趕天圩 083 患難見真情

作者 ︰ 晉光明

夜子容雖然是個有名的紈褲子弟,可是對蘇月還是很孝順的,他听這個男人這麼說自己的娘,心里一下子就火了,雙眸一瞪怒道,「你有種再說一次!」

店老板看他這個時候居然還敢橫,又道,「怎麼著?你還想打人啊?我就說了,你娘不是個好東西,以前暗地里就想害南駿王,現在自食其果了,她活……」那個‘該’還沒有說出口,夜子容就一拳打了過去!

店老板被打了一拳,也火了,喊道,「你小子還敢打人?!看老子今天怎麼收拾你!」說完又道,「給我打!」

一時間,店里的伙計全都朝著夜子容沖了上去,平日里他們就看不慣這個紈褲子弟在皇城里為所欲為,眼下終于有機會教訓他了,自然全都使出了吃女乃的力氣。

夜子容平日里吃吃喝喝慣了,雖然出生于武將之家,可是他卻不會半點武功,眼下這麼多人打他,他自然沒有還手的機會了,只能抱著腦袋蹲在地上,默默承受著他們的拳打腳踢!

一翻痛打以後,他更是被幾個人扔出了藥材鋪!

那個店老板捂著被打青的左眼走了出來,看著地上的夜子容啐道,「沒錢也敢來抓藥?你還以為你們夜家財大氣粗嗎?我告訴你,從今往後別讓老子看見你,不然打死你!」說完又吼了一聲,「快他媽的給我滾!」

夜子容被打的皮青臉腫,身上全是傷,往常手指被劃了一道小口子,他都鬼喊鬼叫大半天,可是今兒個他被打成這樣,他卻一聲都沒有坑,這個時候倒是有那麼幾分男子漢的氣概了。

他捂著疼的肚子跌跌撞撞的站了起來,緊緊咬著混血的牙齒離開了。

街上的百姓都在看他,有人還對他指指點點起來!

「他不是那個夜家大少爺嗎?怎麼被打成這樣了?」有人認出了他,心里還升起了一絲同情心來。

而站在那人旁邊的百姓卻一臉鄙夷,還說,「他活該,以前誤作非為,仗著自己姓夜,可沒少欺負我們,現在夜家被抄家了,他還算哪門子的少爺呀?我看呀,是乞丐少爺才對!」

「哈哈哈哈……說的好!」

還有人更毒舌的說,「什麼乞丐呀?你看他那個熊樣,離開了夜家,他什麼也是,就連乞丐都比他強,人家伸手還能要到幾個錢,他要是伸手,連個屁都要不到!」

「說的好,真是活該!」

「就是就是,听說南駿王還活著的時候,他可沒少做缺德事,現在變成這樣,可是報應來了!」路人們紛紛指責他,就算有幾個同情他的,可在听過他以前做的種種壞事以後,全都對他投去了活該的眼神,有些人甚至覺得,他現在還不夠慘。

而夜子容一直忍著傷痛和屈辱往回走,耳畔听著那些人的指責和謾罵時,他的心里很痛,很憤怒,這比那些人打他還令他難以忍受!

「相公!相公你怎麼了?」楊梅出來找他,在路口的時候見他弓著身體搖搖晃晃的走來,嚇得臉色都變了,隨即迎上去想要扶他,眼里還浮上了關心和擔心!

「別管我!」夜子容爆了,對著她怒喊了一聲,還揮掉了她的手一個人跑了!

他的樣子很可怕,也很反常,楊梅擔心他出事,也追了上去,嘴里還喊著,「相公!相公……」

夜子容現在好恨,恨老天為什麼這樣對他,也恨那些落井下石的人,更恨自己,恨他為什麼這麼不爭氣,為什麼夜家被抄家之後,他就什麼也做不了了?

「為什麼?為什麼!你告訴我為什麼!」夜子容跑了很遠,直到前面沒有路了,他才停下來指著老天問,眼里還留下了眼淚來!

楊梅自小在農村長大,學會的第一件事就是滿山跑,雖然是女子,可是她還是追上了夜子容。

她站在他的身後,看他情緒很激動,很擔心他會想不開就這麼跳下這個小山坳!

「相公,你別這樣!」楊梅也哭了,她嫁入夜府半年來,還從來沒有見過他哭,這個時候她也慌了,不知道怎麼辦!

「你別過來!」夜子容看她欲要上前來,隨即怒聲制止,還沖著她火,「你給我滾!馬上滾!我不想看見你!」

楊梅知道他今天是受了委屈,看他這樣,她很心疼。雖然她也知道他並不喜歡自己,可她嫁雞隨雞嫁狗隨狗,既然自己是他的妻子,她就不會離開他的!

「我不走!」楊梅回道,這也是她第一次敢反駁和頂撞他。

「呵!」夜子容自嘲的冷笑一聲,隨即又大笑起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連你看不起我了?現在居然連你也敢頂撞我了?」說完,他又情緒激動的說,「那我活著還有什麼意思?我還不如死了一了百了!」

楊梅急了,隨即喊道,「不要啊,你要是死了,那婆婆和公公怎麼辦?」她也哭了,雙手揪著自己的衣角說,「我沒有看不起你,從來都沒有看不起你!相公,你就算不為自己想,也要為公公和爺爺想想呀,他們已經沒有一個兒子和孫子,你忍心再讓他們失去一次至親嗎?」

夜子容嘴角含笑,可是眼淚卻不停的流,他所有的脆弱全都在這一刻爆了,他搖著頭說,「不會的,他們不會難過!在他們眼里,我只不過是個廢物,從小到大,他們眼里就只有夜風流,就只有他!」說著,他又看著天說,「既然我是多余的,那我還活著干什麼?」

楊梅也哭著道,「不!不是的,你不是多余的,他們很在乎你的,天底下沒有一個父母是不愛自己的孩子的,他們也很關心你的。爺爺和公公知道你好幾天沒有吃肉了,今天他們還去湖邊抓魚,婆婆也給做了愛吃的菜,現在他們都在家里等你呢……」

夜子容不相信,听她這麼說,他的心里反而更酸了。

他哭著道,「我沒用,我沒用啊……夜風流一死,夜家也完了,我身為夜家的長子卻什麼也做不了……」

楊梅知道他其實是想做好的,真的,她都知道的。

她安慰他說,「你別這麼說,雖然現在我們的生活很艱苦,可至少我們一家人都在一起,我明天就回娘家去,這樣家里的開支也會減少一點的,你和公公、爺爺都不用這麼辛苦了!」

夜子容從來沒有好好正眼看過這個女人,兩人成親以來,他也沒有少個她臉色看,一開始她都逆來順受,他也以為她是貪圖他們夜家的榮華富貴,打心里瞧不起這個女人,可是現在,他們夜家被朝廷抄家了,他們從貴族貶為了庶民,一夜之間什麼都沒有了,可是她還是不離不棄的跟著他們過窮日子,眼下更是安慰他,還願意自己離開,為的就是不想成為他們的負擔……

他縱橫情場多年,見多了各色各樣的女人,可是這一刻,他卻覺得沒有哪個女人比得上她好!

「娘子……」夜子容動情的喊了一聲,這也是半年多來,他第一次承認了她的身份。

楊梅又哭又笑,還有一瞬間的驚愕。他居然叫她娘子了,他終于承認她是他的妻子了……

「相公……」楊梅跑了上去,兩人抱在一起痛哭了起來。

等到大家的情緒都得到平復以後,兩人這才一同回去了……

夕陽夕陽,兩道身影長短不一的身影手拉著手,在遠離了大富大貴的光圈以後,這樣的平淡反而更令人珍惜。

夜子容也算因禍得福,而這一次的經歷也當是他成長的必經之路了!

另一邊,還在北國的琉璃根本就不知道月國生了什麼事,更加不知道玉炎在她死後,居然如此對待夜家!

……

夜,悄然來臨,北國的風雪就像一頭嗜血的狼,總是在夜晚中出懾人心魂的咆哮聲。

緊閉的窗戶被吹得啪啪作響,絲絲的寒意還是會從門縫和窗縫里跑進來。

雖然屋里點了烤爐,可是穿的單薄一點的話,還是會覺得很冷。

木頭想著今晚特別的冷,要是琉璃再睡在地上,一定會感冒的。

這不,他將床鋪鋪在了地上,然後自己躺了上去。

見狀,琉璃還道,「你在干什麼?」

木頭對她傻笑,口齒不清的說,「睡、睡覺……」

琉璃還皺了一下眉頭,放下手里的書走了過來,說,「想睡覺就去床上睡呀?干什麼睡我的地方?」

木頭搖了搖頭,手里還抱著一個枕頭,一臉無辜的看著她說,「要睡這……暖暖的……」

琉璃哭笑不得,睡地上怎麼會暖呢?

「你還真是傻得不清呀?有床你不睡,睡在這里要是病了,我還要照顧你!」琉璃回道,還說,「趕緊床上去!要是在病了,我可就把你扔到大街上不管你了!」

現在琉璃是真的沒有時間花心思去照顧他,明天就是冰雕會了,她要想辦法去接近北城決,相信以後會很忙,她不想再把時間浪費在他的身上。

「要睡這、睡這……」木頭不停的重復著,好像今天非要睡在地上不可。

琉璃微沉了神色,說,「別讓我重復說同樣的話,趕緊上床去!」她想著,這個傻子怎麼臨到晚上了還給她耍起脾氣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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