,因此雲逸也不在意,隨他們去了。
鄰里間相互拜年時的融融鄉情,城里人是感受不了的,現在城市里的人際關系變化的特別快,親戚也分布在各個地方,一家一戶的過年特別單調,而且城里也不讓放鞭炮,他們都熱鬧不起來,感覺不到年味兒。
村里的男人們也開始四處串門拜年。他們大部分都是提著簡單的東西,在東家坐坐,然後趕往西家,午飯趕上哪家就在哪家吃飯,因此整個村里幾乎每家都熱鬧非凡,有些人家甚至午飯的時候要擺上幾張桌才夠。
里啪啦的鞭炮聲帶著濃濃的喜慶,可口的飯菜透露出淳樸的鄉情,一切的一切都顯示著河谷村里人與人的和諧。
雲逸一上午都守在自己家里,不是他不想出去拜年,而是來他這里拜年的人根本沒有停過,直到下午的時候他才有了空閑,到村里挨家挨戶的拜年。
初三的時候,村里的年輕夫婦都要帶著東西去給娘家拜年,而嫁到外面的女兒女婿也要回來拜年。
雲逸也準備帶上禮物去給老壇叔拜年,除了請他老人家出掌酒谷莊園的大廚一事,還有就是出門的時候,老爺交待給自己的事情。
來到街上,「老壇面館」依然開著門,只是門上已經掛起了停止營業的牌,老壇叔正和幾個老人在那聊著天,臉上氣色紅潤,神采奕奕,看來過年的這些天喝了不少酒,猛然看上去好像年輕了好幾歲。
「老壇叔,給您拜年了!」走到老壇叔的背後,雲逸作弄般地說道。
老壇叔回頭一看,見是雲逸就開口笑罵道︰「臭小,怎麼今天才來,我還等你給我帶好酒來呢!」
「這不,幾年沒回來過年了,今年在家過年,來拜年的人多嘛,今天才空閑了一點就往您這兒跑了,就是想著來陪您喝點嘛順便再嘗嘗您做的菜!」雲逸說著還晃了晃手里提著的一個灰不拉幾的土陶壇。
看見雲逸提在手里晃蕩的酒壇,老壇叔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可是嘴里還說倔強地說道「嗯!我就說嘛,你小肯定是嘴饞了!」
見老壇叔悄悄咽口水的樣,雲逸心里得意的想到,明明是您老饞我的酒了,非要說我饞您老做的菜,于是只能裝作不好意思地樣「嘿嘿」地傻笑了兩聲。
轉過頭,老壇叔也給幾個聊天的老人說道︰「老哥幾個今天午也別走了,我整幾個菜,一起喝點!」
幾個老人也欣然同意,隨後老壇叔就回到屋里開始忙碌起來。
沒多久,老壇叔就做好了五個菜,等到幾個老人上桌後,雲逸才再坐下來,打開自己帶來的酒壇,給在座的人都滿上。
午飯吃完,等送走了其他幾個老人後,雲逸和老壇叔也喝起茶聊了起來,雲逸主要給老壇叔說了說莊園里的情況。
借這個機會,雲逸也開口邀請老壇叔道︰「老壇叔,我想請您去莊園里掌大廚您老願意去嗎?」
其實雲逸的心里不僅僅是請老壇叔去莊園掌廚,還有一個想法是把老壇叔接到河谷村也方便自己照顧,老爺也好有個聊天的人,畢竟他一個人在這里,年歲逐漸的也大了,自己也一直把老壇叔當自己的親人,不想讓他就這樣孤孤單單地過下去!
听了雲逸的邀請,老壇叔沉默了起來;滄桑的眼神里滿是淒苦的回憶。
自己為了那個女人已經在這個地方守候了三十年了,三十年說長不長,說短也不短,但是一個人又有多少個三十年可以等呢?當初說好的兩人在這里匯合,可是自己帶著一身傷來到這里的時候並沒有見到她的影,要不是恰巧遇到老道爺,可能自己早就沒命了。
可是這一等就是三十年,三十年前這里還是熱鬧的通往雲貴高原的茶馬古道,三十年的滄桑巨變現在這里已經落寞的無人問津,三十年前一對說好了一起私奔的年輕男女,現在只剩下形單影只的一個五十多歲的老男人還在默默守候。
「老壇叔…老壇叔…!」雲逸叫道。
「嗯…!」听到雲逸的聲音,老壇叔才從自己的回憶里清醒過來。
「老壇叔,我的莊園里真的需要您老去坐鎮,其他人我也不放心啊!」雲逸再次說道。
看著眼前的雲逸,不僅是老道爺就連自己也把他當成自己的後輩,雲逸對自己的孝順和孝心,老壇心里比誰都明白,也倍感欣慰;雖然這個孩跟自己沒有一點血緣關系,但是改變不了他們之間那濃濃的親情。
見雲逸都這樣說了,老壇心里也想到去幫孩一把,于是說道︰
「好吧!小逸我去就是了!你得讓我把這里處理一下吧!」
見老壇叔答應下來,雲逸心里高興萬分地說道︰「還處理什麼啊!關門,上鎖,今天就跟我回去;還沒告訴您呢!來的時候爺爺可是說了,要是您不跟我回去,他老人家明天就親自來請您,到時候看您怎麼辦!」說完,雲逸呵呵呵地輕笑起來。
听到雲逸說老道爺要親自來,老壇心想自己可承受不起,簡單地收拾了一下,讓旁邊的老李平時幫著看看,老壇叔就和雲逸坐上車回了河谷村的半山平台。
半山平台上,老爺正和老壇叔坐一起喝著茶聊天。
小壇,這次逸兒去請你,也有我的意思,這麼多年過去了,你也應該放下了才是,人生苦短,我這個老不死的比你要看得清楚和透徹一些。
這些年來,能入我道爺眼里的人沒有幾個,你算是其之一,重情重義,我們兩相交幾十年了,我的脾氣你是了解的,等過段時間,你和我一起去一趟宗教協會,我把你寫到三清觀名下,等到我百年之後三清觀就交給你打理。
況且逸兒也是你看著長大的,德行和孝心更不用說,以後你就住這里,哪也不許去就讓逸兒給你養老送終。
道家的傳承雖然老壇不懂,但是老爺的一番良苦用心,老壇心里卻感激不盡,在華夏,哪個老人不想有人給自己養老送終呢!
隨後,老爺按照道家的規矩,讓雲逸嚴肅認真地給老壇磕了三個響頭,認下了這個老人,以後老壇和雲逸、老爺就是親如一家的親人了。
這事讓雲逸高興地叫上幾個好友兄弟又是一番慶祝。見幾個年輕人爭先恐後地叫自己老壇叔,旁邊一副喜笑顏開的老道爺,老壇心里第一次有了家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