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只是輕笑,想來也是,他們現在已經同坐一條船,若是這個時候後悔,也是來不及了。
玉梓看她釋然一笑,心情卻沒有任何的好轉,他將她的手臂包扎固定好以後,又囑咐起來,「你先好好休息,接下來的事就交給為夫來處理吧!」
琉璃點了點頭,等他離開以後,她的視線又落在了自己的手臂上。
今日玉炎說的一番話令她很在意,如今想來,她確實輕敵了。不管怎麼說,玉炎現在也是月國的皇帝,正如他而言,他若是想要殺一人,有時候是不需要理由的。
琉璃皺了一下眉心,心想她是不是應該先鏟除玉炎這個強敵,然後才慢慢收拾沈如月呢?
……
當她房里糾結的時候,玉梓已經有了應對之策,今兒個玉炎居然敢傷她,那改日定然可以公然殺了她。為了避免此事惡化下去,他必須給玉炎一個警告才行。
「來人!」玉梓一進書房就喚了一聲,平淡的聲線卻夾雜了一絲冷意。
很快外面來了一位侍衛,此人一身褐色長袍,身材筆挺。
「王爺!」對方頷行禮,以示對他的恭敬。
「……」玉梓吩咐一聲,眼神中閃過了陰冷,他要讓所有人都知道,誰敢動他王妃一下汗毛,將會死無葬身之地!
男人領命之後就退下了,為此,他的小心肝還抽了一下,沒想到他們的王爺可以為了王妃做到這份上,真是從當初的低調轉瞬成為了高調的人物!
……
翌日
天才蒙蒙亮,琉璃就已經醒了,這一整晚,她都睡得不怎麼安穩。
「睡不著嗎?」玉梓的聲音飄進了紗幔中,現在才寅時,天才剛剛破曉而已,他也沒有起來。
琉璃撐坐了起來,輕應了一聲,「嗯。」
玉梓也從地鋪上站了起來,並走到榻邊掀開紗簾,看她氣色並不怎麼好,又問了,「是不是傷口很疼?」
琉璃搖了搖頭,回道,「不是,只是覺得有些熱。」
玉梓擰了一下眉頭,什麼話也沒有說,只是抬手探了探她的額頭,熱度透過他的掌心傳了過來。
他道,「你受風寒了,現在有些熱!」
琉璃擰了一下眉頭,一只手也模了模額頭,感覺並不是很熱。
「還好吧!」她淡淡道,反而顯得有些不在意。
玉梓不喜歡她滿不在乎自己的樣子,他道,「你先躺著,我去煎藥!」
琉璃搖了搖頭,準備掀被下榻,說,「一點小感冒而已,不用吃藥,它自然會好的。」
玉梓不讓她起來,一手輕輕放在她的肩膀上,雖然沒有使出多少力氣,可是這輕輕一按,還是緩了她的動作。
琉璃抬眸看他,眉心也皺了皺,有些不滿意。
玉梓溫聲回道,「愛妃受傷已經讓為夫很心疼了,如今你又感染風寒,王妃卻漫不經心,這是要讓為夫心疼死嗎?」
琉璃一項如此,感冒傷風都不吃藥的,等出一身汗它自然就好了。
她說,「我的身體自然最清楚了,這點熱度根本不需要吃藥,我去院子練一會劍,出了汗就好了。」
玉梓回道,「可你的手受傷了,今日還要練劍?」
琉璃還是站了起來,一邊往衣櫃那里走的時候,一邊說,「有些事我不想拖太久,不然這就失去了我們合作的意義!」
玉梓听她這麼說,心髒就像被什麼東西拍了一下,頓時令他心口悶悶的。
他豈會不知道她此話的意思?她是在變相的再告訴他,她不喜歡受人擺布,決定的事也不會輕易改變的。
玉梓也沒有說什麼,也站了起來走到她的身邊,拿過牛角梳給她搭理長。
他對她的好總在不經意間表露出來,就像有時候的一個眼神,一個動作,及時什麼都不說,誰也看得出他對她的寵。
琉璃不是傻瓜,他這麼為她,其實她也有些擔心,害怕有朝一日,當他們之間的合作關系不存在的時候,她會失了心。
她覺得自己注定就是沒有歸屬的女人,不管是過去還是現在,還是一個人比較好,而且人一旦有了感情,就會變得脆弱,她不想重蹈覆轍!
「一會我陪你練劍吧?」玉梓給她挽好了青絲,看她似乎有些出神,這才啟聲問她。
琉璃回絕道,「不用了,我想一個人練!」
玉梓覺得,她總是將他摒棄在她的世界,明明知道他對她的心意,可她卻裝作看不見,也不給他一絲希望!
「那好!」玉梓應道,也沒有勉強她。
兩人整理妥當以後一同離開了房間,在外人眼里,他們出雙入對,好不恩愛,然而,這其中有幾分真幾分假,也就只有當事人知道了。
琉璃去了沁園,而玉梓先吩咐了下人準備一些琉璃喜歡吃的,然後就去了書房,等到她練完劍以後,兩人才共進早膳的。
玉梓看她手臂傷了,今兒個應不會出府,就想著準備一些節目和她一起消磨時間。
這不,他夾了一塊糕點放在她的碗里,溫聲問道,「王妃今天想去那里?不然和為夫去梅林賞花如何?」
琉璃沒有這個興致,還道,「不了,王爺應該有很多公務要忙,今兒個我也不出王府了。」
玉梓點了點頭,既然她不想出去,那自然是最好,起碼她在他的眼皮底下不會受到任何外在的威脅,他也就放心了。
「那好。」玉梓應了一聲,還朝著邊上的丫鬟吩咐,「你們好好服侍王妃,若是她稍覺得不滿意,你們也不用留下來了。」
「是王爺!」兩名丫鬟緊張道,誰也不敢怠慢。
琉璃還看了一眼玉梓,心想他這是干什麼?名字的她不習慣身邊跟著別人的!
玉梓對她微微一笑,嘴角的弧度不高不低,卻別具風采。他說,「王妃如今受傷了,為夫自然要讓她們好好伺候你了,若是有什麼吩咐,只要讓她們去做就成。」
琉璃抿了一下薄唇,想說什麼來著,可是對上他的這雙桃花眼,她又欲言又止了。
玉梓笑了笑,見她居然沒有再拒絕,心情也算好些了。
而在丫鬟們的心里,她們一個個都在念叨起來,覺得伺候琉璃可是一件大事,一點馬虎都不能有的,不然下場可不得了。
琉璃還覺得奇怪了,她貌似來到王府以後,也沒有刁難她們吧,除了第一天給了她們一個下馬威之外,她可算是很好說話的王妃了。
琉璃靜靜听著她們心聲,這才明白過來,原來都是因為眼前的男人啊……
玉梓當然知道此事瞞不住她,而他也沒有打算瞞她。
「王爺,你吃好了嗎?」琉璃啟聲問道。
「嗯。」玉梓應了一聲,知道她是有話要和他說了。
「那你願意和我散散步嗎?」琉璃又道,此時此刻,她的語調依然很客氣,就算看不見她臉上的整個表情,可是看著她嘴角揚起的弧度,所有人都覺得她是在向他們的王爺撒嬌,真是盡顯柔情。
而玉梓則從她的眼楮里看出來了,她的笑可是摻雜了一絲不悅,想來一會她要飆了。
「當然,只要王妃高興,為夫很樂意陪你去任何一個地方。」玉梓還不忘討好說著,每次都是在有意無意的向她展現自己的溫柔,以及對他的寵溺之情。
琉璃笑了笑,站起來的時候還拿起一旁的錦帕擦了擦嘴,然後一手仍在了桌上面,這時候大家才看出了一點端倪,隱約覺得她怎麼有點不高興了?
這不,琉璃薄怒道,「你們不要跟著!」
所有丫鬟都覺得心驚,而且有些莫名其妙,怎麼他們的王妃說生氣就生氣了?難道真的如傳言所說的這樣,所以情緒才會變得如此陰晴不定?
反而應該最緊張的男人,此刻卻嘴角輕揚,一臉幸災樂禍的表情,看著就覺得讓人生氣。
他們兩夫妻朝著鳳儀樓的方向走去,在去往那里的路上,琉璃盡量克制住怒火,淡聲問道,「王爺,你是不是應該解釋一下?」
玉梓含笑回道,「王妃突然這麼問我,這讓為夫如何回答?」
琉璃看他道,「你少裝傻充愣的,快說,外面的傳言是不是你刻意放出去的?」
玉梓依舊微笑著,見她生氣了,居然也不著急,還說,「王妃何必動怒呢?如今你可是身懷六甲,千萬不能動氣的!」
琉璃看他還嬉皮笑臉的,面色一沉,「你還說!我什麼時候身懷六甲了?」他們兩人壓根就沒什麼,頂多就是當日在水里親了一下!
而玉梓卻道,「王妃豈能這麼說?你我已成夫妻,你懷有身孕也是在正常不過的,而且為夫已經放出話去,王妃現在有了我的骨肉,誰人惹得王妃不快,那就是與我為敵,若是有誰一不小心傷了王妃,那本王就剝了他的皮!想必這個消息如今已經在皇城傳開了,日後王妃出行,我也能稍稍放心些。」
琉璃听他這麼說,心里的火氣又滅了大半,畢竟他說這樣的謊話也是為了她著想。
「王妃,你還生氣嗎?」玉梓問道,看她的眼神應該已經平息怒火了。
琉璃雖然不滿意他說下的這個謊言,可是貌似這個理由還很不錯,若是她懷孕的消息散播出去,那玉炎定然不敢輕易動她。
「以後你有什麼計劃,最好和我說一聲,今早我還去練劍了,這要是讓別人知道了,誰會相信我懷孕了?」琉璃又道。
玉梓卻說,「這種事我說有了就有了,難道還有人敢質疑不成?」
琉璃瞪了他一眼,這才邁開了腳步。
玉梓走在她的身邊,眼角的余光總是會看著她,心里還幻想著,若是有一天她真的能懷上他的骨肉,那就真的太好了。
……
皇宮
靜王妃有喜的消息已經傳到了玉炎的耳中,這在外人眼里都是一件喜事,可是在他看來,卻沒有比這更壞的消息。
御書房內的氣氛壓抑而冷漠,行雲跟流水都不敢吱聲,兩人沉默站在一旁,也是倍感壓力。
玉炎沉著俊臉坐在寶座上,接二連三的壞消息讓他心情沒法好轉。
「哼,以為用這樣的手段就能保住她了,簡直做夢!」玉炎低沉道,他可不相信琉璃懷孕了,只是,如今消息傳開,外人定然不會多加懷疑,若是他在這個時候動了琉璃,那麼在外人眼里,他可就理虧了。
行雲和流水也不敢吱聲,等候他的指令。
「隨便找個理由,將夜府收押,既然她不承認自己就是夜風流,那朕就撬開他們的口。」玉炎吩咐道,這一招他本不想用,以為琉璃會識時務,重新回到他的身邊,那他定然既往不咎,還和從前一樣信任她,可沒想到,她冥頑不靈,居然還是和玉梓站在同一條陣線,那就不能怪他心狠手辣了。
行雲回道,「皇上是想從夜家入手了嗎?」
玉炎森冷道,「若是夜家的人承認夜風流是個女人,那麼他們就是犯了欺君之罪,理當滿門抄斬!自然,不管她是琉璃也好,還是夜風流也罷,她都要死!」
可是流水卻覺得此事也許會弄巧成拙,他說,「皇上,此事關乎夜家滿門,他們定然不會招認的,就算他們真的承認夜風流就是現在的靜王妃,在外人眼里,也會覺得他們是屈打成招的,到時候一定會引來民怨的。」
行雲也這麼覺得,還說,「是啊皇上,欺君之罪可是滅九族的大罪,他們定然不會承認的,還請皇上三思!」
玉炎現在心里煩躁的很,這也不行,那也不行,豈不是讓他坐以待斃?
「就算屈打成招,也要讓他們指證!」玉炎怒道,他還不信自己對付不了玉梓了。
行雲想了想,突然提議起來,「皇上,其實還有一人能知道真相!」
玉炎問道,「何人?」
流水還以為他會說蘇月,畢竟這個女人一直不滿夜風流。
那知行雲卻說,「當年給劉氏接生的產婆,此人一定知道劉氏生下的是女子還是男子。」
聞言,玉炎也頓時恍然大悟,他怎麼就沒有想到,世上除了生母以外一樣,還有一個人能知道真相。
「不錯,那還等什麼,還不快快去將那個女人找來?」玉炎吩咐道,心里頓時看見了一絲曙光,只要能指證夜風流本就是女兒身,那麼夜家就算欺君,而玉梓就算是王爺,可是娶了夜家的女兒,也就是共犯,到時候他就能光明正大的鏟除他們了。
不由的,玉炎的嘴角挽起了一抹弧度,心里暗暗念著——玉梓,鹿死誰手,還不知道呢!
而行雲和流水都點了點頭,準備退下去調查。
這時候玉炎還提醒道,「切記小心行事,千萬不能再有任何差池,否則你們也不用回來見朕了。」
「是皇上!」兩人同聲應道,心里也緊了緊,對于這次的任務,他們勢必要完成不可,不然,他們的性命也不保了。
玉炎還暗了暗眼,等到他們離開御書房的時候,他又將視線落在了身邊的畫卷上,曾幾何時,他是那麼希望他是女子,可如今,她真的成為女子了,卻是他殺她的唯一一個理由!
有時候蒼天就是喜歡捉弄人,讓本是朋友的人成為了敵人!
「你別怪朕,要怪,就怪你有眼無珠,選錯了人!」玉炎說道,還攤開了畫軸,啟聲的時候一手還在輕撫畫卷上的人,可是,就在話聲落下的時候,他卻猛然將畫撕爛了。
這樣的舉動也是在預告,他與畫像上的人已經擺明了立場,他們已經回不到遠點,而他為了保住江山,任何人都可殺!
在玉炎的心中一直有一個信念——欲成大事,親人可殺,更別說是一個女人了!
……
他從寶座上走了起來,一腳還踩在了曾經最為珍視的畫卷上,從這一刻開始,他的決心和狠心已經表露無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