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晚雖然他們兩人又再次同房而睡,可是彼此都是一夜無眠。
琉璃還在想著剛才的那件事,同樣的,玉梓也擔心她會因為此事而對他的態度有所變化。
雖然他是真的沒做什麼猥瑣之事,但……好吧,他也心虛了,畢竟他剛才確實衣衫凌亂,而且神色緊張,顯得有些手忙腳亂的,似乎真的做了什麼不可告人的事情一樣,也難怪她不相信他真的沒有干什麼壞事。
這不,玉梓睡不著了,他輾轉反側之後,視線就落在了身側的床榻上。
琉璃听到動靜,透過雪白的紗帳朝地面上看去,雖然房里沒有點燈,可是他的一雙星眸很是耀眼,一時間兩人四目相對,一切好像靜止了一般。
玉梓看著她,平靜的睨視片刻之後,他問道,「你相信我嗎?」
看得出來,他也很在意剛才的那件事,好像真的擔心她誤會了什麼。
「嗯。」琉璃輕輕應了一聲,眼神亦是平靜如水,可就是這方看似無波無瀾的眼眸,卻深深吸引著他。
玉梓听她這麼說,嘴角還微微揚起了笑來,雖然嘴角的弧度極淡,可是她的一句話卻令他的心情平和了很多。
琉璃又說,「既然睡不著,不如我們下盤棋吧!」
玉梓覺得這個主意甚好,也答應道,「好啊。」說著,他們都撐坐了起來,玉梓還起身去點燈。
很快,漆黑的屋里又亮了,柔和的光線均勻的灑落在房里的每個角落。
琉璃披上了外衣掀被下榻,而玉梓則拿出了棋盤和棋盒擺好。
兩人相視而坐,玉梓選擇了黑子,琉璃自然拿了白子。
「王妃先!」玉梓溫聲說道,讓她先下,也看得出他不管做任何一件事都是先以她為先的。
琉璃拿了一顆白子落下,還隨意的說道,「王爺是何時學會醫術的?」
玉梓倒是沒有想到她會突然問他這個問題,眼神微怔以後回道,「兒時跟著師傅學的,只是當時沒有上心,學到的也只是一些皮毛而已。」
琉璃知道他過謙了,他連這種復雜的毒都能配制出解藥,雖然中間出了一點差錯,可是以他現在的醫術來說,在江湖上定然也能佔有一席之地的,也難怪他不用求助于司徒峰了。
遂,琉璃等他落子以後也放下一顆白子,還道,「王爺太謙虛了,在外人眼里,你好像無所不,總是給人深藏不露的感覺。」
玉梓不在乎別人怎麼想,唯獨她的想法,他真是介意。
他看著她順勢問道,「那在王妃眼中,為夫是一個怎麼樣的人呢?」
玉梓很想知道,更希望他是她心中的良人,亦或者是好男人!
而琉璃卻道,「難以真正看透的人!」
聞言,玉梓還意外了,他一直在她的面前表現出最真實的一面,為何她會這麼說呢?
遂,他繼續問道,「王妃何意會這麼說?莫不是為夫哪里做的不夠好?令你覺得有些不明朗嗎?」
琉璃搖了搖頭,回道,「我只是覺得王爺還有很多本事,是一個身懷絕技的人。」
玉梓微笑道,「王妃這是在夸獎為夫嗎?」
琉璃並不否認,還道,「確實,王爺若是有野心奪下整個天下,想來也是易如反掌的事!」
玉梓很高興她能這麼說,起碼他在她的眼里是並非弱者,當然,玉梓更希望自己能配得上她,有足夠的能力保護她一生一世。
他又道,「其實不瞞王妃,當日你大戰金國凱旋而歸時,是我在宮里第一次見到你,那時候我才知道,原來月國的戰神竟有和我同樣的本事。」
琉璃還說,「你一定也是在那天知道我的身份的吧?」
玉梓笑著點頭,他也是通過賀雲的心聲才知道原來戰功赫赫的南俊王居然是女兒身,說起來,當時對他的震撼真的不小。
琉璃也扯了一下嘴角,現在談起她的身份,她也不覺得有什麼尷尬和緊張了,只是她唯一覺得愧疚的人是賀雲,原本他是最不應該受到牽連的,可是他卻因為她而枉死,此事也是她耿耿于懷的理由。
琉璃也沒有再說什麼,落下手里的棋子時,眼神微微有些暗淡。
玉梓將所有的注意力全都放在了她的身上,她的舉手投足,她的一板一眼,他都頗為在乎所以剛才她眸中的黯淡也沒有逃過他的眼楮。
玉梓猜想,她一定是因為剛才的話題想起了賀雲,這個男人儼然成為了她心中的一根刺。
若是這個時候告訴她,當初陪在她身邊的護衛還活著,也許她會毫不猶豫的結束這場沒有意義的報復游戲。
玉梓不想她走,所以明明可以幫她拔出心中的那根刺,他還是自私了一回,心想等到時機成熟以後,興許她會原諒他的身不由己和情不自禁……
「看來今夜的這場雨要持續到天亮了。」他轉移話題道。
琉璃抬頭朝門口看去,還說,「這樣也好,起碼能清靜一下。」
玉梓笑了笑,問道,「你我擁有同樣的能力,算不算有福同享有難同當?」
琉璃听他這麼一說,不禁也笑了起來,而房里的氣氛也因為她的笑靨頓時變得融洽了不少。
玉梓喜歡看她笑,好像她的笑顏可以融化他心里的愁雲慘霧,使得一切都變得美好了。
「王妃應該多笑的!」他由衷的說,心里也明白一笑傾城、再笑傾國的真正含義,因為在她的身上,他就會有這樣的想法,只要能看她展露笑顏,他真的願意將整個天下都雙手奉上。
而琉璃只是看他一眼,笑容依在……
這一晚,他們秉燭夜談,時間也過得飛快,不知不覺中,外面昏暗的天幕漸漸被破曉的晨光劃破!
正如玉梓猜想的那樣,雨一直在下,淅淅瀝瀝,讓外面的世界布滿了潮濕的霧氣。
玉梓穿上干淨的墨綠色的蟒袍,整理妥當以後就準備出門了。
琉璃還道,「今日下雨,你還要出門嗎?」
玉梓點了點頭,應道,「嗯,有些事還是早些解決的好。」
琉璃還問他,「那你今日什麼時候回來?」
玉梓說,「午時左右吧。」
琉璃了然點頭,看他步出房門以後,她才開始換衣服梳洗。
而玉梓簡單吃過早膳以後就坐著馬車先去了偏院,眼下當務之急是將火耳的病治好,與此同時還要抓緊時間籠絡朝臣,讓玉炎沒有任何反擊的機會。
……
皇宮
這次行雲和流水的動作倒是挺快的,他們花了一天一夜的時間終于找到了藍氏族人,而且雙方還達成了協議,若是對方能神不知鬼不覺的鏟除玉梓和琉璃,玉炎將會賞他們藍氏一族黃金萬兩,錦帛千匹,牛羊萬頭,而這些東西對藍氏一族具有很大的吸引力,所以彼此一拍即合!
而身為藍氏一族的巫女藍鳳凰已經現身皇宮,眼下就在御書房內與玉炎商談計劃。
「皇上放心,只要靜王誤食我的蠱蟲,就算他武功再高,也難逃一死!」藍鳳凰胸有成竹的說道,她對他們藍氏一族的蠱毒可是很有信心的。
玉炎看著她說,「靜王心思縝密,想要對他下毒,恐怕不易,一旦被他察覺,想要再找機會就難如登天,你不妨先向靜王妃下手,相比靜王,她比較容易對付。」
玉炎這麼說道,其實心里有著歹毒的計劃。他想琉璃一尸兩命,到時候玉梓一定大受打擊,方寸大亂,如此一來,這種報復簡直比讓他死更大快人心的了。
而藍鳳凰斬釘截鐵的回道,「靜王的首級擇日定會送上,至于靜王妃,我听聞他們夫妻頗為恩愛,到時候我也一並送她下黃泉,讓他們作對恩愛的鬼夫妻!」
「不!」玉炎突然啟聲,星眸眯起說道,「朕要他們生死相隔,你只要殺他們其中一個就好!」
雖然玉炎恨極了玉梓,可是因為琉璃的關系,他要他們生死相隔,越是恩愛,就越是不能讓他們在一起,就算死也不行。他要他們飽受分離之苦,如此才能解他心頭只恨。
藍鳳凰听他這麼說,憑借女人天生的敏銳直覺,她好像猜到了一些事情,想來眼前的皇帝對靜王妃是又愛又恨,他嫉妒靜王!
「謹遵皇上旨意!」藍鳳凰回道,她不管他們那些是是非非,她只要完成任務,得到應有的報酬就行。
玉炎還說,「那你先下去準備吧,朕希望能盡快听到好消息!」
藍鳳凰向他頷首行禮,遂退出了御書房。
而行雲領著她離開了皇宮,並讓她先在皇城的客棧落腳,至于後續發展就全憑她的本事了。
午時未到
玉梓就從偏院返回了靜王府,而在回來的路上,他見街上有糖炒栗子賣,遂買了一袋給琉璃。
他不知道她是不是喜歡吃這種東西,不過在他的心里,這種食物對他有著特別的記憶和意義,每每听到有人在喊賣糖炒栗子,他就想到他們當日在北國的點點滴滴。
這不,玉梓親自下馬車光顧了小販,這也讓街上的百姓全都震驚不已,不曾想到堂堂靜王爺,居然也吃這種貧民的廉價之物。
大家開始議論起來,有人說道,「王爺喜歡栗子嗎?」
「看樣子是帶回王府給王妃娘娘吃的,你看,他只是嘗了一顆!」還有人觀察入微,見玉梓在精挑細選的挑選栗子,看樣子並不像是給自己吃的。
百姓們都知道他對新王妃很是寵愛,而他現在如此細心周全,除了是給王妃買的,想來不會有其他了。
大家看著他,視線好像都無法轉移了,而他的出現就像天神突然降世一般,不管何時何地,他都如此出彩!
就在街道的對面,在雲來客棧中,剛剛才入住沒有多久的藍鳳凰听聞玉梓出現在了斜對面,隨即走了出來一看究竟。
說起來,這也是藍鳳凰第一次看見玉梓,她看著他的背影,心想這就是靜王麼?
而玉梓善讀人心,就算不看著對方,方圓五十米範圍的心聲都難逃他的耳朵。
就在藍鳳凰的心里提起玉炎的時候,他挑選栗子的動作都停頓了一下,心里還思忖著,玉炎似乎找來了厲害的幫手。
他不動聲色的側過身體,在人群中尋找可疑的人。
很快,玉梓的視線就落在了藍鳳凰的身上,她的穿著打扮顯然是來自異族。而藍鳳凰見他突然看向自己,心房還漏跳了一拍,如此俊美的男子,她可是第一次見到。
「王爺,你的栗子好了。」小販小心翼翼的說道,似乎站在他的面前已經倍感壓力了,如今還要開口說話,簡直就是在考驗他的承受能力。
玉梓接過以後就放下了銀子,然後朝著藍鳳凰走去。
大家的視線隨著他的身影在移動,每個人都好奇他這是要干什麼。
「姑娘的發簪很特別,是在哪里買的?」玉梓走到藍鳳凰的面前,視線盯著她發髻里的發簪看了一眼。
藍鳳凰還以為他真的那麼厲害,只需一眼就能看出端倪來,想來自己是高估他了。
這不,但他這麼問她的時候,藍鳳凰還恭敬的回道,「這是從在南嶼買的。」
玉梓點了點頭,還道,「難怪如此特別!」說著,他還頗有風度的向她點了點頭,匆匆結束了彼此間的談話,並轉身走向自己的馬車。
大家瞬間開始羨慕起藍鳳凰了,心想她居然可以和靜王爺面對面的交談,哪怕只說了一句話,也著實令人羨慕嫉妒恨了!
而玉梓坐上馬車以後,深邃的眼中瞬間浮現了一抹暗色,他透過車窗簾看著藍鳳凰,陰鷙的眼眸閃現寒光。
他已經從藍鳳凰的穿著打扮得知了她的來歷——藍氏族人,善用蠱毒!
如今這個女人突然出現在皇城,而且她的心里又提起了玉炎,想來此事與他月兌不了干系!
玉梓心想,既然他這麼心狠手辣,那麼他日後對他所做的一切也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他也休怪他無情!
……
馬車一路往王府駛去,不消半刻就抵達了目的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