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伯 第10章 河神治水

作者 ︰ 刀民

買了車,馮夷並不急著將車開回家,而是到了一個修理廠,準備對自己的三輪車進行改裝。

馮夷的打算是將車斗改裝成封閉式車廂,一是車廂可以從外面關上,有利于馮夷保守自己的一些秘密,例如在車廂里拉一些甲魚、黃鱔之類出去賣的時候,不致被村民發現,二是這種車斗拉些瓜果之類的也利于保存,不致被濃烈的太陽曬失水分。

交待清楚,跟修理廠約好一周後來取車,馮夷與李巧怡說了再見,就直接搭公車回了家。

回到劉家壩村,馮夷直接朝著劉家大院以前的祠堂走去,現在那是村辦公室了,村支兩委就在那里辦公。

院落里,此時里面村里的人馬都來齊了。

「馮夷,剛才我們村支兩委班子一致通過了你租地的事,合同都擬好了,就等著你來簽字了。」村支部書記劉大忠說道。

「那我先看看合同的內容。」

馮夷也是詫異村委的爽快利落,以前找村委辦事那一次不是要拖上許久,事有反常即為妖,他心里嘀咕著,接過已經擬好的合同看了起來。

片刻後,馮夷放下手中的合同,遲疑地問道︰「劉書記,租金、年限什麼的我都沒有異議,但這個違約金……,是不是定得有些高了,按法律違約金一般是交易金額的20%,這合同上的違約金達到了租金的二倍,是不是有些欠妥?」

「大佷子,這一條主要是為你好啊,你想想看,就算是你不干了,也不過將地放在那里每年交租金罷了,不用承擔二倍的違約金,但是如果一旦做好了,村里頭一些人看著眼紅想收回地,就得付雙倍違約金,這就是一個大保障嘛!」劉大忠呵呵笑著勸道,又打著保票說︰「雖然我是一定不會違約的,但說不定下一屆我就不當這個書記了,換其他人來就說不定了。」

一時間,馮夷的臉色陰晴不定,下不了主意,劉大忠雖然說得好听,但馮夷也不是傻子,定這麼高的違約金,不就是想設個套子將自己套住,如果簽下了這個協議,自己後面三十年,可就要套在這塊地上了。

似是怕馮夷後悔不簽,肥肉到嘴邊溜了,劉大忠偷眼看著馮夷的神色,道︰「如果大佷子實在覺得高,也可以調低一點,一倍的違約金也是行的……」

「不用了,劉書記,就按合同上寫的辦吧!」馮夷臉色驟然堅定下來。

我這一輩子都沒全力以赴的去做過一件事,現在一個大好機會擺在面前,再不能錯過了,此事破釜成舟,有進無退,只有將退路斷了,才能以最大的決心和毅力堅持下去,不會因勞累困苦而退縮。

「那好,我們就簽合同吧!」劉大忠大喜。

「好,簽合同……」馮夷將合同擺在面桌上,拿起筆就準備簽字。

「年輕人,做事前要想好哦!」坐在屋子一角巴巴抽著旱煙的村委副主任,若有所指的提醒了一句,這位姓喬的副主任是村干部里唯一的外姓人,也是最管不到事的一個,是基于民主集中制被提上來做擺設的。

「喬年禮,你說啥呢,還支不支持大學生創業了!」劉大忠當即黑下臉,生怕事情被攪黃了,他轉過頭堆著笑對馮夷說︰「大佷子不要理他,他就是見不得其他人好,我們快簽合同吧!」

馮夷感激地看了喬副村長一眼,知道對方在提醒自己別被人陰了,但他還是揮筆「刷刷……」在合同上簽上了自己的名字。

「好了,白字黑字,簽了字合同就生效了!」劉大忠如獲至寶的將合同拿在手里,笑容收攏不住︰「三份合同,一份馮夷你拿著,一份村委頭收起,另一份拿去鎮上備案,不過馮夷啊,我得提醒你一件事……」

白字黑字,劉大忠也不怕馮夷反悔,悠悠說著︰「按政策,耕地拋荒著不種,村頭是要收三百塊一畝的管理費的。」

看著劉大忠臉上圖窮匕現的得意奸笑,馮夷很想回他一句︰你是不是屬狗的,不然狗臉怎麼變得這麼快?

數出三千五塊交了今年的租金,馮夷卷起合同出了村委大門,耳朵邊能听到村干部們後面傳來的議論聲︰「傻兒,拿起錢打水漂,華夏上下幾千年,沒有說有農民靠在地里刨食發了財的!」

「是啊,租了鯉魚潭的那片地,年年漲洪水,遭水淹,連本錢都收不回來喲!」

「造孽,還是年輕不懂事,要栽個大跟頭……」

這些議論聲,像是故意讓馮夷听到,像一柄柄刀刺在馮夷的心上,但卻讓他的步履更加堅定,就由此,他也沒有退路了,只能成功,沒有半途而廢的余地。

回到家,馮夷下了決心,也不在家里休息一會,就直接奔鯉魚潭而去。

到了地方,馮夷在自己承包下的土地上巡視著,心潮澎湃︰這片近十畝的地,今後三十年,就屬于我了。

「現在首要之事,是將水患治理好!」馮夷喃喃道。

接下來,馮夷效防李冰治水的分水魚嘴的方法,根據地形,在土地上勾劃好了挖分水溝渠的路線。

「李冰治水最後成了水神,我也來治一次,也是為了成為水神,這是志同道合,異曲同工啊!」

馮夷發現,工程量並沒有想象的那麼大,因為地形是靠著鯉魚潭那一面高,而順延向下形成一道平緩的敘坡,他只需要在靠近鯉魚潭處挖一道一米寬深,十余米長的深溝,將水引進來,剩下的七八十米溝渠就不用挖這麼深了,只需要掏一條尺許深的淺溝,再在邊上用水泥混和鵝卵石,修築兩道盡許高的溝堤就行了,水往低處流,到時河水自會沿著斜坡向下流,而且一旦分水渠貫通,河水還將繼續沖刷溝渠中的泥士,將溝渠越沖越深。

而且根據馮夷的計劃,這分水溝渠還有一個好處,那就是同樣效仿李冰治水的經驗,可以分水溝渠中分級築堤,用以分水灌溉田地,不愁天干地旱的天災。

千里之行,始于足下,既然馮夷劃好了路線,就不再耽擱,當即揮動鋤頭挖了起來。

為了避免水浸入溝渠弄得泥濘一片,馮夷先從下游開始挖起,到最後才挖開連向鯉魚潭的溝道,將水引進來。

本來只要他請一輛挖機,花上幾千元錢,不需要兩天就能完成,但一來這塊地離村道公路有三百米遠,地勢又崎嶇,挖機下不來;二來馮夷也擔心一旦借助了外力,自己治水的功績會不被天地承認,影響自已成為河神那就糟糕了。

所以馮夷選擇了身體力行,親自一鋤一鎬將分水溝挖出來。

一天下來,馮夷只覺得苦不堪言,不停的揮動鋤頭,手掌心勒出了幾個大泡,半天下來,強大的體力勞動讓他兩條膀子撕痛不已,動一下呲牙咧嘴的鑽心痛,全身上下也腰酸背痛。但馮夷咬牙堅持著,他不能,也不敢半途而廢,他沒有退路了。

馮夷一下午時間,就只挖了不到三米長的溝渠來。

看著這樣的效率,馮夷苦上了臉,就算能堅持下去,一天只能挖五米長,那近百米長的溝渠豈不是要費上二十天,眼看春天來了,這塊荒地還沒有操弄,那也需要時間。

終于堅持到了天黑,馮夷放下手中的鋤頭,只覺得疲憊欲死,看著身上的泥灰,馮夷挪動著沉重的腳步朝鯉魚潭走去,打算用潭水清洗一上的泥污。

在鯉魚潭的河壁上坐了下來,將兩只腳放下十幾厘米下的潭水中,潭水的清涼讓馮夷精神一振,潭水的腿腳上,好似有絲絲涼意滲入肌肉中,將疲累和酸痛沖刷而去。

「咦!」馮夷下意識驚呼一聲,仔細感覺著,還將雙手也伸進潭水中去試驗了一番︰「這不是錯覺,潭水真地能解除疲累、消除酸痛……」

馮夷又驚又喜,難道這就是河神在自己的神域的神效,只要待在清水溪的河水中,就能驅除身上的負面效果,回復到巔峰狀態。

反正在潭水里也不會覺得冷,馮夷干脆將全身衣服月兌了下來,全身浸泡在潭水中去,一股回到母親懷抱的感覺升了起來,全身的酸痛和疲勞緩緩散逸而去,只剩下閑適和安眠。

馮夷全身放松,身子就似睡在松軟的床上一樣攤開仰躺在水面上,看著夜空中的繁星,渾然忘我,存在感漸漸淡去……

一覺醒來,天光大亮,已是第二天早上。

馮夷竟躺在河水中睡了一夜,他渾身沒有半點不適,反而覺得全身精力充沛,呼之欲出,狀態從未有的好過。

「驅除一切負面效果的全回復藥劑啊!」

馮夷欣喜若狂,當下也顧不得回家去做飯,而是干脆回家,將家里的鍋碗瓢盆,柴米油茶等物搬到地里來,在河坎上用石塊做了一個簡易的石灶,再用竹架稻草搭了一個草棚遮風擋雨,他就打算此後就在工地上安家,不回家去了歇息了。

…………

接下來五、六天里,馮夷就將所有精力費在了這片土地上。

他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像一個真正的老農那樣在地上奮力耕作著,片刻沒有懈怠的揮舞著鋤頭,汗水打濕了他的衣襟,臉上的胡須頭發像野草一樣生長著,他也不得閑去打理,他只知道不停歇的揮動著手中的鋤頭,鏟起一塊塊泥土……

累了就用潭水緩解疲勞酸痛,餓了就架上枯柴,煮上一鍋帶著糊味的飯,在河里淘上幾只螃蟹烤熟,撈幾只泥鰍、小魚煮上一鍋湯,就著糊味的飯咽吃下去……

幾天下來,馮夷臉被曬黑了,人變邋遢了,黝黑的面孔,胡子拉碴的臉龐,更像是一個不修邊幅的農民。用路過村民的風言風語說,馮二娃這是魔怔了!

但苦其心志,勞其筋骨,餓其體膚,不停息的勞作,不停地咬牙堅持,強壯了他的體魄,鍛煉了他的意志,褪去了他臉上的青澀和天真,讓他的臉上神情變得堅毅起來,目光也變得沉穩果決。

而隨著熟能生巧,體魄增強,干活的效率也在逐漸增強,第一天只挖了五米溝渠,第二天六米……第四天七米,到第六天,馮夷一天已經能挖出八米長的溝渠了。

在三月的最後一天,馮夷望著面前薄薄一層沙士,後面一尺外就是鯉魚潭的潭水,他揮下了最後一鋤頭。

「轟隆……」

薄薄地一層泥土轟然倒下,灰塵還未升起,一股潭水就涌入進來,先是浸入干涸的泥土,後續的水浪涌來,讓溝渠中淌進來的水混濁一片,嘩啦啦的順著米許寬的溝渠向內潺潺流淌著。

馮夷看著腳下混濁的河水,一種收獲的喜悅涌上心頭︰通水了,我成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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